01.哥哥
冷空氣來襲,氣溫驟降,樹枝抖幾下,無力反抗。 孟梨白把校服外套拉鏈拉到最頂,遮住下巴,以此擋風(fēng)御寒。 早知道今天氣溫這么低,就不穿短裙來學(xué)校了。 傻子才只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 剛月考完,不用晚自習(xí)。 孟梨白順著人流走出學(xué)校,彭潔櫻打電話給她,開門見山、不容置喙地說:“今晚你上你爸那兒睡?!?/br> 孟梨白沒反應(yīng)過來:“?。俊?/br> “你爸待會來接你,你在校門口等一會兒?!?/br> 說完,彭潔櫻就把電話給掛了,不給孟梨白任何回駁余地。 孟梨白知道了,她大概又要帶男人到家里去了。 天已擦黑,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孟梨白才看到一輛熟悉的奧迪A6L。 再看車牌,嗯,跟記憶中的對上了。 車剛停穩(wěn),她立馬拉開車門,坐進(jìn)副駕駛座。 “怎么這么晚才來?冷死我了?!泵侠姘滓贿叡г?,一邊脫下書包。 “路上堵了會兒?!泵翔闷乘谎?,“穿得這么少,不冷才怪。” “哎?”孟梨白被他的聲音嚇一跳,“我爸呢?” “他臨時有視頻會議,來不成。” 難怪一上車就聞到一股檀香。孟淳只用古龍香水。 孟梨白對他抱拳道謝:“勞煩您了?!?/br> 孟杳打著方向盤,語氣平淡:“要謝我,這兩天就聽話點?!?/br> “兩天?!”孟梨白拔高音量。不是就說今晚嗎? “虛詞,準(zhǔn)確地說,是至少一個星期,上不封頂?!?/br> “彭潔櫻女士不要她的親生女兒了?”孟梨白簡直想立即打給彭潔櫻質(zhì)問她。 “不至于?!泵翔醚院喴赓W地解釋,“彭阿姨做個項目,虧了,準(zhǔn)備把房子賣了補(bǔ)窟窿,她暫時住在她男友家,帶你不方便?!?/br> 孟梨白凝噎,孟杳還真是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我的東西呢?” “過兩天會慢慢送過來。” 孟梨白不用他說,也知道這個“過兩天”是虛詞。 彭潔櫻做的決定,她無法干涉,只能既來之則安之。 孟杳在紅燈前停下,問她:“想吃什么?” 孟梨白倒很客氣:“我不挑,街邊吃碗面就可以?!?/br> “那就意面吧,我知道有家店的還不錯?!?/br> 孟杳帶她到一家西餐廳,給她點了份黑椒叁文魚意面。 店內(nèi)裝潢一流,地上鋪著西歐式的地毯,有如緩緩流淌溪水的音樂聲,每桌擺著一枝不同的花,他們這桌是洋桔梗。服務(wù)員解釋說,如果喜歡,離開時可以帶走。 不知道比街邊小店高出多少個檔次。 趁上菜的間隙,孟梨白好奇地問:“你不是應(yīng)該比我爸還忙嗎?怎么有空來接我這個無名小卒?” 因為餐廳的環(huán)境,她還壓低了些音量,怕打擾其他食客。 孟杳喝幾口白水潤嗓,吞咽的動作都賞心悅目,說:“行程都推了?!?/br> 孟梨白嘻嘻地笑,眼彎彎的,一副乖相:“哥,你真好?!?/br> “不用急著討好我,你在我眼皮底下,做錯事了,該說的我也不會留情?!?/br> 孟梨白撇撇嘴:“知道了?!?/br> 又無趣,又無情,跟孟淳一個樣,明明不是親父子。難怪孟淳喜歡他勝過她。 意面端上來,孟梨白也顧不得偽裝什么淑女形象,大快朵頤起來。 她邊嚼,邊“嗚嗚嗚”地朝他豎大拇指,意思是“好吃”。 孟杳別的不說,吃東西是絕對的挑剔,他說不錯,肯定不會差。 再者,吃慣了食堂,普通意面也是山珍海味。 “吃慢點,沒人跟你搶?!泵翔谜Z氣略帶嫌棄。 孟梨白吃得投入,不予理會。 其實她吃相很好,既不會發(fā)出響聲,也不會吃得掉渣。 孟杳就是怕她噎到。 “你不吃嗎?”孟梨白含混不清地說。 孟杳聽第二遍才聽懂,答道:“熱量太高?!?/br> 孟梨白快半學(xué)期沒見到他,都快忘了他晚餐只吃少量低熱量食物。 孟梨白沒見過孟杳抽煙喝醉酒,他每個星期會維持五個小時的運動量,不吃垃圾食品。 正因他驚人的自控能力,才使他的身材優(yōu)于絕大多數(shù)同齡人。 哦,還有外貌。 孟杳從初中起,就不乏追求者,女生都追到班上來送情書,連老師都開玩笑說他注定是藍(lán)顏禍水。 ——那會兒孟梨白還小,也不認(rèn)識他,這些都是聽孟杳母親岳菱說的。 長到二十多歲,長得愈發(fā)俊逸,又有鑲金背景加持,更不缺女人。 但他至今沒女朋友,緋聞對象倒是一堆。 唉,可愁煞了岳菱女士。 * 孟家在景市富人區(qū),靜水湖邊。 顧名思義,該別墅小區(qū)坐落于一個名為靜水湖的旁邊。 湖是人工湖,湖域面積一百余畝,湖中養(yǎng)了些白天鵝和名貴魚類,閑暇時,還可以坐在湖邊釣釣魚,喂喂天鵝。每至冬季,還能見候鳥南歸。 這就是富人的生活,既可鄉(xiāng)野詩意,又可燈紅酒綠。 孟梨白以前還幻想過,自己也買一棟這樣的房子養(yǎng)老,得知房價后就死心了。 安慰自己:下輩子還來得及。 孟梨白到孟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透。 一幢燈火通明的白色別墅佇立在靜水湖東邊,高貴靜穆。 如果來得早一些,可以站在陽臺觀賞落日余暉鋪滿湖面的場景。孟梨白有些遺憾。 岳菱在客廳等候已久。 她穿酒紅色絲綢睡衣,孟梨白方入玄關(guān),她便娉婷地步來。 “小梨來了,阿姨給你準(zhǔn)備了車?yán)遄雍筒葺?,都是進(jìn)口的,又大又甜,快來嘗嘗?!?/br> 完全把她的兒子晾在一邊。 孟梨白應(yīng)接不暇。 等孟杳回臥室換了身衣服下樓,又見岳菱拿條裙子,在孟梨白身上比劃來比劃去。 岳菱碎碎念叨著:“怎么穿這么丑的校服?一點都不搭你的小裙子嘛!” 孟梨白解釋說:“突然降溫,我穿得太少,就找同學(xué)借了件外套。” 岳菱關(guān)切道:“凍著了嗎?需要叫阿姨給你煮碗姜湯嗎?” 孟梨白連忙擺手,“不用不用?!?/br> 岳菱一直想要女孩,可孟杳出生時,她大出血,自此再懷不了孕。 因此,她對孟梨白這個白得的“女兒”極好。連彭潔櫻都說,她才更像孟梨白親媽。 孟淳有時吐槽,岳菱太慣著孟梨白,她還會反駁:你們當(dāng)?shù)?dāng)媽的不寵女兒,我寵她,怎么著了吧? 孟杳二十好幾的人了,也不可能做爭風(fēng)吃醋這種事。 于是全家就由著岳菱寵孟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