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148章 北地之道
龍霄城,西馳大道。 (關鍵章節(jié),防盜,一會兒改回來) “我……我來了!”一個小伙子在奔跑中到達了一家rou鋪,按著墻喘息著:“今天星辰王子進城,所以我去……” “又去找你的未來婆娘了?”rou鋪老板不氣地戳穿他的謊言,哼聲:“所以今天才遲到了?” “嘿!別亂說……我只是去送點禮物,”小伙子的臉漲得通紅:“而塞西亞她還不是我的……我的……” “你真是個笨蛋,凱文,”rou鋪老板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鄙視地看著紅臉的凱文:“只是隔三差五送些小禮物是不夠的,你得大膽表白,表白懂嗎!” 聽了這話,小伙子凱文愁惱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你是不知道,她有個兇神惡煞的老爹,有個古怪的外號,叫什么皮帶的……據(jù)說還在冰川哨望待過。我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一個……” “在窮人幫會里跑腿的窮小子?”rou鋪老板斬開一道豬脛骨。 “對,”凱文一拍巴掌,一臉難過地點頭道:“就是這個!” “那就像個男人一樣,去面對面找他,找你心上人的父親談談!”rou鋪老板表情兇悍,一刀砍進砧板。 凱文嚇了一跳,他張開嘴,猶豫了半天。 最后還是頹然地把“我不敢”三個字收進心底。 “哼,膽小鬼,”rou鋪老板恨鐵不成鋼地鄙視著他:“不敢就算了……話說你的工作呢?” “給你?!眲P文悶悶不樂,毫不在意地塞過去一個紙團:“據(jù)說是格里沃老大的回信?!?/br> rou鋪老板接過紙團,看著凱文一臉沮喪地離開。 “真是悠閑的生活啊,”一道輕快的嗓音從rou鋪后方響起:“屠宰,賣rou,也許還幫一些傻乎乎的窮小子出出戀愛主意?!?/br> rou鋪老板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回過頭,一把關上rou鋪的大門。 “在這個時間來拜訪我,”來自遠東的rou鋪老板,顧,緩緩轉過身,cao著一口北地口音的通用語,向著身后的黑暗角落輕聲道:“就不怕被可能回來的黑劍發(fā)現(xiàn)?” “畢竟,用假消息來留下他,可是你的主意呢?!?/br> 白衣的年輕人——拉斐爾·林德伯格,從暗處的角落里露出臉來,輕輕一笑。 顧眼瞼低垂,如草原狼般提起心里的警戒。 這么自信地出現(xiàn),看來他真有不被黑劍發(fā)現(xiàn)的手段。 連黑劍那種可怕得堪稱非人的感知——數(shù)百米內的動靜皆有數(shù)于心中,蠅蟲鼠鳥無所遁形——都能瞞過? 顧瞇起眼睛。 拉斐爾沒有回答顧,只聽他諷刺道:“怎么,在你尚未叛出烏衣衛(wèi)的時候,也是專做戀愛顧問的嗎?對這方面很有經(jīng)驗?” 顧聽見了那三個字。 即使多年的訓練與習慣下,對身體反應的控制已然精細完美如他,也不禁心跳微頓,氣血稍動。 顧抬起眼,與拉斐爾靜靜對視。 兩個男人的目光都平靜如水。 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言語下隱藏的危險暗流。 從不急于顯露殺著,而是在無窮無盡的試探中尋找敵人的弱點,旁敲兼?zhèn)葥?,順流而借勢,推波以助瀾——這是王國秘科繼承自秘密軍的慣常作風。 夙夜與星辰結盟以來,我們與秘科在暗中交手無算,深知其獨特的風格與手段: 但問題是,我們何從招架呢? 師傅的話回蕩在耳邊,讓顧越發(fā)警惕。 “看著這些人的尋常生活和經(jīng)歷,很有趣,”顧回過頭,表情輕松地掃過空無一人的店面——大部分的人都去觀看星辰王子進城的熱鬧了——旁若無人地收拾著桌面,有意無意地道: “你知道,在絕望和黑暗里待久了,總想呼吸些希望,尋找些陽光?!?/br> “我以為以你的經(jīng)歷,早就見慣了‘有趣’這種東西了呢?!崩碃柭N起嘴角。 “見慣?” “那男孩,凱文是個真正的貧民,”顧淡淡嗤笑一聲,表情玩味地道:“財富,家世,實力,地位,他一無所有?!?/br> “但他有自己的心上人,在自己的心里,他會把她想象成世界上最美好的樣子?!?/br> “帶著微笑想起她,帶著愉悅想起她,帶著希望想起她。” “最重要的是,無論多么困難,他都擁有追逐這些幸福的權利,靠近一個無限美好的目標,”顧輕輕轉身,直視詫異的拉斐爾:“他才是真正的活著?!?/br> 陽光落到店面里,灑在顧的身上。 “與你和我這種,在陰暗和秘密里茍活的渣滓比起來,”顧的眼里波瀾不驚,語氣也平淡無奇,“他是個完整的人?!?/br> “難道不有趣嗎?” 拉斐爾的半個身子隱沒在角落的暗處,靜靜地聽著顧說完。 “見慣了美好的人,也會習慣軟弱?!崩碃柲樕桓模骸熬拖衲切┰?jīng)讓你變得軟弱的事情一樣,想想看,瑤王……” “我不需要變得強硬,”顧突然打斷了拉斐爾的話,他語氣平平,卻不容置疑地道:“我只需要你們履行交易?!?/br> 相比起你師兄的鋒藏劍鞘,你師姐的長袖善舞,你好比一把黑暗中的匕首,從來不見天日,亦無人知曉,唯有遞出的一刻,方顯威力。因此,你要避開任何不必要的戰(zhàn)斗與交鋒,專心溫養(yǎng)你最后、最關鍵,也是最致命的一擊。 師傅的話再次回蕩在耳邊,讓他臉色黯淡。 黑暗中的匕首。 不見天日。 等待遞出的一刻。 可惜啊。 顧深深吸進一口氣,面無表情。 拉菲爾定定地望著他,目光不曾移開半分,卻在最后輕輕一笑。 “放心,我們的情報不會有錯,”拉斐爾饒有興味地道:“在要塞下刺殺泰爾斯殿下的手段,就是他們慣用的風格……你一定會找到你想要的東西?!?/br> 顧無聲地點點頭。 拉斐爾露出完美的微笑,低下頭。 “王子一行已經(jīng)進入龍霄城了,此刻正在英靈宮內,”白衣的年輕人沒有再糾結剛剛的話題:“而你的消息呢?” 顧凝視著,然后緩緩攤開凱文送來的紙團,微微一掃。 “根據(jù)本地幫會的消息,已經(jīng)基本確認那怪物的落腳點了,”顧放下紙團,沉吟道:“雖然不知道你們準備做什么……” 拉斐爾輕笑一聲,點點頭。 “別擔心,”他用詭異的語調,說著義正辭嚴的話:“我們是正義的一方,不是么。” “作為災禍的清剿者,為人類的安全做出貢獻?!?/br> 顧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狗屁?!?/br> 拉斐爾毫不在意地搖頭輕笑。 他轉過頭,目光射出窗外,看著高山上的英靈宮。 一時出神。 拉斐爾不禁想起剛剛,顧評價那個小伙子的話。 他有自己的心上人。 在自己的心里,他會把她想象成世界上最美好的樣子。 帶著微笑想起她,帶著愉悅想起她,帶著希望想起她。 年輕人的目光越來越黯淡。 直到他輕輕閉眼。 ———— 泰爾斯冷汗淋漓地看著地上的十字劍。 這是什么情況? 割開自己的喉嚨? 尼寇萊和史萊斯的臉在眼前閃過,但在泰爾斯眼里,他們兩人的表情卻表現(xiàn)得無比諷刺。 為了殿下您和努恩陛下的共同利益,他邀請您加入他的復仇。獵人已經(jīng)磨利刀劍,圈套和陷阱均已就位,獵物在劫難逃。 穿越者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望向本應是“同盟”的那位老人。 努恩王冷漠逼人的目光死死釘在他的身上。 到底誰是獵物,誰是獵人? 先前在閔迪思廳里,自信地向基爾伯特闡述“雙王之盟”的場景,似乎還歷歷在目。 現(xiàn)在看來是這么可笑。 “繼續(xù)啊,”努恩七世老邁而空洞的聲音催促著他:“展示你作為璨星家族后裔的膽量和勇氣……” “以血還血!” 泰爾斯的目光被死死吸引在那把劍上,他的呼吸不自覺地加快,大腦不停地瘋轉。 他又抬頭看了一眼努恩王,但對方眼底的冷漠和仇恨毫無改變。 怎么辦? 沒有時間留給他驚疑和推理了。 面對這樣的困境,泰爾斯的眉間不住聳動。 怎么辦? 努恩王,是真的要置自己于死地。 泰爾斯緊緊閉上眼,捏緊拳頭。 怎么辦? “怎么,”一道陌生的聲音,從五位大公里傳來:“作為一個璨星,作為守誓者的后裔,連以死贖罪的膽量都沒有嗎?” “那你究竟來干什么呢?游玩嗎!” 說話的人身體前傾,終于讓泰爾斯看清了第一位大公的臉。 對方坐在努恩七世的左手,是位一臉絡腮胡的壯年男人,四十余歲,相貌粗豪,裝束古樸,胸前別著一道三角套圓形狀的胸針,正不屑而厭惡地盯著泰爾斯,表露出毫不遮掩的敵意: “如果不敢。” “那就跪下來求饒?!?/br> “星辰的小崽子?!苯j腮胡子惡狠狠地道。 泰爾斯咬緊牙關。 可惡。 該死的北地人。 另一位大公也側過了頭,火光照亮他與耳朵齊平,前后一致的鍋蓋頭。 這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北地人,也在四十歲上下,臉廓銳利,下巴突出,比絡腮胡子年輕一些,衣飾上繡著一截發(fā)光的劍刃圖案。 “也許這些高貴的帝國人以為,”鍋蓋頭冷冷出聲,附和絡腮胡的話:“派個七歲的小屁孩,屈尊降貴來到我們這樣的北方鄉(xiāng)下,就是對我們這群野蠻落后的北地人最大的施舍和恩澤了吧。” “也許那個凱瑟爾還會想:不就是殺了你們一個王子嗎,這有什么?”鍋蓋頭露出冷笑,別有用心地組織著話語:“看哪,我兒子來給你們發(fā)糖吃了,愚蠢的北地人!” 場中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泰爾斯的呼吸越來越快,他抬起頭,盯著幾位大公的目光變得犀利而可怕。 “噢,生氣了嗎?!钡谌淮蠊珡幕鸸饫锫冻鏊哪橗嫞鞘且晃荒昙o頗大的領主,約有五六十歲的年紀,一臉苦色,頭頂禿得只剩下耳朵旁的一圈,用一副銅色頭環(huán)箍著額頭,衣袍上繪著一截鎖鏈。 “我說,你到底敢不敢去碰那把劍啊,”禿頭領主語氣平淡,卻語帶機鋒:“無論是拿著它自殺還是沖上來砍我們……” “都比用眼神要有效得多吧?” 泰爾斯深深吸入一口氣,眼神一一掃過絡腮胡,鍋蓋頭還有禿頭領主。 努恩七世無動于衷。 那一刻,石廳里坐著的六個男人,冷漠地盯著前方的男孩。 以及他身前的那把劍。 忍受著他們的眼神,泰爾斯的心里升起一股怒氣。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 被出賣和算計的震驚,慢慢轉變?yōu)閻琅c憤恨。 怎么辦。 快想想辦法。 血債。 復仇。 國王。 大公。 泰爾斯心頭閃過一個模糊的想法。 他猛地抬頭。 “很好,”泰爾斯的喘息越來越粗,話語中帶著不忿、不滿與不平:“以血還血……相當公平……” 在所有人或玩味,或鄙夷,或冷漠的眼神下,泰爾斯緩緩俯下身子。 他一把抓住地上的劍。 又是這樣的場景。 又是這樣的抉擇。 我真是受夠了。 這幫爛人。 他的目光逐漸堅定起來。 但我不會死在這里。 不會。 泰爾斯手上猛地發(fā)力,抬起劍柄。 等等……這把劍!他心中一驚。 怎么這么重? 沒有準備好的泰爾斯一個沒注意,劍柄從手中滑脫。 “當啷!” 十字劍重新摔落在地上,余響不絕。 看著這幅場景,五位大公里爆發(fā)出一陣哄堂大笑。 像是在看街頭的猴戲表演。 “放輕松!孩子,”禿頭領主語帶深意地道:“好好見識見識,這就是北地的重量?!?/br> 泰爾斯閉上眼,喘了兩口氣。 真重啊。 與在閔迪思廳中與姬妮對練所用的重木劍相比,這把北地領主的佩劍還要更重一些。 下一秒,沒有理會大公們嘲笑的眼神,泰爾斯吸入一口氣,表情堅定地再次抓住劍柄。 這一次他用上了雙手,好歹沒有再脫手。 泰爾斯吃力地拖行著劍柄。 “嘶啦……” 十字劍的劍鋒在地磚上擦出難聽的響聲。 “來,再努力一把……”鍋蓋頭譏笑著泰爾斯:“很快就抬到脖子了!” 大公們的嘲笑聲更大了一些。 努恩王的表情依舊冷漠麻木。 似乎還在等待泰爾斯。 穿越者咬著牙齒,雙手用力拉動劍柄,才勉強把劍拖到自己身前來。 他氣喘吁吁地握著手里的重劍,抬起頭,看向五位領主。 “好好記住了,小子,永遠不要借著身后的局勢,來威脅一個北地人?!苯j腮胡子狠狠啐了一口:“我們無所畏懼,這就是北地之道?!?/br> “我們根本不怕你那個懦弱的父親,和你身后那個弱小的國家?!?/br> 泰爾斯抓著這把劍,眉毛趨緊,手上漸漸用力。 “放心吧,殿下,在你割開自己的喉嚨之前,”一直在嘲諷他的鍋蓋頭大驚小怪地道:“我們一定會阻止你的,我們小小的鄉(xiāng)下??怂固?,怎么敢讓偉大的帝國后裔,整個星辰未來的統(tǒng)治者在這兒受傷流血呢?哈哈哈哈……我們可是……” “煩死人了!” 泰爾斯冷冷地打斷他:“鍋蓋頭!” 旁邊一位大公忍不出笑出聲來。 鍋蓋頭話語一窒,他閉上嘴巴,雙眼盯向泰爾斯。 “不就是想要我的命,來償還摩拉爾王子的命嗎?”星辰的王子淡淡地道:“這太簡單了?!?/br> “那你還在等什么?”禿頭領主聲音低沉地道:“等我們來勸阻你嗎?” “像這樣死去?”泰爾斯忍受全場的詭異目光,呸了一口:“這樣太窩囊,也太懦弱了,毫無尊嚴可言。” “我聽聞,古代的騎士們都要向著自己的封君起誓,從此遵守信條,維護榮譽,捍衛(wèi)尊嚴,”泰爾斯抬起頭,看向詫異的禿頭以及鍋蓋頭兩位大公:“連死亡也必充滿榮耀。” “而我聽聞,??怂固乩^承了古代騎士們的光榮傳統(tǒng),想必看重榮譽與尊嚴,過于生命與安全?!?/br> “說了這么多,不就是怕死嗎?”絡腮胡子不屑地嗤了一聲:“怎么,要我們饒過你的命,來維護你的所謂‘榮耀’?” “不?!碧査箛@了一口氣,“我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想過活著回去?!?/br> 不等幾位大公深思他話語中的邏輯,泰爾斯就咬著牙,直起身子。 “相比起像懦夫一樣,自行終結自己的生命,毫無榮耀與驕傲?!碧査沟难劾锩俺銎嫣氐纳裆?,直勾勾地射向長桌的末端,毫不示弱地與努恩王對視。 看著泰爾斯,努恩七世的眼神動了一下,青色的眼眸里放出不一樣的光芒。 “我要求,依循光榮的埃克斯特傳統(tǒng),與你,”星辰王子一字一頓,緩緩地道:“??怂固氐墓才e國王,努恩·沃爾頓七世陛下……” 下一刻,星辰的第二王子,泰爾斯·璨星,吃力地單手住支撐重劍,右手毅然決然地平舉向前,指向遠處的老國王,斬釘截鐵地道: “決斗!” 什么? 五位大公頓時一怔。 場中馬上安靜了下來。 在嚇人的靜謐中,泰爾斯與眼前的六人對峙著。 禿頭瞇起眼睛看著泰爾斯,像是要從他身上剜出一個洞來。 挑戰(zhàn)國王?決斗? 絡腮胡則臉色陰沉,目光在努恩王和泰爾斯之間來回逡巡。 遵循??怂固氐膫鹘y(tǒng)?哼。 鍋蓋頭摩挲著雙手,思緒不明。 這小子…… 泰爾斯竭盡全力地大聲道:“我寧愿像個戰(zhàn)士一樣,死在他人的手上!寧愿面對面站著,看您的刀劍刺入我的心臟?!?/br> 他的聲音回蕩在石廳里。 五位大公相繼皺起眉頭。 但他們看向泰爾斯的目光已經(jīng)變了。 倒是努恩七世,臉色依舊不變,還是那樣的冷漠和麻木,仿佛未曾走出失子之痛。 兩秒后,泰爾斯在石廳里的回聲漸漸消失。 泰爾斯收回右手,按在劍柄上,目光依舊定死在努恩王的身上。 沉默持續(xù)了好幾秒。 直到??怂固氐墓才e國王用他老邁而低沉的嗓音,慢條斯理地出聲:“噢?你要跟我決斗?” “憑什么?” 星辰王子深呼吸一口,高聲回答道: “就憑仇恨和公平!” 兩位還在暗處的大公開始交頭接耳。 另外三人則神色不善地回望泰爾斯。 “我們,星辰人不是害死了您唯一的兒子嗎?”泰爾斯咬著牙,強忍著腳底下的顫抖: “那由您這樣的一位父親來親手復仇,豈不是最正當合理的嗎?” 絡腮胡子的大公不滿地哼了一聲。 “就憑你一個七歲的小崽子?”他猙獰著臉色:“也敢挑戰(zhàn)我們埃克斯特的共主?不嫌相差太多了嗎?” 努恩王輕輕地放下手肘,雙手交握,靜靜地看著泰爾斯。 不知為何,那一瞬間,泰爾斯居然覺得他的敵意消散了好多。 是錯覺嗎? 但該做的還是要做…… “不!” 泰爾斯·璨星昂起頭,想象著兄弟會里,莫里斯巡視街頭時的體態(tài),努力表現(xiàn)出自己的傲氣: “我是星辰的未來國王,他是埃克斯特的現(xiàn)任國王,我們地位相當?!?/br> “我流著托蒙德和米迪爾的血液,他繼承了耐卡茹以及薩拉的血統(tǒng),我們出身相匹?!?/br> 努恩王突然開始淡淡冷笑。 “而且……”泰爾斯毫不示弱地逐個回敬五位大公各自不同的目光。 “我今年七歲,年幼體弱,手小腿短,”泰爾斯帶著怒意,把話從牙齒里一字一句地咬出來:“而您,努恩陛下……” “您快七十歲了,年老力衰,老眼昏花?!?/br>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露出輕蔑的笑容:“我們勢均力敵,機會相近!” “我想這會是場驚險的決斗,精彩之處絕不稍遜選王會。” “你怎么說?” “??怂固氐奶焐??” 此言一出,五位大公們有的緊皺眉頭,有的嘖嘖出聲,表情各異。 努恩王的目光則越發(fā)詭異,笑容漸漸止息。 就在此時,一道笑聲打破了詭異的場面。 “哈哈哈哈,”第四位大公笑出聲來,轉身將自己暴露在光線下:“你還真敢說啊,小子?年老力衰?勢均力敵?哈哈,我的陛下……真是太有趣了!” 泰爾斯一怔,看向這位大公。 這是一位長發(fā)披肩的大公,四十許歲,身上的徽記圖案是一冊典籍,剛毅的臉孔,豪邁的大笑,總讓泰爾斯想起同為北地人的那位星辰北境公爵。 只見他豪爽地大笑著,不顧其他幾人的臉色,還捶動著桌子:“你真有種,小子!” “好了,我覺得,”最后一位大公的聲音——一把平和、好聽的嗓音從對面?zhèn)鱽恚骸耙苍S我們可以再好好談談……不需要這么劍拔弩張……” 火光照亮了嗓音的主人。 “陛下,”最后出聲的這位大公最為年輕,大概只有三十歲左右,是位面容整潔的褐發(fā)青年,他肩頭繡著一塊帶血的馬蹄鐵,只聽他繼續(xù)用自己柔和的嗓音道:“我勸您再思量一二……” “康克利·佩菲特,”但努恩王表情不變,他只是緩緩轉頭,把目光射向這位年輕的大公:“我看著像是在開玩笑嗎?” 褐發(fā)青年,康克利·佩菲特大公頓時話語一滯。 剩余的四位大公一邊交換著眼神,一邊調整著坐姿。 他們對當前的狀況有些意外,都等待著國王的決斷。 唯有坐在主位上的努恩七世,他重新轉過目光,死死地看著泰爾斯,足足五六秒。 泰爾斯的腳下終于不再顫抖了。 那一刻,老頭卡斯蘭對努恩七世的最后評價浮現(xiàn)在他腦海中: 努恩也是人,他也會老,也會有為巧言和令色所迷惑,為欲望和沖動所左右的一天。 泰爾斯在心底輕笑一聲。 “當然,努恩陛下,”泰爾斯輕輕地出聲,重新吸引了六人的注意:“我尊敬您與我祖父相當?shù)哪挲g?!?/br> “要您來跟我決斗,似乎確實有些不合禮節(jié)。” “這樣吧,如果今日真的要這樣收場,”泰爾斯轉過目光,一個接一個地掃過五位大公,絡腮胡、鍋蓋頭、禿頭、長發(fā)男人、褐發(fā)青年,然后不容置疑地道: “我相信,在場的五位大公都是忠誠之輩,他們其中一人,一定能代你出戰(zhàn)!” “怎么樣?敢為你們的國王而戰(zhàn)嗎?大公們?” 泰爾斯咬緊牙齒,將聲音提高到最大:“跟我決斗,獲取那一份光榮!” “把復仇的劍刃,親手刺進我心臟的光榮!” 泰爾斯說完這句話,不住地喘著粗氣。 第二王子抬起頭,死死盯著五位大公。 一秒后。 五位大公齊齊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