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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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我具體應該怎么辦?”李恪咬了咬牙,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說道,“照直說吧!咱們共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哪件事情我不對你言聽計從?” “那我就說了?!鼻啬桨c了點頭,說道,“今日已是騎虎難下,開堂公審那是必須的。堂上不必多言,因為抓賊抓贓證據(jù)確鑿,直接陳述案情宣布判決。將趙沖與一批大小的水鬼判斬。至于韋囂塵與杜成元,將他們一并移交給長安御史臺與大理寺審理。就說,刑部已有下文,索拿重大人犯。如此,民眾也不會多言。至于正昌糧號的東家段榮基與永業(yè)鹽坊的東家歐陽君,因與韋囂塵與杜成元是內(nèi)親,且在本地豪紳富商當中影響力巨大,也沒必要當堂下判,可順勢將他們一起扔給長安那邊。至于以后他們是死是活,是不干你的事情了。最重要的一點,押解之人,非權(quán)萬紀莫屬!” “妙,大妙!”李恪激動的一擊掌,“權(quán)萬紀素來剛正嚴明,大有魏征的風范,直逆龍鱗他都敢。我派他押解人犯上京,無疑就是向我父皇表明我本想依律重判,卻在重壓之下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協(xié)的態(tài)度。如此一來,元首首惡治了罪,本地仕人百姓將要拍手稱快;燙手的山竽扔走了,不管是韋杜兩家還是太子、貴妃,都對我無話可說;最后,連父皇也會明白我想要重判,卻不得不做出了讓步的意思。從而,他老人家也不會覺得我懦弱無能,只會認為我更加世故圓滑與精明成熟了。一舉三得,真是無上的妙計啊!” 秦慕白笑了一笑,說道:“原本以為,逃到了襄州就能脫離了朝廷上的紛爭,沒想到還是不行啊!” “幸虧有你?!崩钽∵肿煲恍?,輕松的長吁了一口氣,感激的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問題,我左思右想苦惱了好幾天了,一直沒有想出一個十全十美的處理手段。今日與君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慕白,你可真是我的智囊與福星??!” “呵呵!”秦慕白笑道,“我只是旁觀者清,偶爾提醒一下殿下而已。其實你心中早已思慮得差不多了,否則,豈能與我一拍即合?好,時間差不多了,該上堂了!” “一起走吧!我還真是想看看,那個趙沖跪在階下,看到堂上的你,是何表情!哈哈!” 此刻,李恪的笑聲分外爽朗。 刺史府開堂審案了。諸司曹官,下屬縣令主薄,本地鄉(xiāng)紳與百姓代表,一同入堂旁審或是旁聽。府外,圍了數(shù)千近萬人,聲勢壯觀。 李恪身著官服登堂上臺,眾衙役威武聲后,驚堂木一響——“帶,人犯趙沖!” 眾目睽睽之下,身著囚服腳鐐手銬的趙沖被帶了上來。他的神色倒是淡定,沒有半分慌忙與恐懼,冷冷的掃了一眼堂上諸人,最后將眼神定格到了秦慕白的身上。 “還不跪下!”押人的衙役一聲大喝,將他按得跪倒下來。 趙沖撲通一聲將膝蓋重磕到了石板磚地面上,旁邊聽著這聲響的人都疼得心里顫悠了一下,趙沖卻是眼皮都沒眨一下,一直死死盯著秦慕白。 “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姓名!”李恪大聲道。 趙沖不理不睬,一直死盯著秦慕白,似怒似怨,就是不吭聲。 眾人看在眼里,疑在心頭,心忖:哪里見過這樣的人犯?上了公堂被審,既不害怕也不吭聲,偏卻盯著一個旁審的官員。 “府君,可否在開審之前,容卑職與人犯說上見句?”秦慕白起身說道。 “準?!崩钽≌f道。 “謝府君?!鼻啬桨妆闫鹕黼x了座,走到趙沖面前。 “趙沖,你有話跟我說?”秦慕白說道。 “有?!壁w沖仰頭,依舊像開始那樣死盯著秦慕白。 “那你說吧?,F(xiàn)在不說,以后再也沒有機會了?!鼻啬桨酌鎺⑿Γ缤e聊一般道。 “我不甘心。”趙沖咬著牙,額上的青筋有些暴起,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頓道,“我這樣都沒騙過你,不可能!一定是有我們的內(nèi)jian出賣了我,否則,你不可能知道我就是宋漕主!” 秦慕白笑了一笑:“出賣你的,是你自己。你太聰明了,聰明反被聰明誤。你自以為天衣無縫,但太過完美,本身就是一種錯。因為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美完。你的計策足夠精妙,精妙到你快把自己都要騙了??上?,幾處小小的破綻,就出賣了你?!?/br> “我不信。”趙沖倔強的搖頭,“從一開始,你就沒理由懷疑我。你不是還想離間我,讓我反水投靠于你嗎?按理說,你應該懷疑杜成元才是!” “是啊!一開始,你是最沒嫌疑的。因為怎么看,你都只是一個小嘍羅,一個對杜成元唯唯諾諾、仰他鼻息的無關(guān)緊要的小嘍羅。你的確掩飾得很好,你的聰明超乎我的想像之外,我都已經(jīng)中了你的計了?!鼻啬桨仔α艘恍?,說道,“當我想清楚你是宋漕主之后,才將計就計,想了一個一網(wǎng)打盡的妙計,將你們一舉擒獲。其實,在最后成功救出王妃與鄭安順等人之前,我都無法完全確定我的猜測是否正確,你是否就是真正的宋漕主。但是結(jié)果應證了我的推測,我派的人跟蹤了你,成功救出了人質(zhì)。” “是我太輕敵了?!壁w沖笑了起來,笑得很苦,很絕望,搖著頭,重嘆了一聲道,“當你在轅門砍了馮刀疤的時候,我就以為,你的視線已經(jīng)全部轉(zhuǎn)移到杜成元的身上了。后來,我又與龐飛一起失蹤被綁架,我都成這樣了,沒想到,你還是盯上了我?!?/br> “好啦,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恐怕說十天也說不完?!鼻啬桨渍f道,“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個襄陽城里挑大糞的,怎么就能支使韋囂塵、杜成元這些大官兒,還有段榮基與歐陽君這些巨紳呢?” “哼!……”趙沖冷笑一聲,說道,“歷來,蒼蠅不盯無縫的雞蛋。人,只要有了把柄,就會被人cao控成為傀儡。你與坐堂的那位,不也就只差那么一點了么?我是挑大糞的這不假,但我一出身,就是宋漕主了,這沒辦法?!?/br> 秦慕白微擰了一下眉頭:“意思是說,你是子承父業(yè)了?” “不錯?!壁w沖無所謂的咧了一咧嘴,說道,“從前隋時起,我父我祖就在江漢荊襄一帶的水路上縱橫,好歹是綠林上的好漢。后來天下大治了,我們不能像以前那樣過日子,于是只好另尋生存之道。走私鹽,販糧米,都干過,但全是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還被官府追剿得厲害。后來我們就漸漸成了水鬼,專在水底下討生活。誰讓你們這些當官的,貪心不足讓我們有機可趁呢?久而久之,我們就越發(fā)壯大了。韋囂塵與杜成元,剛來時還不是和你們一樣,心高氣傲,就想治水鬼而后快。到后來,還不是淪為我們的爪牙與鷹犬?呵呵,官,也就是戴了一頂帽生了兩張口而已,在威逼利誘之下,比賊匪還沒骨氣!” 趙沖一席話,說得像凜然就義的英雄豪杰,滿堂人字字句句聽在了耳朵里。許多人聽得面紅耳赤,但沒一人出聲反駁。 “諸位,想必都聽得極為清楚,就不用本府再啰嗦了。”堂上的李恪說道,“堂堂的大唐官員,淪為賊匪的爪牙幫兇。觸犯律法當論其罪不說,這本就是一項奇恥大辱。諸位同僚回府之后自行反省,今后,究竟該要如何為官,如何做人。趙沖,本府憎恨你的罪惡,但不得不佩服你的能耐與機智。你若將這番智慧用在正途,必然前途無量。只可惜,你選擇了逆天逆法而行。” “不必說這些好聽的風涼話了,刺史府君,吳王殿下?!壁w沖冷冷的一笑,無所謂的道,“從我出生時起,我就沒有選擇。就好比你投在了皇胎,生下來就注定是皇子一樣,也沒有選擇。你以為我不愿意過安生的好日子么?當你身上牽系了數(shù)百上千條兄弟的性命與生計的時候,有些東西,就不是自己能顧忌與考慮的了。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但這就是我的宿命,所以我一點也不驚訝也不害怕,反而感覺很解脫。好了,不必廢話了,開審宣判吧,給我一個痛快!” “宿命……”在堂的所有人,心中都細細有咀嚼這個字。 是不是每個人,從一出生時起,就已經(jīng)有了上天注定的宿命?無法選擇,無法改變?就如同,李恪生就聰明能干,但卻是一個庶出的皇子,身上還背負了前隋皇室的陰影,也就注定了他的命運與結(jié)局? 秦慕白想到了這些,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趙沖,如果你不是賊,我倒是愿意與你交個朋友?!?/br> “承蒙秦將軍看得起,下輩子吧!”趙沖淡然一笑,點了點頭。 秦慕白搖了搖頭,走回座位坐了下來。 “宿命?人人皆有宿命!……我秦慕白的宿命又將如何?或許,只有蓋棺定論的那一天,才會水落石出。到那時,我肯定也和趙沖一樣,反而對這些無所謂了,會否也有一種解脫與看透的感覺。這就是人,生下來就注定了被命運捉弄一輩子。等到看清它時,卻已是生命終結(jié)之時……” 第236章 坐地分贓 水鬼一案告破,讓秦慕白與李恪在荊襄之地聲名大躁,威風八面! 從前隋遺留下來的、為禍漢江數(shù)十年的水鬼一黨被徹底擊破,杜成元與韋囂塵這兩個土霸王一夜之間轟然倒臺,段榮基與歐陽君這兩個本地巨紳被一招拿下,這一切似乎都只發(fā)生在一夜之間。 消息傳出時,荊襄轟然,震聾發(fā)饋! 于普通百姓而言,一個鄉(xiāng)間的保甲與里正,那都是“大人物”了,人家隨口的一句話,可能就要改變一家人的命運。至于縣令、軍隊的軍官都類吃皇糧的人物都不必說,那只能是用來仰視的。長年以來,韋囂塵與杜成元等人,在荊襄民眾們的眼中,就是無冕之皇。許多百姓,竟然是只知韋杜,不識天子。 就在他們都還沒有記熟李恪與秦慕白的姓名的時候,韋杜那些人都被二人拿下給一鍋燴掉了! 這般的疾速、果斷,猶如快刀斬麻烈火燎原,迅雷不及掩耳之下,令人猝不及防驚心動魄! 一夜之間,李恪與秦慕白的名字響徹荊襄。 國人的八卦之魂似乎來自于祖?zhèn)?,此刻,荊襄人們的八卦之魂就熊熊的燃燒了起來。至從事發(fā)之日起,許多版本的故事就開始在民眾中間口耳相傳。在一些有才的八卦之王的演染之下,李恪與秦慕白智斗水鬼的故事,被添油加醋大肆傳揚。在不同版本的傳說之中,李恪與秦慕白或化身為諸葛亮一般“多智近乎妖”的神棍,或化身為一個打一百個,砍遍十條街還面不改色氣不喘的加強版李逵,總之是極盡夸張之能事,就差把他們二人虛構(gòu)成神魔般的人物了。 在酒肆曲坊那種消閑的地方,還出現(xiàn)了各類用來吟唱二人事跡與功德的曲辭,述說他們夸大了一百倍不止的故事。也有一些閑得蛋疼的年輕仕人或是官方御用文人,從各種心態(tài)出發(fā),寫下了無數(shù)歌功頌德、述事詠嘆的詩句,或以墨寶形式流傳開來,或是直接題寫在風景勝地、名店豪肆之中的墻壁上,供人傳閱與觀瞻。 八卦之魂的力量是強大的,八卦者口耳相傳的效率,也不比現(xiàn)代高科技的傳媒效率差多少。沒過多久,李恪與秦慕白這兩個rou體凡胎的人物,儼然快要被荊襄民眾們神化,變成了一段輝煌的“傳奇”,達到了一個僅能仰視的高度。 更為值得一提的是,多情的荊襄女子,從此多了兩個可供思念的春閨夢里人。帥得一榻糊涂、血統(tǒng)與出身高貴無比的吳王李??;同樣風流瀟灑智勇雙全的少年英雄秦慕白……也不知有多少婦人、少女,聞二人之名而芳心顫動;深夜輾轉(zhuǎn)春心蕩漾,更覺香閨寂寞。 此刻,身為傳奇之一的秦慕白,卻過得和平常沒什么兩樣。喧囂過后,他很享受目前的平靜。在軍營里呆了數(shù)日,一直忙于整肅軍營料理軍務。 水鬼一案告破,襄州軍府里受到牽連的人也不少了,大小有十余名官將被革職問罪,左營水軍更是裁撤了半數(shù)有余,全營上下風聲鶴唳,一片人心惶惶。 秦慕白知道,這時候才是整頓軍府、豎立恩威的最好時機。破而后立,就相當于一切從頭來過。完全打破了舊有革局,對他來說最為有利。 于是,秦慕白頒下了軍府令,下榜征招府兵。對全府上下進行了一次重大的人事變革,實際就是將整個軍府的人事建制都給顛覆了,來的一次脫胎換骨的重建。從長安帶來的這批百騎,雖然出了一名害群之馬,但并不影響他們的地位與能力,也沒影響秦慕白對他們的信任。余下的三十人當中,除了早已任職果毅都尉的龐飛,其他有一多半人被委以隊正、旅帥、校尉這些基層直系軍官,或是掌管了騎曹、糧曹、胄曹這些核心機要部門的權(quán)秉。 連杜成元與趙沖都被連根拔起了,誰還有能力在軍府與秦慕白叫板?因此,秦慕白幾乎是一人獨裁的在辦這所有的事情?;虼蠊P一揮或嘴皮一動,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了,無人提出任何疑義。 大唐這個好武的國度,從來不愁兵源。榜文下達沒兩天,在秦慕白的威名號召之下,頃刻之間營滿為患。由于投軍的人實在太多,只好挑了又挑選了又選,在精壯中挑精銳,同時還將軍府中的一批老幼殘弱的兵卒給打發(fā)走了,來了一次大換血。 脫胎換骨大換血之后的襄州軍府,瞬時變得生機勃勃虎虎生威。秦慕白下令,由于是進行了大混編,全營上下,不管是老兵還是新兵,越騎募兵還是普通府兵,全都開始重新cao練。cao練的科目,自然全是煥然一新的由秦慕白親自核定的。精銳的百騎將士滲透到了軍府的各個細節(jié)中去,將最大程度的發(fā)揮他們在技戰(zhàn)與軍事上的優(yōu)勢,帶動整個軍府蓬蓬勃勃。 整頓軍府,秦慕白很下力。因為他清楚,自己的本職就是一名將軍。軍事上不干出點成績,其他的花樣整得太出色,那也都是說不過去。他沒指望將襄州軍府的這些普通民夫,都訓練得像百騎一樣。但至少,必須要讓他們成為“府兵中的精銳”。 不求登峰造極曠古爍金,但是做什么都比別人努力和出色那么一點點,這一向就是秦慕白的習慣。 數(shù)日之后,忙碌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秦慕白,總算可以在軍府局面穩(wěn)定、一切步入正軌的前提下,偷偷懶躲個暇,出去蹓跶一下了。 昨日吳王派人送了信來說,鄭安順被救出來后一直沒露面,在荊州留了很長一段時間,在當?shù)剀姼c衙門的幫助之下,負責料理水鬼留下來的一個“大禍患”,近日總算忙完了,于是來了襄州。怎么說,也得見他一面才是。 而且這個“大禍患”,還真是讓秦慕白有些吃驚。那就是,水鬼一黨幾年來囤下的一筆數(shù)量極其巨大的官糧與官鹽。李恪請秦慕白前去相會,也有商量對策如何處理這一堆東西的意思。 秦慕白便將軍務交給了龐飛,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離開軍營前往刺史府。路上他尋思了一陣,想道,龐飛雖是忠心且聽話,交待的事情能夠辦妥,但總感覺目前還不夠能干,要他獨擋一面心里總覺得有點不放心。要是身邊再有個結(jié)實的左膀右臂就好了。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薛仁貴給“借”到軍府里來用上一用。反正他也是王府軍官,軍籍戶檔與官職告身與府兵建制的軍官沒區(qū)別,相互之間聽憑調(diào)動也是尋常之事。到了地方上,只要自己這個都尉與李恪這個刺史點了頭,象征性的向兵部上告一聲,也就能成事了。 到了刺史府后院,遠遠就聽到李恪爽朗的大笑聲。他與鄭安順坐在廳中,不知在聊什么,分外投機與開心。 “看,秦大英雄來了,哈哈!”二人都起身來相迎。 秦慕白快步走上前,笑道:“安敢勞煩吳王殿下與鄭大少爺出迎?折煞折煞!” “呵!荊襄最著名的英雄人物大駕光臨了,誰還敢不迎接呢?”李恪大笑,“我這真是蓬蓽生輝了??!” “行了,就別挖苦我了?!鼻啬桨仔α艘恍?,轉(zhuǎn)頭對鄭安順拱了一下手,說道,“鄭兄,害得你受了一段囚獄之苦,在下真是慚愧!” “無妨無妨?!编嵃岔樞呛堑臄[手,“雖是被囚,倒也沒受什么出格的虐待。好吃好喝有人伺候,只是沒有殿下與秦兄這樣的知己好友一同舉杯暢飲,甚是苦悶了一陣?!?/br> “哈哈,那今日必要不醉不歸嘍!”李恪大笑,左右搭著二人的肩膀往廳堂里走,說道,“話說,我盼今日也盼了一些時日了。水鬼一案告破后,我忙于料理政務整頓府衙,慕白回營重整軍營,鄭兄也在荊州收拾善后,這一盼就是半個多?。〗袢?,我們?nèi)丝偹闶驱R集一堂了。沒說的,拼桌,用大?。 ?/br> “謹聽鈞命!”秦慕白與鄭安順都大笑的應道。 拼桌,可不是簡單的將桌子拼起來吃飯就算了事。大唐重禮法,重尊卑。就算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飯,那也是長幼尊卑有序,大家分桌飲食。到了皇家就更不用說了。誰該坐哪里,那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無人敢越雷池半步。于是,就有了“拼桌”這樣一個最為客氣與尊貴的待人之道。比如,三國演義中劉關(guān)張三兄弟“食則同桌寢則同榻”,就是典型的無分尊卑,彼此親密無間。 桌子拼起,很快好酒好菜都搬上來了。秦慕白肚子里咕咕一叫,便笑道:“哈哈,在軍營里吃了半個月的魚干菜葉糙米飯,今天可算是打一場牙祭了。你府里的廚子可以啊,殿下,這些可都是宮中才有的名菜珍肴!” “那當然,你也不看看是招待誰!”李恪擠眉弄眼的笑,說道,“咱們可都是長安人,到了異鄉(xiāng),這肚子該要想念長安的菜肴了吧?哈哈,來,動筷子,今天一定要吃飽喝好!” “請!” 飯吃半飽酒過三巡,三人都痛呼過癮。 “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在軍營里有些日子沒飲酒了,今天就敞開了肚皮,陪二位好好喝一頓。”秦慕白舉著大杯觥就來敬酒。 “不忙急,別喝太快。不然一下醉翻在地,也不甚妙。”李恪一擺手,二人知道他有話說了,便放下了杯盞,聽他說話。 “今日趁著酒興,我也有些事情想找你商量?!崩钽η啬桨椎?,“方才你沒來時,我已經(jīng)和鄭兄議了一個大概,現(xiàn)在就想聽聽你的意見。” “嗯,殿下請說。” 李恪便道:“水鬼一案雖是破了,但襄州其實也遭受了重創(chuàng),尤其是商埠這一塊。首先,就是正昌糧號與永業(yè)鹽坊這兩個官派商肆倒了,糧鹽的轉(zhuǎn)運與分派,一時出現(xiàn)了問題,近段時間都由我親自派府吏在臨時管理。但是,官府畢竟不是商人,沒有他們那些成熟的管理方法與經(jīng)營手段,所以效果不理想。再加上段榮基與歐陽君這兩個商界的領(lǐng)頭羊被扳倒,許多與之相關(guān)的襄州商人聞風喪膽,或關(guān)門停業(yè)以避風頭,或舉家外遷另謀生路。我屢屢派人安撫,收效也不甚大。如此下去,可是不妙。襄州的商埠與碼頭,一直就是最重要的財源。如不盡快盡早重頓商埠,全州上下的民生與稅收,定要陷入一個大麻煩當中?!?/br> “因此,我方才請教了鄭兄。原本我的意見,是想由鄭家接手襄州的官派糧號與鹽坊?!崩钽≌f道,“以鄭家的威望與能力,想必定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nèi),重整商埠恢復生機?!?/br> “不錯,的確是沒有比鄭家更合適的人選了?!鼻啬桨c頭,“這還有什么可商議的么?” “可是,鄭兄他拒絕了?!崩钽u頭苦笑,“你快幫我勸一勸他?!?/br> 鄭安順微笑道:“殿下,在下不是都給你解釋清楚了么?秦兄,你還是免開尊口為好?!?/br> 秦慕白疑惑的皺了皺眉頭:“那鄭兄可否說一下你拒絕的理由?” “當然可以。”鄭安順爽快的點頭,說道,“歷來,商家有商家的規(guī)矩與習慣。我們鄭家雖是將生意做遍了大唐九成的州縣,但從來沒有染指過襄州這地方。至于原因,以前我也給二位解釋過了。一言以蔽之,就是襄州的商人,對我長安鄭家一直都把持一個抵觸與反感的態(tài)度?,F(xiàn)在,雖然段榮基與歐陽君這兩個領(lǐng)頭人物被扳倒了,可是改變襄州商人們的陳念,卻不是那么容易。經(jīng)營官派商肆,最為重要的就是渠道與人脈。如果本地的商紳對我們反感,生意將會很難做。賺不賺錢倒是其次,像糧鹽這種物質(zhì),都是耽擱不得了。萬一在轉(zhuǎn)運與分銷的過程當中有了遲誤與滯塞,那可能就意味著數(shù)萬人面臨饑荒與鹽荒,或是軍隊斷糧戰(zhàn)事堪虞。這種風險,不是任何人吃消得起的。” “怎么會呢?”李恪眉頭一擰,說道,“難道你拿到手上的官糧官鹽,還會出現(xiàn)分派分銷不出去的局面?各個渠道的商人,他們有錢都不賺了嗎?” “并非如此,殿下?!鼻啬桨渍f道,“我雖是個商道外人,但是和武媚娘在一起耳濡目染的,也多少知悉了一些這里面的門道。常言道,同行相妒。商人之間除了合作共贏,也存在競爭與角逐。你賺了大錢,人家就嫉妒,就想比你賺得更多,或許還會使上一些陰損的招術(shù)還壞你的生意。就算不一定能讓自己賺更多,看到你賺得少些了,他們心里就痛快。雖是少數(shù),但世上不乏這樣的陰損之人。如果襄州的商人普通敵視長安鄭家,都境況就更難說了。正如鄭兄所說,賺不賺錢倒是其次,如果還因此而承擔著不可期遇的潛在風險,那的確是不值了。經(jīng)商,尤其是像鄭家這種做大生意的人,最注重反而不是利潤是否豐沛了,反而是生意的風險與代價是否與贏利相稱。我說得對嗎,鄭兄?” “誠然如此,秦兄還真是個同道中人?!编嵃岔橖c頭微笑,說道,“并非是鄭某沒有信心在襄州將生意做下來,而是,確實無法達到殿下所說的效果。也就是說,我無不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nèi),重整面臨癱瘓的襄州商埠。我建議,殿下應該選派一個有經(jīng)驗、有實力、有潛質(zhì),而且又讓襄州本地商人陌生的大主,來接替段榮基與歐陽君留下的位置,擔任襄州商埠的領(lǐng)頭羊。這個人,最好是年輕一點,辦事雷厲風行果斷大力一點,并且,殿下要對其提供鼎力的官府支持,這樣,方才最有效果。” 秦慕白點頭微笑,心道:鄭安順真是一個天才的商人。他說的這段話,聽著樸實無華,其中卻蘊涵了一個在21世紀廣為人知的經(jīng)營理念——鯰魚效應。 漁夫運送沙丁魚,但這種魚太嬌貴,運輸途中總是因缺氧而死亡率極高。顯而易見,死魚總不比活魚值錢,于是漁夫們千方百計的尋思對策,終于想到了一個妙方——在運輸沙丁魚的魚倉內(nèi),放養(yǎng)一條rou食的鯰魚! 這樣一來,在運輸?shù)倪^程中,性格慵懶喜歡寧靜的沙丁魚,為了逃避天敵的捕食不得不滿倉游動逃逸。于是,魚兒缺氧而死的問題解決了。而且“生命在于運動”,在求生本能的刺激之下瘋狂運動的沙丁魚,反而比剛捕撈上來時更加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