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三七三章 【尋跡追兇】

    段飛的目光在那火堆上凝視了一陣，突然說道：“司大人，這火堆周圍散落的石塊被燒得焦黑，應該是用來構(gòu)筑火堆擋風用的，這應該不是臨時升起毀尸滅跡用的火，深更半夜沒有人會拋下燒得暖烘烘的火堆走開，除非是受了驚嚇，或者做了壞事逃跑，流浪漢都有自己固定的休息地點，請派些人去查查這個街角平時是什么人在這里燒火驅(qū)寒，帶他們回來問話?！?/br>
    司恭城恍然大悟，立刻派人去了，然后向段飛贊道：“段大人果然心思慎密，我竟然從未想過從這方面著手查案?！?/br>
    段飛搖頭道：“司大人，這里現(xiàn)場被破壞嚴重，我們還是順著血跡看看死者被襲擊的地方吧?！?/br>
    司恭城點點頭，讓兩個衙役開路，和段飛并排著向東走去，一邊走一遍說道：“這條路通向朝天宮后門，沿途有不少工坊與倉庫，這片地方堪稱整個京城里最亂的，那位公子爺一個人晚上穿著華服在這里亂走，發(fā)生什么樣的意外都毫不奇怪。”

    段飛答道：“那就更不對了，據(jù)我所知那位自幼隨侍從練武強身，身手敏捷、弓馬嫻熟，只怕三五個壯漢也難以近身，幾個地痞怎可能傷得了他呢？”

    司恭城答道：“大人難道忘記了死者手上的繩印勒痕么？說不定那位已經(jīng)被困數(shù)日，勉強逃出來時已經(jīng)餓了幾日，手軟腳軟，哪里還能與人動手？”

    段飛搖頭不語，現(xiàn)在還沒有確實的證據(jù)將那個死者與興王朱厚熜聯(lián)系起來，因此他雖然心中也有些懷疑，不過卻下意識地極力否定這個猜測，因為這個結(jié)果太可怕了。

    司恭城見狀也不再多說，帶著段飛走過一條街道，街道兩邊都是倉庫或著工坊，段飛問道：“這些街道晚上都沒有人走的嗎？”

    一個宛平縣的衙役答道：“是，大人別看這里現(xiàn)在這么熱鬧，一到晚上就會冷清下來，附近不是工坊就是倉庫，這么冷的天，大伙要么在工坊里干活，要么縮在倉庫里玩牌，街上黑得出鬼，朝天宮白天人多，晚上大門一關也是沒人去的，?！?/br>
    段飛道：“原來如此，十字路口附近難道都沒人聽到那晚上有什么動靜么？”

    “有啊，”還是那個衙役答道：“有人說當晚曾經(jīng)聽到有人在街上鬼叫，不過這地方晚上太黑，大家都沒敢出來看，而且經(jīng)常有人在這里因為害怕或是開玩笑，故而亂喊亂叫什么的，所以大家也沒在意?！?/br>
    段飛又問：“問清楚那人聽到鬼叫什么沒有？是什么時候聽到的？”

    那衙役答道：“問過了，說是聲音很尖銳，都嚇得變調(diào)了聽不出喊的什么，聽到聲音的時候大概是在臘月十七夜晚亥時中?！?/br>
    亥時中也就是晚上十點，在沒有電視與互聯(lián)網(wǎng)，沒有什么娛樂活動的年代，普通人天一黑就熄燈睡覺了，街上也沒有路燈，黑漆漆的確實很可怕。

    段飛道：“司大人，你覺得死者是什么時候死亡的？會是亥時中嗎？”

    司恭城思索道：“確有可能，任誰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黑暗中冒出來，只怕都會嚇得尖叫起來，我也覺得暫將死者死亡時間定在亥時中比較妥當?！?/br>
    段飛頷首道：“這就是說他是在亥時中之前遇襲的?！?/br>
    “嗯。”司恭城指著前方說道：“段大人，前方一片凌亂之處就是死者遇襲之地了，再往前就沒有再發(fā)現(xiàn)血跡。”

    段飛點點頭，走過去低頭仔細觀察，天上云層越來越厚，天色也越來越暗，雪越下越大了，飄雪落在地上被人踩踏之后融化，讓地上泥濘起來，掩蓋住了許多痕跡，唯有濺到了墻上的血跡分外醒目。

    段飛放棄了在地上尋找線索的奢望，他仔細往墻上看去，只見墻上一滴滴的血跡凝結(jié)成了一串串嫣紅的珠子，就像一串紅寶石項鏈，讓段飛不禁想起興王朱厚熜佩戴在左手小指上的紅寶石戒指。

    血珠不止一串，隨著兇手揮舞刀子，被刀鋒帶出的鮮血揮灑在墻上，形成了一張張立體的畫面，給予段飛重組現(xiàn)場的線索。

    “一刀，兩刀，三刀……”段飛的手比劃著，眼前似乎浮現(xiàn)出一個人正在倉皇逃命，背后追著一個或多個兇手，他們揮舞著棍棒與利刃，苦苦追殺。

    “倘若在這里死者就受了這么多傷，他又怎么可能逃那么遠？難道他被打暈了抬過去的？”段飛停了下來苦苦思索，司恭城也沒敢打擾他，擺擺手，大家都悄然退后了幾步，任由段飛靜靜思考著。

    段飛的目光順著街道向西望去，十字路口距離這里足有千步，死者受重創(chuàng)之后怎么可能擺脫兇手追擊逃到那去？難道兇手已經(jīng)得逞，所以放棄了追殺？段飛的收回目光，突然眼角余光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的目光倏地轉(zhuǎn)了過去，只見墻上似乎遭什么東西重擊，凹了個坑在那里。

    段飛心中狂喜，走過去一看，只見那是一個圓形的凹痕，顯然是新敲上去的，因為凹痕里的黃土上明顯有深紅色印痕，應該是血跡，凹痕西淺東深，足可重構(gòu)那鈍物運行的軌跡，段飛眼前又出現(xiàn)一幕，只見一個人輪著一個鈍器，自西向東劃了個四分一圓，砸在墻上留下了這個痕跡。

    司恭城走了過來，說道：“段大人，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這個凹坑我也觀察過，應該是兇手留下的。”

    段飛搖頭道：“不，這不是兇手留下的，這是死者留下的，他受傷之后奪過鐵錘進行了反擊，或許還打傷了某個兇手，于是這些兇手才不得已選擇了放棄，死者才得以逃走，司大人覺得這個凹痕像是什么東西留下來的？”

    司恭城道：“應該是鐵錘留下的，不過這附近有許多竹木廠，幾乎人手一把鐵錘和篾刀，查起來工程浩大，而且我懷疑沒什么效果?！?/br>
    段飛道：“有線索總比沒線索強，司大人可以派人去附近查查有誰在十七日晚上受了傷，被錘子砸中，輕者擦傷，重者骨折，應該很容易查到，另外再查查附近誰最近買了新錘子，木匠的錘子就和廚師的刀一樣，不常換的?！?/br>
    司恭城恍然道：“大人高見，我怎么就沒想到呢？大人是如何判斷出兇手受了傷，并且丟了錘子的呢？”

    段飛說道：“首先錘子上有血，否則就不會在凹坑中留下血痕，當然，這血跡也有可能是死者身上沾染的，不過……像這些在街上打劫行人的匪徒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若沒有吃點苦頭，他們就算被奪了錘子，三對一的情況下也不會肯善罷甘休的，定是有人受了傷，覺得三個對一個也不能穩(wěn)贏時他們才會離開，既然有人受了傷，他們也不太可能留一個人下來撿有可能被死者拋棄的錘子，定是一起護送同伴去就醫(yī)了，所以說兇手很有可能會買新錘子。”

    司恭城佩服得五體投地地說道：“段大人不愧神捕之名，從一個錘子上就能看出這么多線索，如此說來那兇器錘子定是被死者拋棄，然后早上路過的人順手拿了去，我們接到報案趕來時就什么也找不到了。”

    段飛點頭道：“我的判斷都是基于一個猜測，死者曾經(jīng)奪過錘子進行反擊，倘若我判斷失誤，這一切都是徒勞，不過總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司恭城笑道：“段大人說的是?！?/br>
    這時西邊傳來一陣喧嘩，段飛轉(zhuǎn)身望去，只見四個順天府的衙役快步跑來，前頭兩人神色倉皇，來到司恭城面前不顧地上泥濘跪倒便不?？念^，叫道：“卑職該死，大人饒命啊！”

    司恭城沉著臉喝道：“本官讓你們守著現(xiàn)場，你們都干什么去了？龔鵬，你說！”

    被點名的衙役身子一哆嗦，他抬起頭來，哭喪著臉道：“大人饒命，我們已經(jīng)守了兩天了，案子毫無進展，我們覺得守在這里也沒什么用，于是便偷懶到附近小賭坊玩兩把，沒想到一玩便沒法收手，以致誤了大人交代的事，請大人饒命！”

    司恭城嘿嘿一笑，龔鵬與廖靖渾身猛地一哆嗦，只聽司恭城冷笑道：“你們覺得現(xiàn)場已經(jīng)沒有守著的必要所以跑去賭錢了？龔鵬啊龔鵬，我覺得你老成持重才托付重任，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你們起來吧，求我也沒用，我根本不想罰你們，因為自有人來懲罰你們，你們知道死者是什么人嗎？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確認身份，但是非富即貴絕無異議，一旦他們家人找上來，卻因為你們兩個蠢材擅離職守讓現(xiàn)場全毀，我看你們怎么跟死者家屬交代！滾，滾回衙門去呆著，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們這兩個蠢貨！”

    廖靖抬起頭分辨道：“姨夫，案發(fā)都幾天了，現(xiàn)場有多少粒沙子我都數(shù)得一清二楚，還有什么好守的嘛，是我覺得無聊唆使龔大哥去玩牌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br>
    司恭城氣得臉都青了，他并指向廖靖一點，怒道：“小奴才，你不說我差點忘記你還是我的親戚哩，你這個沒出息的家伙，除了玩牌賭錢你還會什么？你覺得現(xiàn)場已經(jīng)沒什么可守的了？段大人光憑墻上一個印痕便已看出兇手來歷，倘若你能好好守著現(xiàn)場，或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抓到兇手了，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滾！”

    廖靖剎那間面色如土，他用力地向司恭城磕了三個響頭，然后帶著滿臉的泥漿站了起來，一聲不吭地轉(zhuǎn)身就走。

    “慢！”段飛對司恭城道：“司大人請息怒，廖靖年少不懂事，司大人回去慢慢教育嘛，震怒之下的決定往往是錯誤的，司大人可要三思啊。”

    司恭城只是一時面子下不來臺，聽到段飛的話，他頓時喝道：“小奴才，今天有段大人為你說情，我暫且饒了你，龔鵬，帶他回衙，關在屋里不許他到處亂走，倘若他跑了，我唯你是問！”

    ps：中秋節(jié)快樂！

    第〇三七四章 【神棍頭上動土】

    龔鵬與廖靖走后，司恭城訕訕地向段飛解釋了兩句，段飛就沒放在心上，他的目光沿著街道向東方望去，突然說道：“司大人，我們沿街繼續(xù)向前走走如何？”

    司恭城應道：“段大人請?！?/br>
    段飛回頭吩咐道：“石斌，你們繼續(xù)查勘現(xiàn)場，我與司大人到前面瞧瞧?！?/br>
    段飛陪著司恭城向前走去，走了不多遠就來到了又一個十字路口，段飛站在路中心東瞅西望，司恭城耐心地等了一會，這才問道：“段大人，可有發(fā)現(xiàn)？”

    段飛說道：“司大人，這個十字路口向東就是朝天宮，向北是竹木廠，向南是西坊居住區(qū)，你猜死者會來自何方？”

    司恭城向竹木廠遠眺了一下，說道：“朝天宮是不太可能了，既然兇手可能是竹木廠工匠，那么死者極有可能是被困于竹木廠中，逃跑之后被人追殺，結(jié)果逃到這里被追上殺死，段大人以為如何？”

    段飛搖搖頭，說道：“司大人所說很有道理，不過我卻另有想法，竹木廠附近工坊眾多，確實很容易藏匿人質(zhì)，不過也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亥時中雖然已經(jīng)深夜，不過工坊中還有人在加班，人質(zhì)逃出并且被幾條大漢追捕的事不可能沒有人看見，順天府在附近查了幾日都沒有線索，說明要么有人包庇罪犯，要么死者就不是從竹木廠逃出來的。”

    司恭城道：“段大人覺得死者是來自西坊居住區(qū)么？不知可有佐證？”

    段飛說道：“很簡單，附近的人聽到動靜時是亥時中，不知竹木廠那片工坊放工是什么時候，據(jù)我估計，死者應該是來自居住區(qū)，他心中慌亂，對這邊地形也毫無了解，一路凄惶地逃到這個路口，前方突然走來幾個高談闊論的壯漢，或許他們還喝了酒，換個普通人，他或許會高聲呼救，不過有點見識的人都不會如此輕率，突遭大變的情況下，在陌生的地方不會輕信任何人，于是他急忙轉(zhuǎn)彎向西走去，或許并沒有走遠，只是想等那些人走過后再做決定，然而他遇到的果然不是好人，他們見死者一身光鮮，甚至還佩戴著首飾，臨時起意追了過去……”

    司恭城捏著須子沉吟道：“倒也有這種可能，不過沒有相關證據(jù)，順天府總不能強行入屋搜索啊，再說朝天宮西坊這么大，居住著數(shù)以萬計的人家，一時間又哪里搜得過來？”

    段飛肚子里輕哼一聲：“這個老狐貍?！?/br>
    司恭城明顯覺得段飛的推測比較可能，不過卻想讓錦衣衛(wèi)來做這件會挨罵的事，段飛豈會上他的當？

    段飛沒有接話，目光向南看了看，悠然說道：“司大人說得對，盲目搜索毫無意義，我們還是靜待更多的線索匯總，然后再做決定吧。”

    司恭城連說了幾聲是，然后道：“段大人，前面就是朝天宮了，不如我們先到朝天宮里歇息一下，順便等著消息如何？”

    段飛點了點頭，大冷天下著雪，在外頭站著喝西北風實在不舒服，這個司恭城狡猾了點，不過還是很會做人的嘛。

    明朝建都南京后，曾在水西門內(nèi)建有朝天宮，作為朝廷舉行盛典前百官練習禮儀的場所。明朝遷都北京后，于明宣德八年（公元1433年）決定仿南京式樣也建一座朝天宮，宮址就選在了天師府舊址。經(jīng)多年修建和擴建。朝天宮規(guī)模宏大，功能上不斷擴展，不僅供朝廷百官演習禮儀，也是文人墨客聚會的場所，道士們也常在這里修煉、做法事，正德年間，朝天宮已經(jīng)成為北京最大的道教宮觀。

    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和順天知府蒞臨，在朝天宮里引起了一陣小小的sao動，朝天宮主持林頤道長親自出來迎接，段飛與他明言自己只是查案中來此稍事休息的，林頤道長還是非常熱忱地接待他們，當段飛坐定的時候，林頤道長在主位相待，樂呵呵地問道：“段大人，那日太后壽辰我也在場，親眼目睹了段大人的奇術(shù)，可惜距離遠了些，看得不夠真切，初九日乃是玉皇上帝誕辰，朝天宮將匯集各地仙道同流，一起做法事慶賀，不知段大人可否蒞臨，施奇術(shù)讓大家見識見識如何？”

    司恭城也豎起了耳朵，段飛微笑道：“林頤道長，本官不信佛也不信道，出席道家大會似乎不太妥當吧？再說本官現(xiàn)在受皇上指派，正在辦一個案子，現(xiàn)在還沒有頭緒，搞不好年都沒法過，林頤道長的好意我只好心領了?！?/br>
    林頤道長笑道：“段大人何須客氣？區(qū)區(qū)一個案子，對段大人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么？自段大人在太后圣誕上展現(xiàn)神術(shù)以來，大家無不翹首以盼，望能親眼目睹，到時候百家齊鳴，段大人再技壓群倫，豈不妙哉？”

    段飛在林頤道長眼里捕捉到了一閃即逝的譏誚，林頤的惡毒心思段飛洞悉無遺，他微微一笑，說道：“既然道長盛情相邀，本官卻之不恭，只好到時獻丑了，不過……”

    段飛把話音拉得老長，然后說道：“本官有兩個要求，首先，本官要最后做壓軸出場……”

    林頤笑道：“這個自然，段大人奇術(shù)驚人，定是壓軸最后出場的了，若是段大人先出場，后邊的人都不敢上臺了?！?/br>
    段飛點點頭，說道：“第二，本官曾經(jīng)說過，這世上沒有神仙，非要說自己是神仙的人，本官就要當驗金石好好把他驗驗，屆時我會請皇上駕臨，倘若發(fā)現(xiàn)有人裝神弄鬼，本官就要當場把他拿下，以免這些神棍蠱惑皇上危害天下，林道長可愿應承呢？”

    林頤的神色頓時尷尬起來，他苦笑道：“段大人這不是為難我么？”

    段飛淡然道：“究竟誰為難誰道長心里清楚，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林道長據(jù)說也頗通神術(shù)，元月初九，本官一定會給林道長捧場的！”

    林頤提起手想拍桌子，不過段飛嗯了一聲，林頤的手只好輕輕放下，他色厲內(nèi)荏地說道：“段大人，你如此做實為不智，全天下神道同流都會對段大人群起而攻之的！”

    段飛微笑道：“林道長難道不明白嗎？到了那個時候，本官還會怕幾個神棍嗎？哈哈……”

    林頤氣得說不出話來，段飛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說道：“又是洞庭碧螺春，最近都喝膩了，這朝天宮中怎么也這么俗氣?。俊?/br>
    林頤再被諷刺，反而冷靜下來，他也喝了口碧螺春，說道：“段大人、司大人請慢用，我還有場法會要辦，不能奉陪了，請兩位大人恕罪?！?/br>
    司恭城起身相送，段飛卻只是淡淡說了聲慢走，林頤走后司恭城不禁勸道：“段大人何須與這種小人一般見識？隨便敷衍幾句便了?！?/br>
    段飛淡然道：“倘若我拒絕，他定會四處散布消息說我不敢來參加法會，倘若我來了，他也會想方設法讓我出丑，反正他不過是一個快要完蛋的神棍，我何懼之有？司大人不必為我擔心，還是派人催促貴下要緊?！?/br>
    司恭城點點頭，正要派人去催促，只見兩個衙役匆匆走進來，向段飛與司恭城各拜了一拜，說道：“大人，我們已經(jīng)查過，平日經(jīng)常在十字路口角落邊燒火取暖的人共有三個，分別是城隍廟前耍把戲的劉大仙和四處游走整日給人捉鬼騙錢的王真君以及幫人看風水的相師張神眼，這三人現(xiàn)已失蹤數(shù)日，不知下落。”

    司恭城拍案喝道：“定是這三個殺才見死不救，還將死者洗劫一空，連底|褲都不肯放過，還把死者的臉推到火里燒毀，實在可恨，傳令四處緝捕，將他們?nèi)俗侥脷w案！他們所洗劫的贓物也給我一一查出下落追回！”

    “是！”那兩個衙役轉(zhuǎn)身就走，司恭城對段飛道：“段大人果然高明，這個案子總算有了點頭緒，看來破案可期了。”

    段飛搖搖頭，說道：“破案容易，查實死者身份難啊，倘若查不出他的來歷，這個案子始終還是個死案。”

    司恭城點點頭，說道：“不錯，段大人所慮極是，段大人，眼看這個案子有了點頭緒，段大人可那個案子還沒有一點進展，段大人可否想過去興王別院看看？”

    司恭城是想請段飛找永福公主確認一下興王殿下背后是否有蘭花狀胎記，段飛想了想，搖頭道：“明天吧……明天若是還沒有消息再去吧……”

    司恭城點點頭，沒有再催促，段飛一陣心煩，只見又有兩個衙役飛奔進來，向兩人道：“二位大人，小人奉命到附近醫(yī)館藥鋪查問，在泥爪子胡同王氏醫(yī)館中探到了確鑿消息，十七日夜里大約亥時末的時候，有四個人抬著一個漢子到他那治腿傷，聽說那受傷的家伙左邊大腿被人敲斷了?！?/br>
    段飛精神一振，挺起腰問道：“可有查明那幾個人的姓名？”

    衙役答道：“回大人的話，那醫(yī)生并不清楚那些人的來歷，不過按照他的描述，我們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他們的來歷?！?/br>
    段飛向司恭城望去，剛才他已經(jīng)有些越權(quán)了，司恭城會意地說道：“那你們還等什么？去把那五個家伙都抓起來！”

    第〇三七五章 【虎毒毒不過人】

    這兩個衙役還沒走，又有一個衙役跑了進來，向司恭城稟道：“大人，卑職現(xiàn)已查明，臘月十八日早晨，朝天宮以西案發(fā)現(xiàn)場周遭三個鐵匠鋪子共賣出六把錘子，其中五人都是附近竹木廠工匠，大家都是認得的，因此卑職已順利將人帶回?！?/br>
    “帶上來。”司恭城喝道。

    五個工匠帶著不同神情走到段飛與司恭城面前，司恭城向段飛望去，段飛想了想，問道：“你們五人之中又誰是替朋友買錘子的？”

    一個白發(fā)白須的老公匠答道：“回大人的話，小人那日買的錘子，是替工匠營的谷元亮買的?！?/br>
    段飛哦地一聲，繼續(xù)問道：“谷元亮為什么要買新錘子？他的同伴近日可有腿斷了的？”

    那老公匠搖頭道：“大人，小人聽谷元亮說他的錘柄那天敲折了，因此要買只新的，因為手頭有活兒走不開，便讓小人順道替他買了一只新的，他的伙伴我都認得，倒是沒有聽說誰受傷了?！?/br>
    段飛嗯了聲，說道：“看來本官找錯人了……你……給我出來，對，就是你了，東張西望的那個……”

    段飛手指的那人是所有被帶回的工匠中年紀最小的，見段飛直指自己，他面如死灰，雙腿一軟頓時跪倒在地。

    段飛冷笑喝道：“這可奇了，本官只是叫你上前兩步，你怎么嚇得魂不附體？莫非你知道本官想問你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