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送你走，如果你需要的話?！?/br>
    “戴琳你打算怎么辦？”

    “她不會再出現(xiàn)你面前?！?/br>
    “這算你的補償？”

    明姀睜眼，扯起一抹諷笑。

    許悠然梗著脖子，也不屑笑起來。

    “你想說什么？”

    “沒什么，”明姀垂下眼，眼睫輕輕抖了抖，“送我回去后，幫我正式起草一份離婚合同，告訴他，不同意的話，法庭上見?！?/br>
    “好，我答應(yīng)你。”

    “那走吧?！?/br>
    趁他還沒發(fā)現(xiàn)，早點離開這里，多待一分都是煎熬，她真的再也不想不想看到他了。

    許悠然跟明姀沒什么好說的，不夾槍帶棍已經(jīng)是最好了，可是把人就這么輕輕的送來再悄悄的走掉，他突然明白了顧川那句話的意思。

    沒有明姀，就不會有顧川。

    許悠然不自禁地抱緊了懷里的人，心內(nèi)再次發(fā)酸，忍不住的舔了舔后槽牙。

    最后一根稻草折了

    顧川是被一個去樓梯間抽煙的人拽起來的。

    “不好意思，我腿腳不方便，麻煩你幫我一把。”

    他混不在意自己坐在地上，也無所謂自己確實身有殘疾，起來之后一瘸一拐的離開，路人才發(fā)現(xiàn)他是真的不方便。

    反觀許悠然就很隨意地坐在一邊沙發(fā)里，病房除了他再沒別人。顧川掃了眼，轉(zhuǎn)身去洗手間。洗手臺上還有他買來的香皂塑料盆，想來明姀不方便下床，他就給她洗臉洗頭。然而人走了，東西還在，這本來也不是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她走得急，自然不會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

    顧川把西裝脫下來扔了洗手臺上，再三洗凈手后才出來。

    “明姀呢？”

    他問，把水珠甩了許悠然一臉。

    許悠然抹了臉，沒好氣回答。

    “回家了?！?/br>
    “誰和她一起？”

    “我爸的司機(jī)?！?/br>
    顧川點頭，抬腳又踹了許悠然一腿。

    “給我找條褲子，病號服也行?！?/br>
    許悠然心知肚明顧川找事，便也沒好臉色，哼哼唧唧。

    “你他媽有病吧，這是婦產(chǎn)科，我他媽上哪給你找病號服。”

    “那是你的事。”

    顧川面無表情，許悠然看出來他是找借口支開他，嘴上免不了吐槽真是欠你的，還是出去幫他找褲子了。

    門甩得挺大力，顧川嘆口氣，把電話撥出去。

    許悠然看著痞，辦事卻靠譜，雖然答應(yīng)明姀把人送回去，真把人帶走卻猶豫了。

    明姀沒法再面對顧川，她心思急切可身體不行。許悠然再三考慮，還是覺得開車最穩(wěn)妥，就借了他爸的司機(jī)，又讓司機(jī)開了輛保姆車，明姀起碼可以在上面躺著。再加一個護(hù)工，隨時監(jiān)測明姀身體，這才算放了心。

    司機(jī)師傅很有眼力見，臨上高速前，問明姀要不要買點東西車上吃。但明姀實在難受，她殃殃地?fù)u頭，護(hù)工幫她掖好毯子，說你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明姀如何能睡得著，滿腦袋心事，手里一直攥著手機(jī)，似有心靈感應(yīng)般，電話適時地響了。

    “……喂？”

    “在車上了嗎？”

    是顧川，他的聲音淺淺的從話筒里傳來，明姀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睫。

    “剛上高速?！?/br>
    顧川整個窩在沙發(fā)靠背里，眼睛卻看著天花板。

    “老許家的司機(jī)挺好的，一會你睡一會，我等下也回去。”

    明姀不知道說什么，只答應(yīng)。

    “嗯?！?/br>
    “有什么想說的，等我回家再說好嗎？”

    “好?！?/br>
    眼睛看著窗外，風(fēng)景總是一閃而過，總盯著眼睛會有些痛。

    明姀閉上眼，淡淡道：“顧川……”

    “嗯？”

    “我想掛了。”

    “好，那先掛了吧?！?/br>
    明姀覺著，即使顧川回去了，兩人也沒什么好說的了。那房子是不能住了，跟寫不寫她名字無關(guān)，反正她不會要。車子的話，她那輛TT是得開走的，去二手車市場還能賣上價。明姀想好了，這地方是不能呆了，至于以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孩子確實來的不是時候，現(xiàn)在沒了，只能說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

    她嘆了口氣，小心避開護(hù)工探視的目光，蹭掉眼角滑下的淚。

    從前明姀當(dāng)自己年輕沒想過孩子的事，父母親人催促全當(dāng)耳旁風(fēng)，說多了頂多狡辯句“我還是孩子呢怎么生孩子”。后來發(fā)現(xiàn)孩子是最奢侈不過，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明姀來不及消化傷心難過，就見顧川小心隱藏的情緒下不可名狀。

    想到這里，明姀半撐起身，跟護(hù)工說，那個藥給我看看。

    護(hù)工一邊給她拿出護(hù)士送來的藥，一邊跟她說要注意什么什么。明姀想到那一團(tuán)細(xì)胞最后只剩鮮血汩汩，她現(xiàn)在流下的都是那孩子存在過的痕跡，忍不住伏頭痛哭起來。

    “妹子你可千萬別哭，月子里忌諱呢，現(xiàn)在哭以后眼睛就不好了?！?/br>
    悲從中來，眼淚就跟泉水一樣，源源不絕。護(hù)工是明姀還在手術(shù)室里就被許悠然找來的，多少了解點她的情況，忙不迭勸著。

    “你還年輕，孩子要和你有緣還會來的，快別哭了?！?/br>
    “沒緣的，”明姀抬起頭，眼睛眉毛通紅一片，“我不能再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