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文秀點頭。

    傍晚和孫老在茶室門口告別，目送著他老人家上車遠(yuǎn)去，方文秀在街邊矗立片刻，轉(zhuǎn)身融入街頭涌動的人群中。

    天空飄著雪花，在昏黃的路燈映襯下有幾分溫馨感動，身邊的人群擦肩摩踵，人氣旺盛，節(jié)日的氣氛濃厚，這是一幅溫馨的人間畫卷，方文秀舉頭望天，臉上迎來幾片飄蕩而下的雪花，她微笑而行，全身的氣放松再放松，完全融入這繁華的人氣之中，她的身后跟著一輛緩行的汽車，這么多年了，馮坤還跟著她，只要她需要他一定守在旁邊。

    走到一個路口，方文秀終于停住，抬手看了看時間，轉(zhuǎn)身鉆入一旁跟隨的車子里。

    車?yán)锱瘹忾_的足，馮坤開著音響，車廂里流淌著一首林志炫的《你的樣子》馮坤是七零后的人，在這個時代下，一個年齡段都有一個年齡段喜好的標(biāo)志。

    馮坤見她進(jìn)來，抬手想關(guān)掉音響，被方文秀制止了，那個高亢的男聲并不難聽，一路伴隨著這個高亢的男聲跨過半個城市，方文秀忽然開口對前面的馮坤：“馮坤要過年了?！彼陂_口說這句話的時候，腦袋靠在椅座上，眼睛甚至是閉著的。

    馮坤抬頭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他或許意識到了什么，伸手調(diào)低了音量，回了一句說：“是啊，今年雪不少，明年應(yīng)該是個好年景?！?/br>
    方文秀閉著眼睛沒接話，然后她又問他：“你為我們父女兩代服務(wù)了這么多年，明年你有什么打算？”

    作為一個給領(lǐng)導(dǎo)開車的司機，可能一生等的就是這樣一句話，這個時候方文秀睜開眼睛，也從后視鏡里看著馮坤，馮坤沉默了一個不長不短的時間笑著說：“我到?jīng)]什么打算，我這人讀書少，就這樣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就是我弟弟想開個運輸公司前段時間來找我?guī)兔?，可我哪有那本事啊。?/br>
    方文秀聽了沉默片刻，然后說：“我知道了?！比缓笥珠]上眼睛就再沒下文了。

    車子停在一家酒樓跟前，馮坤下車給方文秀開門，方文秀從車上下來，順手從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個紅包，遞給馮坤對他說：“你弟弟的事情，過了年你直接去找鐘偉，快過年了，我的一點意思?！?/br>
    馮坤接過紅包，里面薄薄的一層，似乎不同于往年的意義，但他不敢這個時候就拆開看，只能說：“這怎么好意思?！?/br>
    方文秀朝他笑笑說：“祝你新年快樂馮坤，這些年辛苦你了?！彼呐鸟T坤的手示意他收下，然后轉(zhuǎn)身進(jìn)了酒樓。

    方文秀的態(tài)度讓馮坤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但又說不清是什么，直到她走了他低頭打開紅包從里面抽出一張支票看清上面的數(shù)字才大吃一驚，他忽然意識到她剛才的幾句話里面似乎包含著離別的意思，他看著她離去方向，寒風(fēng)峭立中馮坤心中無限的感慨。

    酒樓巨大的包廂里，方文秀靠坐在椅背里閉目養(yǎng)神，乍一看就跟睡著了一樣，她和人約會的時候總是習(xí)慣早到，無論對方是什么人。

    包廂的門被推開，兩個人的腳步聲走進(jìn)來，他們在門口停了一下，一個男生疑惑的小聲的對另外一個人說：“小平？……”

    張小平嚓嚓的走過來，她的體重總是讓她的腳步聲有種很重的感覺她大咧咧的說：“沒事，她就這樣，沒事就喜歡閉眼睛?！?/br>
    方文秀心里升起一點笑意，張小平已經(jīng)已經(jīng)挨到她跟前，蹭蹭她的肩膀喊她：“老板！”

    方文秀乍然一睜眼，仰視著刻意裝扮一新的張小平說：“來了。”

    張小平兩手抓著手里的小坤包，笑的有點羞羞答答的：“嗯，你昨天又沒睡好？”

    方文秀沒有回答她，而是從椅子上站起來，看向和張小平一起來的人，張小平趕緊轉(zhuǎn)過身來介紹：“老板，這是我男朋友吳維。”然后又對一邊小伙說：“吳維，這就是我老板，方總?！?/br>
    張小平談戀愛了，平且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以方文秀在她生命中扮演的角色，她一定要在結(jié)婚之前把男方帶來給她看看。

    吳維二十七八歲，五官普通中有點小英俊，難得的是他身材挺拔，而且穿著合體，這個合體不是說他穿著的多么精致美觀而是在這種場合他穿著一條毛料黑色西褲，白襯衫外面套著一件鐵灰色的雞心領(lǐng)毛衣，不夸張，不隨意給人觀感舒適，很是合理。

    一個人十八歲之前的相貌是父母給的，不可改變，但是十八歲之后的容貌氣質(zhì)卻是可以自己修出來的，這就是為什么有的人你一望就心生歡喜，馬上生出結(jié)交之心，有的人既是很漂亮，但是你看見他就會生出各種各樣負(fù)面的情緒就是這么回事，可以說吳維的第一面給方文秀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張小平一介紹完，吳維主動上前一步，朝方文秀伸出手：“方總，你好！”方文秀伸手與他握了一下也說：“吳先生，你好。”

    吳維放下手順手又拿出準(zhǔn)備好的名片，雙手遞了過來，方文秀接了過來，看了一眼并沒有說什么，放到手邊，招呼吳維坐下，沒有回他名片而吳維臉上也沒有露出什么來，并沒有討要的意思。

    按理說，這兩個人論歲數(shù)方文秀比吳維還要小了一兩歲，但是方文秀今天的身份是張小平的上級，難得吳維一開始就擺好自己的立場，而且行事圓滑已經(jīng)可以看出這個人具備了一些在這個社會上行走的能力。

    短短一下見面禮儀過場后，方文秀從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出了一兩分城府，心里稍稍點了頭，這是方文秀對吳維的觀感。

    而吳維同樣也在進(jìn)門第一面就開始在衡量方文秀，方文秀這一年在外貌上有了很大的改變，她留了很多年的短發(fā)被留到齊耳的長度，因為遮住了兩邊的臉頰使她的氣質(zhì)看起來更加柔軟，衣服也不再是以前精煉的著裝，越來越女性化，一身雪白的高領(lǐng)毛衣，脖子處堆了一層層的褶皺，烘托著她的線條更加的嬌軟。

    吳維進(jìn)門第一眼看見她閉著眼睛靠在椅子里，一開始他以為她是睡著了，乍一看她渾身的氣質(zhì)如一個家世良好，被嬌養(yǎng)的閨秀一般恬靜，和他在心里構(gòu)想的商場上果敢斷絕強勢的女強人形象大有出入，直到她乍一睜眼，渾身氣質(zhì)又是一變，她說話聲音低緩，但不會讓你聽不見，可也只會讓你聽得清晰的程度，而且節(jié)奏緩慢，整個身體的節(jié)奏和語速都很慢，和時下很多的職場女性有很大的不一樣，沒有咄咄逼人氣質(zhì)但卻讓人看不透。

    吳維自問也混跡社會多年，大多能通過一個人第一眼就能大概判斷出這個人兩三分的狀況，但是這個人他卻看不出來，他從方文秀的臉上肢體動作上，什么也沒看出來，而這個人據(jù)說才二十六歲，這是吳維被方文秀招呼著坐下以后心里的唯一感覺。

    一個看不透，讓吳維起了一兩分敬畏之心，從坐姿到說話都嚴(yán)謹(jǐn)了起來，所以一個人別人對你的態(tài)度如何其實都是自己決定的，跟你的身份年紀(jì)其實關(guān)系不是很大。

    這邊一介紹完，那邊張小平已經(jīng)跑出去親自泡了一杯濃茶進(jìn)來端給方文秀，什么也沒說放到方文秀面前，然后自然而然的緊挨著她坐了下來，親近之情自然流露，方文秀欣慰的看著她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后來菜式陸續(xù)上桌，開席之后，方文秀又陸續(xù)問了吳維一些話，無非是他在哪里高就，家里有什么人，婚禮準(zhǔn)備的情況，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其實這些東西也都是個形式，張小平的這個對象，是家里父母介紹的，以張小平的家里情況人還是八分可靠的。

    酒過三巡，方文秀問了吳維一句話，問的時候她笑瞇瞇的很隨意，她問：“吳維，小平漂亮嗎？”在一堆拉拉雜雜的問題中，這才是方文秀的主題，父母可以考察一個女婿的人品背景，那么這個人對自己另外一半的最初最本質(zhì)的出發(fā)點就讓她來看看吧。

    方文秀看著吳維，吳維卻下意識的把目光轉(zhuǎn)到張小平的身上，張小平腮露潮紅，這姑娘害羞了，可以說吳維的目光還是平靜的，但是平靜之中又暗藏著一種隱秘歡喜，他只是笑笑，看著張小平笑笑，回頭對方文秀說：“好看?！?/br>
    挺平常的一個問題，也挺平常的一個答案，但中國人的思維往往不太重視事物表面那一層意思，而是感覺那種看不見的意思，方文秀的心里已經(jīng)知道，行了，這人應(yīng)該跟她的審美觀有幾分相似，他喜歡張小平的出發(fā)點是正當(dāng)?shù)亩乙脖容^單純。

    張小平一臉?gòu)尚?，眼睛黏糊在吳維身上，吳維卻不看她，面上裝的正經(jīng)嚴(yán)肅，心里可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一點頭，方文秀含笑看著他們，多少看出一點長久的味道。心里安慰，再也沒有問什么。

    最后飯局結(jié)束后，方文秀在酒店門口和小兩口分手，這回張小平才回到吳維的身邊，凡是跟著方文秀久了的人，多少都會沾染上一些中正之氣，張小平雖然正直最青春不太懂事的年紀(jì)，可她知道要和自己愛人保持距離，兩人挽著手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那里，方文秀認(rèn)真看了他們一眼，最終笑著告別，欣喜中多少帶著點遺憾。

    本來她以為張小平最終的歸宿很大的可能是鐘偉的，但是幾年下來卻事與愿違，多少為鐘偉有些遺憾。

    ☆、第三十三章

    這一天似乎注定是多事的一天，在一些重要的場合,方文秀都習(xí)慣把手機調(diào)成靜音,和張小平他們告別后,她拿出手機來卻發(fā)現(xiàn)上面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兩個魏母,兩個是王震，剩下全部是魏恒的。

    魏恒這幾年被她慣得在她這里有些脾氣大，還肆無忌憚的予取予求，方文秀先選擇給魏母回了過去。

    話筒在那邊被倒了一下手，魏母的聲音才從里面?zhèn)鞒鰜恚骸拔男惆?！”她和方文秀說話語氣總是要比別人軟三分，帶著無限的愛護(hù)，甚至多過對她的孫子和小兒子，每次方文秀一聽心都會之為之一軟,語調(diào)也不自覺的就軟了兩三分。

    “唉，伯母?！狈轿男慊厮?/br>
    魏母在電話里接著說：“文秀啊，你上次說，你mama帶著你弟弟回老家了，回來沒有?。俊?/br>
    方文秀舉著電話笑了一下說：“沒有吶，我mama說春運人太多，想過完年再回來。”

    老太太在那邊一聽似乎來了精神，她說：“那你今年過年回我這里來過好不好？”

    方文秀停頓了短短一下，她怎能忍心拒絕這樣一位老人這一片拳拳愛護(hù)之心，她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她其實還能陪她多久，而嚴(yán)麗華那邊卻正是當(dāng)年，這么一想，她也就做了決定，笑著答應(yīng)了一聲：“好。”

    老太太高興了，大聲說：“那就說好了啊，三十就和魏恒一起回來，不對，你別管他，自己來，就這么說定了啊?！?/br>
    方文秀笑著應(yīng)了，那邊老太太快速的就把電話掛了。

    方文秀笑著扣了電話，想到什么又搖搖頭，轉(zhuǎn)而又給鐘偉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把定好去黑龍江的機票退了，然后才又給王震去了一個電話。

    讓方文秀沒想到的是，王震盡然回來了，約她見面并且還很急，方文秀答應(yīng)了，讓馮坤開車去見面的地方，路上給魏恒把電話回了過去。

    原來魏恒找她也是過年這個事情，估計是被魏母逼著打電話過來問的，語氣不好不壞，不太在意，有些心不在焉，方文秀估計他在干別的事情，把自己剛才和魏母的通話告訴了他。等方文秀要掛電話的時候，那邊魏恒又似乎反應(yīng)過來，叫了一聲：“方文秀！”

    方文秀舉著電話問他：“怎么了？魏恒？”以前她是很少叫他的名字的，但最近這一兩年在涉及到私事的時候她開始叫他魏恒了。

    方文秀不知道魏恒其實很喜歡她叫他的名字，可能她總是對他有種真摯的愛護(hù)之意，所以那種味道很特別，魏恒在別人那里永遠(yuǎn)體會不到這種感覺。

    魏恒在電話那頭停了一會，又說：“沒事。”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方文秀搖搖頭放下電話，其實她都已經(jīng)放下了，魏恒自己反而倒是患得患失起來，可憐的人，她笑了笑。

    王震約方文秀見面的地方，是一個偏僻的茶座，時間已經(jīng)快到午夜，茶樓普通而安靜，方文秀找到他的時候大吃一驚，這個人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不見卻好像老了十歲一般，他明顯清減了許多，面有憔悴之色，皮膚粗糙，眼角出現(xiàn)了幾條細(xì)紋，只是細(xì)觀他的氣色，那雙眼睛卻比之前有了清明之意。

    王震看著她走過來就笑了，嘴角出現(xiàn)兩條紋路，方文秀收起驚訝之色在他面前坐下，也不問他好，開口就說：“回來過年嗎？”

    王震笑笑，親自給她倒上一杯茶說：“哪里有時間過年，后天就走?！?/br>
    方文秀端起茶來喝了，反手又給他斟上一杯說：“怎么這么匆忙？家中父母總是要陪一陪的?！?/br>
    王震嘆口氣，感嘆的說：“沒時間啊?！彼苏弧躞w說：“方文秀，我跟你說，以前我不覺得，但是這一年我卻越來越覺得時間之寶貴，我就覺得我這話你能聽懂。我說的對不對？”

    方文秀也端坐著身體，沒說話，點點頭，意思是我明白，不需要說出來，王震也明白了，沒再多言，端起茶杯默默的喝了一口茶。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方文秀開口問他：“有什么事，你直接說?！?/br>
    王震抬頭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他向她伸出一只手說：“我這次回來是跟你伸手來了，我回來的這一路上吧，想來想去也只有你最合適，別人我也可以伸手，可只要開口一兩次味道就變了，沒意思了，也就是你了，最合適，你懂?！?/br>
    方文秀笑笑，伸手到大衣里掏支票本說：“我今天正好給人開支票，就順手帶在身上了，也是機緣，你要多少？”

    王震說：“你說了算吧，反正我這里多不嫌多，少也不嫌少?！?/br>
    方文秀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么低頭填好支票遞給他，王震拿過來看了看，收到身上。

    方文秀這才關(guān)心的問了他一句：“你還好嗎？”

    王震端著茶杯，搖搖頭一句話也沒說，似乎一言難盡，方文秀仔細(xì)看他的氣色，對他說了一句話：“盡量抽出時間來看看書?！?/br>
    王震卻沒聽懂她這話的意思，只是搖頭感嘆：“我哪里還有看書的時間哦，我現(xiàn)在才知道，在中國想要做點事真的是太難了?！?/br>
    方文秀低頭沉思了片刻問他：“明年三四月間，我抽出時間來去你那里一趟，你方不方便？如果方便你把你需要的東西給我開個清單，我盡量給你帶去?！?/br>
    王震一聽就高興了說：“那太好了，我回去就弄個清單給你。”

    方文秀點頭，算是敲定這件事了，該說的說完，王震一改以前的作風(fēng)，兩人就都沒再開口，一壺茶喝完就散了。

    離春節(jié)放假還有幾天，轉(zhuǎn)天方文秀到辦公室后，把張小平了叫進(jìn)來，拿了一個文件袋給她說：“給你的，算是我給你出的一份嫁妝?！?/br>
    張小平在她面前向來是沒大沒小的，拿過來喜滋滋的打開就看了，結(jié)果一看被有點嚇住了，那是本市新商業(yè)區(qū)一家門市鋪面的房產(chǎn)證和轉(zhuǎn)讓書，面積不是很大，也沒到最佳的升值時機，以方文秀看不算是多值錢，給這孩子一點身家以后防身正好。

    張小平這孩子的家教還是很好的，她不敢要，推回去還給方文秀，嘟著嘴搖搖頭說：“我不敢要?！?/br>
    方文秀也沒驚訝，只是揮揮手示意這丫頭給她泡壺茶過來，然后坐進(jìn)椅子里慢悠悠的對她說：“你既然把人領(lǐng)來給我看了，我自然要有個領(lǐng)導(dǎo)的樣子，人的日子長著吶，悠悠幾十年，我給你一點東西，不過是我對你一種美好的寄愿，望你一生平安，不受生活所困，并不在我給你這東西本身的意義，你要是明白吶，就好好收下來，不要辜負(fù)我。”

    張小平這姑娘雖然身上有股愚憨之氣，但她并不真傻，端了茶回來，周身都彌漫著一種感動的氣息，可說出來的話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說：“老板，你給人就給人唄，還非要每次都要把話說得這么云里霧里。”

    這就是中國人典型的口不對心的表達(dá)方式，方文秀知道她是聽懂了的，于是揮揮手，讓她趕緊拿了走，不要再在這里婆婆mama的。

    張小平真的對方文秀不太好意思的說了聲謝謝，抱著東西出去了，到了門口的時候還吸了吸鼻子，大概是沒忍住感動哭了。

    方文秀笑了笑，看著這丫頭出去，以為這事就算完了，誰知道，第二天這姑娘第二天又把東西拿了回來，站在她跟前扭著兩只手嘟嘟囔囔對她說：“老板，吳維他不讓我要，讓我給你送回來。”說完眼睛都不敢看方文秀，下巴都快垂到胸脯上了，好像干了一件多對不起方文秀的事情一樣。

    “哦？”方文秀這回倒是有點好奇了，問她：“這是為什么??？”

    張小平說：“吳維說，他是男人養(yǎng)家糊口這種事他能做，不用別人接濟，他還說他有能能力養(yǎng)活我，要是我看不上他，指望他一步登天，就讓我找別人去?！?/br>
    估計這兩人昨晚上吵架了，張小平嗓子還嘶著，說話跟蚊子一樣哼哼，不過方文秀還是聽清楚了，她一撫額頭，終于鬧明白了原來是傷了別人的自尊心了。

    方文秀在座位上稍一坐正身體，倒是對吳維瞬間高看了兩分，這樣一個有幾分骨氣的年輕人，現(xiàn)在還真是少見了，所以愈加顯得可貴，方文秀坐在那里想了半天對張小平說：“既然是這樣，我就不送你東西了，但你結(jié)婚我不表示一下也說不過去，這樣，明天你們兩個做東，請鐘偉吃個飯吧?！?/br>
    張小平不懂，問方文秀：“為什么??？”

    方文秀好笑的看著她：“人家鐘偉從你進(jìn)公司起幫了你多少忙？你要結(jié)婚都知道請我吃頓飯，請請鐘偉又怎么了？”

    張小平還是不明白，但方文秀也懶得跟她解釋，揮手打發(fā)她出去，過了一會又把鐘偉叫了進(jìn)來。

    鐘偉一來方文秀就開門見山的問他：“張小平要結(jié)婚了，你知不知道？”說完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有點看他笑話的意思。

    鐘偉怎么會不明白她的意思，笑著摸了一下鼻子說：“當(dāng)然知道的，請?zhí)及l(fā)了?！?/br>
    方文秀順嘴開了他一句玩笑：“你就沒什么想法？”

    鐘偉這兩年卻也是練出來了，他嚴(yán)肅的說：“沒什么想法，我要是有什么想法，她男朋友不是要來揍我了？”

    方文秀一笑，知道自己是cao心多了，于是轉(zhuǎn)而就跟他說起正經(jīng)事，她對鐘偉說：“是這樣，你給小平的未婚夫介紹一些國家電業(yè)局的人認(rèn)識吧，我看他是做電力資質(zhì)咨詢這方面的，這人有點骨氣，不要我給小平的結(jié)婚禮物，可我總要送點什么給他們的，送他點人脈關(guān)系吧，我想這個他應(yīng)該是接受的?！?/br>
    鐘偉笑著答應(yīng)了，說完這事，方文秀稍一停頓，面容一轉(zhuǎn)帶著幾分嚴(yán)肅的問鐘偉：“鐘偉，你跟著我來這里幾年了？”

    鐘偉微微一愣說：“快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