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她一時都忘了要繼續(xù)與柳明月對罵。 可不是嗎,她這么一鬧,自己丟了臉面,可二房的其他人卻什么損失都沒有。 二老爺身家豐厚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不然她也不會偷偷地挪用貼補娘家了。 只是那些私房和地契藏在哪里她并不清楚,怕是得回去一頓好找。 如今琰哥兒還小,柳明珺還未嫁人,日后要用銀子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她得抓緊時間回去,不能便宜了那庶出的丫頭和她姨娘! # 二太太鬧了一場,最終帶著被扭傷的手腕回去。 柳管家這才帶著家丁趕到,結(jié)果老太太房前空無一人,只剩幾個丫鬟在外頭收拾殘局。 “這……大姑娘,你讓我?guī)藖砝Χ哪??”柳叔敲了房門進了老太太的屋子,他可是一得了消息就立刻帶著家丁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再一問如意,卻是得知二太太在大姑娘來后,已經(jīng)帶人回了二房。 柳管家不禁感慨道:“沒想到啊,咱們大姑娘進宮一年,如今手段竟然變得這么厲害,竟然連二太太那種難纏的,都能不動手就給弄回去?!?/br> 正端著藥碗給老夫人喂藥的柳明月,聽了柳管家的話,手上藥匙微頓,“柳叔,您說笑呢,二嬸嬸哪有那么好說動。是裴慎先前在我身邊,出手替我將二太太收拾了一通,她這才聽得進去我說的話?!?/br> 她來時著急,沒阻止裴慎在身后跟著,倒是又幫了她一次。 “挺好,這樣挺好。” 老太太抿嘴笑著,連喝下去的苦藥都仿佛甜了幾分。 有裴慎在,大丫頭身邊便多了個人時時護著,她也不用像往日那般整日里擔(dān)心了。 而柳管家見新姑爺?shù)昧死咸目洌B忙也趁勢上前,去與這位新姑爺打個照面。只是還沒來得及彎腰行禮,便被這位新姑爺伸手托起。 柳管家心想,這位新姑爺?shù)故墙o他面子。 臉上登時掛上笑,想與其再攀幾分交情。哪想剛抬首,對上新姑爺?shù)哪槪隳X得有些熟悉,總感覺像是在哪里見過。 只是不好多問,畢竟接親那日與回門那日也是與這位碰過面的,只是那兩日都忙于其他事,倒是一時沒有注意。 如今仔細想了想,等終于想出頭緒來,柳管家卻是一驚。 這新姑爺,不就是當(dāng)初在崇安寺腳下,接大姑娘回來時,遇到過的那個男人嗎? 第63章 為妾(已修完) 前世這位四meimei是給榮…… 裴慎見柳 管家面色突變, 知他認出了自己。 只柳管家在承德侯府干了這么多年,也算人精,忍住了沒有在老夫人面前顯露出來。 但心下卻是猜測不已, 自家姑娘當(dāng)真是因為宮亂之日為此人所救才下的嫁嗎? 還是說, 當(dāng)初在崇安寺時便已經(jīng)與他有了牽扯? 柳管家不敢去細想,他還記得當(dāng)初那男人身上沾著與自家姑娘一樣的草屑子, 誰能想到他如今搖身一變, 竟成了自家府上的姑爺。 想當(dāng)初自己還差點拿鞭子抽他, 幸虧那一鞭子被他給接住了,否則今日…… 兩個人視線對上,極為默契地又偏移開來, 對于崇安寺山腳下的事情揭過不提。柳明月還在耐心地給老夫人喂藥,倒是一時沒有發(fā)現(xiàn)裴慎與柳管家之間的眼神交匯。 等到老夫人又睡過去歇下了, 柳明月這才將手里的東西都交給如意, 起身回自己的院子。 裴慎自然是快步跟上。 路過的小丫鬟見新姑爺一路緊跟著大姑娘,都忍不住偷笑。柳明月本是在自家府里,應(yīng)當(dāng)自在才是, 可路遇幾個小丫鬟都是如此,也經(jīng)不住面薄起來。 “你別總是跟著我走?!?/br> 柳明月壓低聲音道, 不想被府里的人聽見。 裴慎腳步微頓,薄唇抿了抿,慢下步子來, 落在柳明月身后三尺遠。 但過了一會兒又忽的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柳明月,將她纖細的手指扣住,一把拉至自己身后。 “大jiejie救我!” 柳明月忽然被裴慎一拽,等聽到聲音, 才發(fā)現(xiàn)四姑娘竟然不知從何處披頭散發(fā)地跑了出來,哭喊著朝著柳明月?lián)淞诉^來。 只是因為她被裴慎拉到身后,所以四姑娘撲了個空,一跤摔在了裴慎腳前,正是原先柳明月所站的位置。 淡黃色的衣裙沾染了地上的泥灰,像是剛綻開的月季,被人碾進了泥里。 她本就顏色姣好,此刻哭得梨花帶雨,可憐得不行,就連女子都為之心軟,即刻便有路過的丫鬟過來將她扶了起來。 只這位四姑娘被扶起來后,淚眼婆娑,卻一直在尋柳明月的身影。 偏偏她這位大jiejie,被那位大姐夫一直護在身后,她想要上前卻去不得。 柳明月站在裴慎身后,見四姑娘如此,不禁微微蹙眉。 她無 論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后,都與這位四meimei沒有多大交情,更別提如今二房的二老爺還是因為她才被貴妃收拾下了獄,這四姑娘不記恨她也就罷了,怎么求人還求到了她的身上。 誰料四姑娘的眼淚唰地落下來,要不是被幾個丫鬟攙著,幾乎要給柳明月跪下。 “大jiejie,求您看在姐妹一場的份兒上,救救我吧,讓老夫人隨便給我指一道婚事,只要是做正頭娘子,什么人家都行?!?/br> 四姑娘哭得幾乎要昏過去,如今父親忽然被下獄,院子里亂成了一團,姨娘的身契也被二太太找了出來捏在手里。 先前曾有不少人家曾來與父親提過親,可父親挑三揀四的,一直沒肯應(yīng)下。 四姑娘知道,如今那些都沒可能了,便是二jiejie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她沒想到,二太太竟然盤算著將她塞給別人做妾。那話是怎么說的?說如今她要身份沒了身份,要靠山也沒了靠山,只剩一張臉還得男人喜歡。 不如將她塞到高門大戶去做妾,日后也能給琰哥兒鋪路,還省了一份嫁妝錢。 四姑娘怎么可能愿意,她姨娘已經(jīng)給她父親當(dāng)了一輩子的妾室了,往日里再怎么得寵,如今父親一朝落難,不還是落到了主母的手里。 她不想走姨娘的老路。 她想要求人,可老夫人與她毫無血緣關(guān)系,承德侯又犯不著為她一個庶房庶女出頭。 她思來想去去,能求的竟然只有眼前這位與二太太和二jiejie有過節(jié)的大jiejie。 雖然……雖然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不是很好,但總比二太太與大jiejie的關(guān)系要好些。 她跑出來時,可聽說二太太的手腕還疼著,就是被那一直擋在大jiejie跟前的大姐夫給擰的。 “二太太想要將我塞到別人家做妾,大jiejie,您不想有個給別人做妾的meimei吧?” 四姑娘抬起哭得通紅的雙眼,她的頭發(fā)因為跑得太快給散落了開來,二太太想要扣住她,她廢了好大的 力氣才跑出來。 柳明月抿著唇線,沒有說話。 她想起了一些事,比如,前世這位四meimei是給榮親王做的妾。 這輩子榮親王已經(jīng)死了,這位嬌嬌柔柔的四姑娘不會再進榮親王府,也不會再改成那個與自己相似的名字,更不會被人拿來與自己作比較。 雖然她也是前世壓垮自己的稻草之一,但是歸根結(jié)底,與主動去找自己耀武揚威的柳明珺又不太一樣。 她是被二叔送給榮親王的,作為趨炎附勢的工具。 榮親王收下她,也不是真的喜歡她,而是因為她姓柳,與柳貴妃同一個姓氏。 所以才會被榮親王改了名字,被磋磨,甚至帶去家廟折辱自己。 …… “我會替你與祖母提的?!?/br> 聽到柳明月說這句話時,四姑娘眼里的淚光驀地止住了,只還有些不可置信,似乎是沒有想到柳明月這么容易便答應(yīng)了下來。 她還以為……她這位大jiejie很討厭自己。 柳明月沒有多說什么,落下這句話后,轉(zhuǎn)身便走。 她雖然答應(yīng)了這件事,但也沒有對此刻狼狽不已的四姑娘加以關(guān)心,甚至都沒叫人將四姑娘帶下去梳洗一下。 柳明月并不喜歡四姑娘,甚至在憎恨二房的時候連帶著對這四meimei一起憎恨過。 但如今柳明月卻發(fā)現(xiàn),有些事情,似乎沒有辦法計較得特別清楚。 按理來說,四姑娘是二房所出,柳明月對待她,本該像對柳明珺一般冷漠。所以當(dāng)初拿花帖算計她們姐妹兩個時,柳明月沒有絲毫的心軟。 可現(xiàn)如今她已經(jīng)知道了榮親王身有隱疾,前世立自己為準王妃也好,納四姑娘為妾也罷,都只是為了報復(fù)柳氏。 再去憎恨四姑娘便有些…… 柳明月微微垂眸,若是前世沒有出現(xiàn)意外,恐怕嫁給榮親王的,就是她自己了。 # 入夜。 寒霜與春鶯伺候柳明月梳洗后,如之前一般又都悄悄地退了出去。春鶯甚至還特意將被褥鋪好,一對枕頭擺得整整齊齊,這才掩了門出去。 柳明月看著這枕頭,不禁揉了揉眉心。 既已經(jīng)讓裴慎睡過床了,再趕到地上去,總有些過分。 她不知道裴慎做夢是什么情況,但柳明月不想再出現(xiàn)昨夜那般被裴慎驚醒的 情況,便讓寒霜去三meimei房里又尋了一床新被子來,兩條一起鋪在床上。 雖然都在床上,但是兩個被筒,可以各睡各的,互不干涉。 裴慎本已經(jīng)做好了今日繼續(xù)睡椅子的準備,沒想到柳明月給他另外備了一條被子。 他解了外衣慢慢躺下,隱隱有一種預(yù)感,或許他會在這幾日里,將那一場夢做完。 他不知道后面還會夢見什么,他也怕自己會如前一日那般,從夢境中醒來,分不清夢與現(xiàn)實,傷到柳明月。 “若是我夜里……又做夢,你可以將我喊醒?!?/br> 裴慎平躺下來,雙手疊在身前,生怕自己又夢到什么,克制不住行為。 聽到柳明月應(yīng)了,他這才緩緩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崇安寺的景象終于又一次隨著眉骨的跳痛入夢。 只是這一回,裴慎發(fā)覺夢境里不見了柳明月的蹤影。 他看到了夢中的“自己”,似乎是一個人從高處滾落,一直滾到了崇安寺后山腳下。然后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從地上爬起來,摸索著朝著前山走去。 他一個人穿梭在山林間,比背著柳明月走的那一回,速度要快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