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第41章 . 是誰 我倆相見恨晚情投意合如膠似漆!…… 第二天一早, 小豐子便來了。 只是送來的不是“陛下賜給小皇子的玩具”,而是一只龍鳳呈祥青花大燉盅,里面隔著一層熱水, 放著一只小瓷盅,取出來猶十分溫?zé)帷?/br> “這是什么?”姜雍容問。 小豐子抿著嘴:“娘娘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魯嬤嬤揭開蓋子, 姜雍容只見她臉上一變,一副又是想笑, 又是含淚的模樣。 姜雍容便擱下手里的筆, 過去望了一眼, 只見里面是一盅湯羹,散發(fā)著一股混合了核桃與紅棗的甜香。 “是核桃酪。”魯嬤嬤拿絹?zhàn)邮醚劢?,“我只是隨口說一說, 沒想到陛下竟記住了?!?/br> 小豐子道:“娘娘快趁熱嘗嘗,味道如何,陛下還命奴才回話呢。” 魯嬤嬤忙取了碗來,盛出一盞,姜雍容嘗了嘗。 太甜了, 且核桃還嘗得出顆粒, 和母親所做的那種細(xì)膩柔滑的口感不能相提并論。 但一口暖意直入肺腑,心中暖暖的, 她點(diǎn)頭道:“甚好。” “是?!毙∝S子說著便要告退去覆命, 姜雍容喚住他, “今天怎么沒有奏折?”她原以為這幾日的積壓會攢下一大堆。 小豐子道:“陛下說奏折先不送了?!?/br> 姜雍容不知怎地就有了一絲欣慰:“陛下自己能看奏折了?” 小豐子說起這個就苦了臉,道:“奏折都快把御書房塞滿了, 陛下是徹底不看了!” “……”姜雍容,“這是怎么了?” 小豐子遲疑一下:“這個……奴才也不大清楚。那個……娘娘若沒有旁的吩咐,奴才告退了?!?/br> 姜雍容沒有再多問, 命魯嬤嬤送他。 小豐子到底還是經(jīng)驗(yàn)不足,若是換一個老成一點(diǎn)的,大約可以遮掩得更好一些。 看來是因?yàn)樗脑颉?/br> 風(fēng)長天想立她為后,百官不讓,于是風(fēng)長天便索性消極殆工? 魯嬤嬤回來,醞釀了一下,正要款款開口。姜雍容抬手止住她:“我不會去隆德殿,更不會故作賢良與柔弱,以退為進(jìn),勸他不要為了我跟臣工作對?!?/br> “……”魯嬤嬤滯了滯,然后道,“其實(shí)還有一個法子。主子可以趁早和陛下生米做成熟飯,一旦有了皇嗣,主子母憑子貴,外朝的那些人就攔不住了。” 她提出這個建議時是帶著點(diǎn)忐忑的,因?yàn)橹澜喝菀欢〞鷼狻?/br> 但就算姜雍容生氣,她也要說出來。 因?yàn)榻喝輰λ齺碚f,除了是主子,更是孩子。她不能不替自己的孩子打算。 果然,姜雍容低下頭,跟著,雙肩微微顫動。 這是真生氣了,還惱火了。 魯嬤嬤一咬牙,勸道:“主子,既然身在后宮,就要不擇手段,替自己打算……” “嬤嬤……”姜雍容抬頭,臉上竟是強(qiáng)忍的笑意,“陛下天賦異稟,可不一定愿意煮飯?!?/br> 魯嬤嬤呆住了。一是為姜雍容竟然笑得出來,二是為姜雍容話里的意思。她疑惑地道:“我瞧陛下龍精虎猛,極愿意煮飯的?!?/br> 姜雍容搖頭,笑而不語。 魯嬤嬤揣摩著她的臉色,心里咯登一下, “難道,陛下……不行?” 姜雍容“撲哧”一下,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嬤嬤,總之這事你真的不用管了,一切我自有安排?!苯喝菡f著,擱下筆,“過來看看,若是讓你挑個養(yǎng)老的地方,你喜歡在哪一處?” 她畫的是一幅京城輿圖。 雖不如御書房與姜原書房那兩幅精細(xì),但京城大小河流,周圍城郊,山川,都標(biāo)了出來。 “這些個東西,我又看不明白?!濒攱邒甙櫭嫉?,“倒是陛下——” “這里如何?”姜雍容用筆在一處虛圈了一下,“就是西郊,離落霞庵不遠(yuǎn),給你治一所房子,三進(jìn),一個大院子,一個后花園,再給你置三五百畝地,雇十來個下人,可好?” 當(dāng)然好。就是太好了。連魯嬤嬤想離夫人近一些的心愿都考慮到了,魯嬤嬤臉上才變了顏色:“主子,你要做什么?你這是嫌我啰嗦,要打發(fā)我出去么?” “嬤嬤別急,只不過是閑來無事隨便聊聊罷了?!苯喝莸?,“嬤嬤年紀(jì)大了,自然也有要人照顧的時候,先想一想,將來我才好替嬤嬤置辦?!?/br> 魯嬤嬤搖頭,堅(jiān)定道:“我對小姐起過誓言,一輩子要替她守著你,照顧你。除非我立時斷了氣,否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姜雍容看著她半晌,起身,輕輕抱住她。 這一抱,魯嬤嬤越發(fā)慌了:“主子,你說老實(shí)話,你是不是真想打發(fā)我走?” “沒有。” 姜雍容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這是她自小最熟悉的懷抱,比母親還要熟悉。母親是雍容典雅的貴婦人,不能隨時擁孩子入懷,但魯嬤嬤卻可以。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起,這個懷抱只要她需要,就永遠(yuǎn)都在。 但是,一直以來的陪伴,不代表以后的陪伴。 我有我的人生,你也有你的人生。 嬤嬤,我不會打發(fā)你走,我只是,打算和你分開了。 “我是出宮了一趟,覺得幾位太妃娘娘當(dāng)真是明智。自己在外面置下田產(chǎn)鋪?zhàn)樱率碂o憂,這樣才能安度晚年。所以我也想置一點(diǎn)來著?!?/br> 這個解釋再合適不過,魯嬤嬤頓時松了一口氣,“要買先別急,過兩天我出宮親自去替你瞧一瞧,或者托給二公子也行?!?/br> 姜雍容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這事過去了,讓魯嬤嬤娶斗篷來。 魯嬤嬤一面給她穿上,一面問:“去哪里?我去喊思儀,我們兩個陪主子去。” “不用?!苯喝菡f著,補(bǔ)上一句,“是去隆德殿?!?/br> 魯嬤嬤立刻老懷大慰,再也不提要跟著的話。這種時候,人越多越礙事。 于是只是命思儀找到孫通,喚了一頂軟轎來,把姜雍容扶上去,看著轎子走遠(yuǎn),方心滿意足地回來。 主子知道置產(chǎn)業(yè),還知道主動去隆德殿,簡直與從前在坤良宮時心如死灰的模樣判若兩人。 魯嬤嬤環(huán)顧四周,露出了深深的笑容。 看來這清涼殿的風(fēng)水很不壞,她家主子前途無量,一片光明。 * 若是魯嬤嬤能看到轎子去了什么地方,多半便笑不出來了。 轎子停在了天牢前。 姜雍容來找穆騰。 進(jìn)來才知道,穆騰已經(jīng)不在原先的鐵壁銅墻里了,他給挪到了最外頭一間,不單床榻桌椅齊全,衣裳被褥一色都是嶄新的,窗外正對著花園,風(fēng)景居然還很不錯。 若不是腳上還拴著鎖鏈,姜雍容完全不敢相信這是一間牢房。 屋子里最顯眼的是地上一架大沙盤,幾乎占據(jù)了屋子里所有的空地。沙盤中隱然有山川林立,紅藍(lán)雙色的小旗子散落其間,錯落有致。 這是行軍用的沙盤。 姜雍容曾經(jīng)在父親的書房看到過,只是沒有這個這般大。 穆騰蹲在這只沙盤邊上,通身上下,只有頭發(fā)胡子亂糟糟的,猶保持著一名囚徒的本色。他眉頭緊皺,紅藍(lán)雙色的旗幟往某處移動,越移越多,越移越快。 “穆先生,”獄卒待他客客氣氣的,“有人來看您了?!?/br> 穆騰毫無反應(yīng),顯然是全情投入,根本聽不見。 姜雍容讓獄卒先下去,然后走過去細(xì)看那沙盤上的地形。 她對筆繪的輿圖頗為熟悉,對沙盤上的地形就很一般了,辨認(rèn)了半天,指著某一處問道:“這里是不是西疆的虎跳岬和天女山?” “嗯嗯。”穆騰點(diǎn)頭,點(diǎn)完才發(fā)現(xiàn)身邊有人,一看姜雍容,他頓時四下張望,“好兄弟呢?” “……”姜雍容,“你是說陛下?” “對對對,他沒跟你一起來?” 姜雍容沒有回答,而是問:“陛下常來么?” “那當(dāng)然,我倆相見恨晚情投意合如膠似漆!” 姜雍容:“……” 穆騰說完,將她上下打量:“你到過北疆?” 姜雍容搖頭。 “那你怎么知道虎跳岬和天女山?” “天女山是北疆第一高山,虎跳岬是北疆第一深岬,兩者都靠近戈壁沙漠,所以我猜是?!?/br> 其實(shí)真正的理由是:你和風(fēng)長天一樣渴望打北狄,沙盤設(shè)計(jì)的戰(zhàn)場十有八九會在北疆。 “你這個女人,看得懂沙盤!”穆騰眼睛一下子發(fā)起光來,“你……你真是個好女人!” 姜雍容:“……” 武狀元不用好好讀書她理解,但是不是要好好學(xué)學(xué)說話? “你看這里,天女山和虎跳岬都是天險(xiǎn),在沙漠里是少有的屏障。北狄人的馬太厲害了,直接在草原沖鋒,我們完全沒有勝算,只要依據(jù)天險(xiǎn)打埋伏??伤锏谋钡胰嘶鼗囟际菗屚陽|西就跑得比兔子還快,壓根兒不進(jìn)埋伏圈,這仗就沒法兒打!” 穆騰越說越氣惱,問姜雍容,“你說說看,咱們要拿這幫兔崽子怎么辦?!” 這可真把姜雍容問住了。 她雖讀過幾本兵書,全然只會紙上談兵,不好在穆騰這個武狀元面前班門弄斧,直接道:“要讓你失望了,我不諳兵法,無計(jì)可施?!?/br> 穆騰一時難以接受:“你會看沙盤,怎么不懂兵法?” 他說著抓了抓頭,將那頂鳥窩抓得更亂了些,發(fā)愁道,“我跟好兄弟打了賭,要是拿不出伐北狄的方略,就得當(dāng)他的小弟。” “……”姜雍容忍不住問道:“若是拿得出呢?” “他當(dāng)我小弟!”穆騰一說起這個,臉上的豪邁熱烈之氣直沖霄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