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朝 番外(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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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拼命了許久,總希冀于自己的成長與變化,是正向的,或者,是被人愛的。這樣的一點念想,才能支撐著,將自己的柔軟和棱角交付出去,打磨成所謂更好的樣子。 可似乎更好總也不夠好,或者還不如不做改變,便沒有這么多齟齬和尷尬。 雪朝咬著嘴唇,不讓淚水落下來??伤破饋磉@樣可憐,好像一個拼了命討好,想要一點嘉獎的女孩子,突然被現(xiàn)實的冷酷嚇壞了,叫顏徵楠心底的那一塊還是很沒有出息地軟下去。 三少的目光偏向床尾,不再落在她的臉上。既然沒辦法始終端著一張疏遠(yuǎn)的臉,便不如不去看她,他想了想,又開口,“你去拿紙筆過來。” 雪朝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還是乖順地將碗放到床頭,站起來,她鼻子還有一點紅,卻終于沒有這樣手足無措了,一面問他,“是要做什么?你的胳膊還不能動……” 顏徵楠沒有看她,好像床尾有什么東西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似的,“去拿張紙,我告訴你我秘書的號碼,你打給他,他會過來。” 他落了話,又沉默了一會,身旁的女孩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三少沒有辦法,只好回頭去看她,她這會瞪圓了眼睛,好像有許多話要辯白,卻又生生憋住了,委屈又不忿的樣子。 雪朝迎著他的目光,又躲閃地偏了偏眼睛,有些氣餒了,一點氣勢也沒有,“我不要?!?/br> 顏徵楠皺了皺眉頭。 他一點點厭煩的神色,原來就可以這樣讓她難受,好像他這個人,將她的痛感都提高了。雪朝攥緊了拳頭,要爭取如何了不得的權(quán)利一般,沖他道,“我不要你聯(lián)系別人,我也可以將你照顧得很好?!?/br> 她生怕他不相信,或者又來嘲諷她,便獻(xiàn)寶似的,想要把自己新學(xué)到的本領(lǐng)告訴他,來給自己多一些底氣?!拔視鯗?,也會煮飯,Sylvie說我煮的很好吃,雖然她沒有吃過中國菜……”雪朝說的七零八碎地,又怕他聽不明白,“Sylvie是我在法國雇的女傭,她是鄉(xiāng)下長大的女孩子,人很能干,也很可愛……” 她忍不住,過往每一個對著枕頭傾訴的夜晚,她都想要告訴顏徵楠,就像從前她在中文系上學(xué)到的一句新詩,都要第一時間同三少賣弄,得一些他的嘉獎。 比如“雪朝很努力”,或者“你進(jìn)步得這樣快,都要趕上我了?!?/br> 可是顏徵楠卻打斷了她,將她期待許久的傾訴時刻,同如今他的生硬冷淡,全然割裂開來,“你帶我來醫(yī)院,救了我一條命,從前那些,便算兩清了,”兩清這個詞,說出來他自己都有些脫力,顏徵楠停下來禁不住咳了咳,積攢了一些氣力,才接著道,“你實在沒有必要愧疚,再在我身上花力氣?!?/br> 他實在很擅長打擊人,原來從前那些傳言,并不是為了抹黑顏徵楠的尖酸刻薄。雪朝最后那點勇氣也沒有了,像個冬天好容易探出頭,又被寒風(fēng)嚇傻了的小動物,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她動了動耳朵,又聽見他道, “我的下屬,和家里的人,找不到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他抬起頭,去看雪朝,眼睛里有一些情緒,讓那女孩子驀得有些害怕,“報上登了昨天的暴亂,他們便會以為我被革命黨殺了,尸首也找不到?!?/br> 他有些諷刺地,輕笑了一聲,“這對你來說,便這樣難以理解嗎?” 她曉得他說的是什么,不只是要去同家里報平安。他是說當(dāng)年打著跳湖旗號逃跑的女孩子,是多么的魯莽和不負(fù)責(zé)任。雪朝心里最惶恐的的痛處被他戳中了,現(xiàn)實總是難以回避,她聲音似乎都只有自己一個人聽得見, “你那次,也是以為,以為我,”她的聲音低下去,變成了囁嚅,“我死了嗎……” 她怕極了,害怕那個答案,把自己推到一個沒有余地的位置。雪朝飛快地用手指擦掉眼角的淚水,聲音含糊起來,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這樣主動提起當(dāng)年那件事的,其實是她。 “我只是想嚇一嚇你呀,你那時候,”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消下去,“那么欺負(fù)人,還騙我……” 騙她做什么,大抵因為她的中文又退步了,這樣的情狀下,雪朝卻如何找不到那個詞說出來。她想到那回事,臉又驀然紅了,說不清楚是因為當(dāng)年的余怒微消,還是一點曖昧的情愫在那里,叫她又忍不住,很委屈地辯解,“你怎么能,你怎么能那樣騙我,說是中醫(yī)呢……” 講到最后,她心里又很后悔,將這樣原本就尷尬的局面,變得更加復(fù)雜難堪。 方才她心底的那點余怒,突然勾成了一種共同的青澀回憶,她又很忐忑這樣瞧起來,是她在刻意笨拙地撩撥。 雪朝有一些懊惱,想要把自己的嘴巴縫起來,或者賭個咒再也不要多話了??蛇@樣的困擾,似乎并沒有傳染給病床上的人。 三少冷呵了一聲,似乎壓抑著不想戳破,卻還是帶了意氣,“女子出嫁的前夕,家人多少都會幫她講一講,通一通人事,為何到了你這里,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抬了眸,眼睛里有些冷,“你沒有想過,你父親一早便籌謀你離開顏家了嗎?” 雪朝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那個病房的了,大約和上一回沒什么區(qū)別,一樣地一敗涂地,像個拿菜刀張牙舞爪,最后被一槍斃命的平頭百姓,在她和三少的對峙里,她總是滑稽出丑的那一個。 好在鎮(zhèn)江的春季,似乎沒有信州那般,像個臨時走馬上任的軍閥,隨便糊弄一陣子,便是悶熱的酷暑。離海洋更近的地方,連春日的陽光都要討人喜歡一些,像被老天額外分出了一點柔情,讓雪朝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一些寬慰。 租界酒店的廚房,一個男孩子探頭探腦地湊過去,鼻子嗅了嗅,rou湯的香氣混著一點草木的藥味,奇怪又迷人,叫他忍不住去問,“你在燉什么?” 雪朝這會托著腮,自顧自地發(fā)呆,被他拉回神,也仍舊心不在焉地,換了個姿勢坐在小小的木板凳上,又去看爐子里的煤塊,“補(bǔ)品呀,藥店老板教我的?!?/br> 藥店老板卻沒有教她怎么生煤,這會她臉上有好幾道黑色的痕跡,讓那男孩子暗自笑了笑,卻不指出來,又動了動鼻子,沉浸在美好的香氣里。 他是同雪朝在開往中國的客輪上認(rèn)識的,趕巧又住在同一家酒店,這會很不客氣地偷了一點廚房的水果,塞進(jìn)嘴里,又含糊地問她,“那個你要來中國見的人,見到?jīng)]有?” 雪朝嘆了口氣。 在那男孩子失去耐心之前,她懊喪地捂住腦袋,“我不敢去找他了,他怎么變得那樣難以相處呢?” “那就不找他?”那男孩子熱心地同她指點,“換個好相處一點的呢?” 雪朝抬起頭,抿了抿嘴,似乎也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提議,有點贊同地,“你說的也有道理?!?/br> 她果然一連幾日都沒有出現(xiàn)在醫(yī)院,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年輕的男護(hù)工,同三少帶話說雪朝已聯(lián)系了他母親,要等些時日,顏家再派人過來。 三少還要問,那護(hù)工卻很機(jī)敏,“合小姐說了,不比在信州,您受傷的消息,還是不好外傳的?!?/br> 江浙的軍閥是另一個派系,同顏家的交情不好不壞,更何況鎮(zhèn)江這幾日,魚龍混雜,弄不好教北方的勢力知道了,混進(jìn)了租界,最后弄得不好脫身。 總歸那位大小姐,大抵是受夠了委屈,又跑掉了。就像上一次,三少所謂的手段剛開了個頭,她便已吃不住,最后闖個天大的簍子出來。 一旦受了當(dāng)年的苦楚,之后如何,似乎怎么也不會過了那條限度,沒什么出乎意料的遺憾,也沒什么出乎意料的痛苦。顏徵楠合了合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口愈合地太慢了,讓他有些煩躁,又很沒有精神。 護(hù)工今日帶了燉品過來,聞起來不錯,興許是哪個鎮(zhèn)江廚子的手筆,三少被他幫著吃了一些烏雞湯,便有些困倦了,白日間昏昏沉沉的的,大抵是止痛藥里有安眠的成分。 他傷口還有些痛,止痛藥只在短暫的幾十分鐘里,能讓他暫時覺得自己是塊沒有知覺的標(biāo)本。藥效將盡的疼痛,加上長久地躺在床上,三少睡得并不安穩(wěn)。好容易有了一點睡意,耳邊卻又窸窸窣窣的聲音,朦朧里他以為是回到了顏府的日子。 午后的陽光透過紗質(zhì)的窗簾撒在顏徵楠的臉上,讓他閉著眼睛,也能感到陽光的暖意。顏徵楠以為是哪一個從前最平常不過的下午,他在書房翻著公文,旁邊有個怎么也不老實的小姑娘,一面翻著漫畫書,一面扒拉著干果盤子。 又是清脆地一聲響。 三少的眼睛睜開了一些,他瞧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以為是從前,他們倆在顏家的書房,幾乎下意識地,他開口叮囑那個總是愛甜的小姑娘,“不要用牙咬。” 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弱的有些奇怪,之后是干澀的喉嚨,和傷口的疼痛。 三少突然清醒。 雪朝將碧根果放到旁邊的盤子里,不曉得是不是故意地,她看向他,笑嘻嘻地,“你醒來啦!”她又將手里的漫畫合上了,慢條斯理地,“護(hù)士jiejie說了,你白天睡太多的話,晚上會睡不著哦?” 她前幾日還被打擊地滿眼都是淚水,這會卻又精神抖擻地在他面前晃,叫人不得不感慨,挫折總是很難在這位大小姐身上留下痕跡。 可她的熱切,似乎少了一點愧疚和討好,倒像是一股腦地隨心所欲,并不管他樂意不樂意受她的善意。 三少皺了眉頭,大約是覺得某個地方驟然升起的喜悅,很不合時宜,要他花一些力氣,把它平復(fù)下去。他興許是覺得上一回很有效,想要故技重施,又恢復(fù)了那張冷淡的臉,清了清喉嚨,“你在這里,你爸爸知道嗎?” 雪朝卻免疫了一般,縱然是知道他因合家從前的不厚道,心有芥蒂,她卻很不在乎地?fù)u搖頭,“是我要來看你,又不是我爸爸讓我來的,為什么要他知道?” 顏徵楠不自覺偏頭,回避她的眼睛,那里面亮晶晶的東西,讓他有一點莫名的局促,于是他換了個方式,“護(hù)工說你是和老師同學(xué)一起,來鎮(zhèn)江訪學(xué)的。” 他以為這是種拆穿,或者也打破他自己心底的一丁點幻想,因她出現(xiàn)在鎮(zhèn)江,不過是一場正常的學(xué)?;顒?,同她去德國,或者英國,都沒什么區(qū)別。 只是剛好在鎮(zhèn)江罷了。 連愧疚什么,指不定都沒有他以為的這么多,三少在心里冷嗤。 她卻很厚臉皮,好像這兩日不見她,她是跑到哪里尋了砂紙,打磨自己去了。雪朝湊了腦袋去看她,一面拖長了聲音地,“哦……你同護(hù)工問我了?” 她從前只是個鬧人的小孩子,并沒有刻意撩撥過什么人,如今她特意穿了件好看的西洋裙子,噴了花果香,又非要同他拉近距離似的,讓顏徵楠一時有些受不住地,耳根紅了紅,連聲音都緊了一些,“是他自己要講。” 小男孩鬧別扭似的,他唾棄自己。 終于雪朝放過他了,又站起來,哄小朋友一般的口吻,“我同你mama打電話了哦?不過她說要你等一等,家里的人在路上了?!?/br> 雪朝偏了頭,看窗外的樹葉的枝條上,散著的一小輪光暈,伸了個懶腰,又很有耐心地,問他,“今天陽光這樣好,要不要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上一回是雪朝腿受傷,被迫坐了許久的輪椅。如果要出門,總要丫鬟和三少來幫忙推一推,或者下樓梯,需要人抱起來??v然一開始有一些新鮮感,不能自由行走的時間久了,很快她便開始抱怨,輪椅的生活多么枯燥無聊,恨不得顏徵楠在她面前走快了一些,都是炫耀自己有一雙健康的腿。 可如今也輪到雪朝幫他推著輪椅了,這樣的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也未免來得太快了一些,讓人禁不住偷偷感慨,寫命數(shù)的那位,有時候故技重施地,有點黔驢技窮的意味。 醫(yī)院門口有一方小花園,花朵和樹木,都讓人心生愉快。零零散散的幾個病人在樹蔭下閑聊,雪朝同他尋了個陽光剛剛好的位置,便一股腦地坐在草地上,繼續(xù)看自己的漫畫書,不再嘰嘰喳喳,也不再用一百種望聞問切來轟炸他了。 像是一種新的戰(zhàn)略,或者在捕食動物的眼里,甚至像極了蟄伏??墒菓?zhàn)略和蟄伏都是有目標(biāo)的,她的目標(biāo)是什么呢? 三少不明白。 人的判斷是一架不斷被校準(zhǔn)的儀器,一次又一次的偏差和落空,控制欲太強(qiáng)的大腦,會將偏差值過高的那個選項,直接劃掉,以免重蹈覆轍。 這個年代連一點點誤差,都會要一個人的性命,更何況是一個出現(xiàn)了太多次,像命運(yùn)考試?yán)镒罘笱艿?,錯誤選項呢? 三少呼了口氣。 租界的陽光總會給人現(xiàn)世安穩(wěn)的錯覺,甚至覺得這些外來的力量帶來的似乎是一種規(guī)整和體面??赏饷婺兀客饷娴氖澜?,是連一個女孩子單獨(dú)出門,都不一定能平安回家的 顏徵楠想到了什么,又將目光投到雪朝身上。她還在看那本漫畫冊子,似乎是新買來的,面上的稚氣雖然少一些了,卻也不是全然褪去。 他靠在輪椅上,太多思慮要考量,太多困惑沒有答案,實在容易讓人精力不濟(jì),他有些疲憊地合上雙眼。 光線讓閉上眼睛的世界,變成一種帶了暗的橙,像被隨手潑下的枇杷汁,帶著春日花朵的清香,連不遠(yuǎn)處人與人之間的低語聲,都像自然界天生的背景音,讓他的心一點點放松,紛繁的思緒慢慢沉淀下來,最后變成大腦深處的,一點點光影。 他的小腿漸漸地感受到一點重量,三少的眼睛動了動。 漸漸地這重量十分不矜持了,甚至很不客氣,忘記了輪椅上坐著的是個重傷未愈的病患,讓顏徵楠沒法裝作忽視,睜開了眼睛,想要喊她。 可她卻睡著了。 她便這樣靠著他的腿,抱著漫畫書,在陽光下,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起了午覺。 他幾乎要被她氣笑。 三少偏了偏頭,她耳際有一些黑色的東西,落到顏徵楠眼里。有些奇怪地,他伸出了手,手指觸到了那一小塊皮膚,禁區(qū)一般地,又縮回去。 他攥著那支手指,好像有些掙扎,終于三少低了頭,展開了手,看到手指上的一點黑色的,煤粉。 他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為什么,顏徵楠突然想起來中午喝的烏雞湯里,幾片九里香。 和前幾日她滿嘴念叨的,“城南藥鋪,九里香”,聲怕她自己轉(zhuǎn)個身便忘記了似的。 人總以為自己很了解另一個人,甚至自以為是的覺得,有些事情會她有所關(guān)聯(lián),有些事情沒有。 可以為這種事,三少笑了笑,將那點煤粉攥到手心里,以為這種事,多半同自作多情,和自以為是掛鉤在一起。 沒有人能逃得脫。 縱然本應(yīng)該在法國自在逍遙的雪朝,出現(xiàn)在鎮(zhèn)江,縱然她過去一年有了許多變化,縱然她做的許多事情,都沒有答案,但那又怎么樣呢? 他看向遠(yuǎn)方,面上沒有情緒。 不遠(yuǎn)處有個穿洋裝的高挑女子,快步向他們走過來。 信州剛傳來顏徵楠在暴亂里失蹤的消息,顧嫣然起先以為只是謠言,因他帶了足夠的士官,博覽會的底細(xì),也是事先查明過的,可又有人說,他是演講到了中途,從臺子上跳了下來。 她心里有一些不好的預(yù)感,古怪的事情發(fā)生太多,便不受控,漸漸的顏家卻也不再派人去尋了,更讓她覺得匪夷所思,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四處去探了消息,才知道是有人同二太太打電話,說三少在鎮(zhèn)江受了傷。 顧嫣然趕了三日的路,才終于抵達(dá)鎮(zhèn)江,這會并沒有看清三少同誰在一起。她瞧到他的面色,蒼白又難看,看起來傷的不輕,便什么也顧不得了,一路小跑過去,氣息有些不穩(wěn),“你怎么了?怎么會受傷?我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你,二太太為什么故意不讓人過來?” 她連珠炮一般的問話,似乎過于強(qiáng)勢生硬,甚至吵醒了坐在地上的女孩子。 顧嫣然終于注意到,顏徵楠的小腿上,靠著個昏昏沉沉的女孩子,這會揉著眼睛,有些迷茫。 連日的疲憊讓她沒有力氣遮掩,便這樣瞪著那個女孩子,面上的兇狠,讓那女孩子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 不曉得是護(hù)誰的短,顏徵楠的口吻柔和了一些, “嫣然,你過來了?!?/br> 你們知道動畫片《小貝奇遇記》嗎 小貝和松鼠學(xué)會了飛翔(是的飛翔),還學(xué)會了抓蚱蜢 就是這么跟貓mama炫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