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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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頓了下,平和而溫柔地望著面前姑娘家: “這個(gè)問題十幾歲的孩子也會問你。” 她講:“——你來回答我,孩子,二十幾歲會比十幾歲幸福嗎?” 沈晝?nèi)~呼吸一窒。 女孩子動了動唇,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生活的解答是迷宮,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也不過是反復(fù)行走在同一個(gè)位置,世人意識到這樣的處境,將其稱為迷宮效應(yīng)。 她的問題的答案是不分年齡,生之痛不會隨著年齡變淡,痛苦恒久。 沈晝?nèi)~看著窗外,耳根都泛著紅。她痛苦而糾結(jié)地審視著自己和命運(yùn),但這兩個(gè)客體一如往常,從不應(yīng)答。 過了許久,沈晝?nèi)~輕輕地問:“您現(xiàn)在是做什么呢?” 老太太柔和地笑了下。 “在世間流浪多年,”老太太帶著笑意,柔和地回答: “我想往它的城鎮(zhèn)去,到那里看看。” - 老太太在阿馬里洛下了車,那時(shí)天已經(jīng)黑了。 沈晝?nèi)~下車送她,陳嘯之則有些犯困,留在了車上。 老太太執(zhí)意要給她拼車的錢,沈晝?nèi)~也執(zhí)意不要,最終老太太嘆了口氣,送給了她一盒自己孫女做的小餅干,那餅干裝在一個(gè)密封盒里,貼著一張愛心貼紙,只是長途顛簸讓它碎成了粉末。 老太太莞爾道:“她廚藝不太好?!?/br> 沈晝?nèi)~仍道了謝,阿馬里洛的天空滿是繁星。 老太太背著行囊走向燈火闌珊的街道,走了兩步忽然回過頭道:“你運(yùn)氣很好。” 沈晝?nèi)~詫異,啊了一聲。 “在落下的黃玫瑰和貫穿胸膛的子彈中,”老太太忽而溫柔地說:“世界贈予你的是黃玫瑰?!?/br> 沈晝?nèi)~一愣。 老太太棱角模糊于皺紋與余暉中:“子彈也不賴,可黃玫瑰——” 她說的話戛然而止。 然后老人溫柔地道:“——孩子,我許愿你塵世中永恒的幸福?!?/br> 老人說完,背著行囊轉(zhuǎn)身投向川流不息的街道。 沈晝?nèi)~怔在了原地。 她看著老人離去的方向,過了許久才回了車上,陳嘯之疲憊至極,正靠在方向盤上瞇眼。旅程連日,他比沈晝?nèi)~累得多,連睡都睡得不太安穩(wěn),眼眶下一層淺青。 這個(gè)人幾乎事事親力親為,連沈晝?nèi)~想替他一會兒,他都不愿意。 ——明明累成這樣了。 “……” 沈晝?nèi)~忽而覺得鼻酸。 她爬到旁邊料理臺上坐著,隔著黑夜看陳嘯之睡覺,她胸口酸軟的情緒如潮汐漲落,成為一片胸臆里的海,不舍得叫醒他。 ——讓他睡吧。那片海低聲道。 陳教授睡起來像個(gè)小孩,睡不好就皺著眉頭。沈晝?nèi)~想起那個(gè)黝黑的五歲小男孩似乎也是這樣睡覺的,小男孩會握著一根黏糊糊的冰棍,趴在蒲團(tuán)上睡得一臉不耐煩,和現(xiàn)在這個(gè)男人如出一轍。 二十年的人世居然彈指一瞬,就這么過來了。 沈晝?nèi)~用力揉了揉眼角。 這世上最殘酷的東西是時(shí)間,可它篩下的沉淀卻是如此溫柔熾熱。 …… 姑娘家腦袋里的思緒四散天涯,陳嘯之卻睡得不踏實(shí),一輛車疾馳而過時(shí)他猛然驚醒,倉皇地向旁邊看去。 沈晝?nèi)~坐在料理臺上晃腿,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 陳教授剛剛大約怕她丟了,見到人就松了口氣,壞脾氣地埋怨道:“回來了為什么不叫我?” “想事情。” 陳嘯之摸著手機(jī)看時(shí)間,漫不經(jīng)心地問:“想什么?” 沈晝?nèi)~沒頭沒腦道:“想我們以后去哪里買房子?!?/br> “你傻——”陳嘯之嘲到一半,忽然呆住了。 “學(xué)區(qū)房就算了吧,”沈晝?nèi)~凝重道:“我堅(jiān)決不做西城家長,海淀家長也不要。小孩子太可憐了,年紀(jì)小就應(yīng)該滿街撒潑打滾,而且家長也很慘。我之前看水木上有人問五年級小孩英文詞匯量五千夠不夠用,典型的中年焦慮父母?!?/br> 陳嘯之:“……” 陳嘯之立刻走了神,沉思三秒:“不夠用。” 沈晝?nèi)~坐在料理臺上嘲他:“所以你是西城出身啊,看不起你。” “在西城怎么了,”陳少爺嫻熟至極,嘲諷全開:“我爸媽抓我教育抓得嚴(yán)。誰跟你似的,你奶奶帶了一輩子國文,活到這把歲數(shù)了親孫女兒連撒歡撒潑都分不清,還‘小孩子就該滿街撒潑打滾’——這就是你們海淀人的童年?” 沈晝?nèi)~十分堅(jiān)持:“不要污蔑我。我是東城的。” 陳嘯之嘲弄道:“你是美國的?!?/br> 沈晝?nèi)~大喊:“你放屁——!” 陳嘯之忽然站了起來。 沈晝?nèi)~以為姓陳的坐在那兒吵不過癮,決定當(dāng)面對峙,自己地域黑不過他,黑話更說不過,還瑟縮了一下——而下一秒,姓陳的走過來,低下頭,和自己四目相對。 沈晝?nèi)~:“……” 兩人離得太近,呼吸都繞在了一處,她感到臉燒了起來,像十五歲那年的感冒。 姓陳的目光明亮,問:“你想去哪?” “……什么……”沈晝?nèi)~耳根都紅了起來:“什么想去哪……” 在黑暗和暈開的燈光里,陳嘯之看著她的眼睛問:“——想去哪里住?” “……我還……還沒想好,”沈晝?nèi)~面頰紅如長日晚霞:“但是房子里我想要個(gè)大陽臺,擺個(gè)舒服的躺椅,wrx想在那里睡午覺……我在宿舍里擠怕了,房間背陰睡覺也睡不舒服……” 陳嘯之嗤地笑了起來。 “那我們回去看看?”他邊笑邊促狹地說:“我們回國,挑一個(gè)陽臺很大的,可以擺很舒服的躺椅的,你的躺椅旁邊可以放個(gè)貓窩,貓也喜歡曬太陽?!?/br> “——還要天竺葵?!鄙驎?nèi)~補(bǔ)充。 陳嘯之親了親她的耳朵,低聲說:“……好,還要天竺葵?!?/br> “呼——” 女孩子顯然被欺負(fù)怕了,被親了耳朵就渾身一顫。 陳嘯之將她抱了抱,擠開女孩子的膝蓋,她穿的毛衣柔軟又寬松,像蒲公英一般。 “……別……”她羞恥得幾乎要自盡:“你干嘛……” …… 天竺葵和玫瑰一起開在四下無人的夜里。 …… - 他們穿過戈壁,又穿過灘涂。 沈晝?nèi)~趴在窗上,沿途吹著風(fēng)看大雁。 朔風(fēng)凜冽,她的臉被吹得通紅,眼睛閃著光,目視遠(yuǎn)方。有時(shí)陳嘯之將車停下來,和她聊聊天,或者睡個(gè)午覺。 年少的事,將來;前幾年的所見所聞,甚至只是一本書……他們無所不談。也正因如此,沈晝?nèi)~前所未有地感到,陳嘯之與自己太像了。 他們用過同一本教材,讀過同一本書,讀完后兩個(gè)人連觀點(diǎn)都相差無幾。 ——就好像彼此遺落在這世上的第二個(gè)半身。 沈晝?nèi)~坐在駕駛座旁邊,開玩笑地問他:“只只,你猜你媽會不會不喜歡我呀?比如給我一百萬讓我離她兒子遠(yuǎn)點(diǎn)……一百萬少了的話就二百萬,二百萬還少的話就三百萬……” 陳嘯之瞥了她一眼,冷漠道:“你又知道了?!?/br> 沈晝?nèi)~笑得眼睛彎彎:“你就說會不會嘛?” “不可能便宜你的?!标悋[之說。 什么屁話!沈晝?nèi)~立刻戲癮大發(fā),大聲喊道:“就是我一分錢拿不到只能凈身的意思?你們家怎么這么摳,我認(rèn)識的一個(gè)小姑娘至少還能拿二十萬——” 陳嘯之冷漠無情:“凈身是當(dāng)太監(jiān),手起雞落。你是想說凈身出戶吧?!?/br> 沈晝?nèi)~:“…………” 陳嘯之發(fā)愁道:“你當(dāng)年沒保送可怎么辦……” 沈晝?nèi)~心想,反正北大肯定是考不上的…… “——而且,我是說,”陳嘯之嘆了口氣:“我,不可能便宜你好吧?!?/br> 沈晝?nèi)~耳根忽然紅了。 “……再說了,”陳嘯之愁得要命:“是我和你生活,跟我爸媽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下半輩子又不是和他們過?!?/br> 沈晝?nèi)~聽了這個(gè)回答心里冒出一點(diǎn)小火苗兒,卻又小聲嘀咕:“可是不還有婆媳關(guān)系……” 陳嘯之頭大如斗:“少看點(diǎn)晨間劇。” 這個(gè)答案終于自洽,沈晝?nèi)~這才哼哼唧唧滾到了一邊…… 過了會兒,陳嘯之忽然開口:“——況且她挺喜歡你的。” 沈晝?nèi)~聞言就是一呆。 “我……?”沈晝?nèi)~傻不拉幾地指了指自己:“你和他們說過我?可是……?” ——可是,什么時(shí)候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