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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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嘯之沒回答,只是發(fā)狠地揪了下沈晝葉的鼻尖兒,像是擰小孩似的,將阿十揪得都懵了——沈晝葉懵懵地覺得覺得陳嘯之是真的在發(fā)狠??墒撬稽c兒都沒舍得用力。 然后陳嘯之手一松,牽起了沈晝葉的手指,賭氣似的將她的手指握在了手心。 沈晝葉:“……” 長風如云涌來,東天一輪麥穗樣的月亮。 靜默又一次在他們中間流淌,而在他們穿過物理a棟外的長街時候,陳嘯之忽而打破了那片緘默。 “沈晝葉,”陳嘯之帶著不甘心問:“——你有沒有后悔過?” 沈晝葉:“……” ——「你和我分手,有沒有后悔過?」 濃成一團的黑夜里,陳嘯之問完也沒期待答案,只帶著她穿過花圃,路過冬天前最后一簇月季花。而他們身前,異國的月墜落于地。 “……,”沈晝葉看著天上月答道:“后悔過?!?/br> 陳嘯之一僵。 ——那是他從未期待過的回答。 沈晝葉笑了下,道:“不過我平時生活也太忙了,高中我全力準備競賽,你說放棄就放棄的名額……我必須拼盡全力去爭取,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我都想不起你來。” 陳嘯之聽了這句話卻沒惱,只是看著沈晝葉。 沈晝葉眉眼微微一彎,莞爾道:“可是……有時候還是會的?!?/br> 陳嘯之看著她。 “好多年了……高二那年我去曼谷的時候,登機之前,一個國家隊的學長在前面給女朋友打電話?!鄙驎內~說:“他女朋友好像快考試了,估計也就是雅思托福一類的,焦慮得要命。飛機都快起飛了,他覺得上飛機就得關手機,不能和女朋友打電話,就拖著行李箱走在最后面……” 陳嘯之嗯了一聲。 沈晝葉笑了下,低聲說:“我還記得那學長通話時說的一句話……他說你不用怕,考不好也沒關系,總還有下一次,我會陪你一起克服難關?!?/br> “那個學長是湖北人,平時跟我們說話愛用方言,”沈晝葉笑道:“通話也用了武漢話,很好笑的?!?/br> 陳嘯之抿起了唇。 “但是我總忘不掉他和她女朋友通話的樣子……”沈晝葉道:“我那時候特別緊張,因為我知道這是我可能最后一次機會了,誰戳我我都能哭出來……帶隊老師說我沒問題,但是我總怕我關鍵時候掉鏈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嘛?!?/br> “……,”沈晝葉笑了下:“我那時候真的有點想你?!?/br> 陳嘯之聲音都發(fā)了抖:“你——你哪怕……哪怕給我……哪怕……” “我想,”沈晝葉莞爾一笑,打斷他道:“……我想,你如果在的話,絕對不會讓我在那地方哭出來。” 陳嘯之眼眶霎時紅了,顫抖著別開了臉。 沈晝葉感到鼻尖疼痛,像是淚水盈入眼眶的前兆。 “……” 她想起自己在那一班飛往曼谷的飛機上,藏在毯子里頭偷偷啜泣。飛機上的毯子帶著一股陽光味兒,松軟溫暖,她的淚水滾進去的時候卻十分孤獨。 “……我大多數(shù)時候是不后悔的,”二十五歲的沈晝葉笑了笑道:“可是有時候我控制不住自己,你別嘲笑我?!?/br> 陳嘯之沒說話,只是握緊了沈晝葉的手。 沈晝葉跟著陳嘯之跑了兩步,笑道:“——說實話本科的時候我也有過。我早上排不到農園的飯,其實我早上很想喝香菇雞湯的……但是我起不早,每次去都賣完了?!?/br> 陳嘯之沒看她,卻拉著她加快了步伐。 長街涼風吹過,樹葉簌簌作響,沈晝葉外套被吹了起來。她跟著陳嘯之跑了兩步,溫暖笑道:“我們班上有個男生每天都排隊給女朋友買早飯,有的小朋友可以喝熬得nongnong的雞湯,有的小朋友只能啃超市買的隔夜面包……” “我那時候也挺想你的,” 陳嘯之:“……” 沈晝葉跟著他跑進樓里,與他十指相扣,開玩笑道:“不過事實證——” 下一秒,陳嘯之一把將女孩兒按在了門后。 陳教授粗魯?shù)匚罩媚锛业氖滞?,迫使她抬起頭,看著自己泛起血絲的眼睛。 秋夜籠罩異國疆土,門下有風穿過,落葉簌簌作響。 被按在門上的女孩兒:“……?” 她的卷發(fā)有點亂了,陳嘯之想,眼瞳黑白分明,無辜而浪漫,眼里是熵增無序的宇宙,唇卻成為了萬葉綻放的春。 “不就是個早飯,”陳嘯之把沈晝葉按在小空間里,刻薄嘲道:“就這他媽也值得你念叨這么久?以后每天包你早飯不就行了?有話不會直說,非得拐彎抹角?!?/br> 姑娘家被曲解,氣得臉都鼓了,懟他:“我根本不是這意思,陳嘯之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 陳嘯之連聽的打算都沒有,蠻橫無理地親吻自己懷中的姑娘。 …… 風與花一同入秋,物理樓前姑娘與他呼吸交纏,卷卷繞繞的黑發(fā)抵在玻璃門上。 陳嘯之扣著她的細腰,秋夜與呼吸一同覆蓋上來。許久后唇分,他凝視沈晝葉眼里的水光。 “不能?!?/br> 他摩挲著沈晝葉如花瓣的口唇,很兇地道: “垃圾沈晝葉,你不配我聽完。” “……” 沈晝葉好奇地問:“我一直很想問,陳嘯之,口嗨好玩嗎?” 陳嘯之更兇地說:“誰他媽口嗨了?” 他說完就將沈晝葉的手牢牢地握在了手中,帶著她上樓——斯坦福的物理樓有些老舊,一樓樓梯包邊翹起一塊,踩上去滑滑的。 “明天我去找后勤,”陳嘯之示意沈晝葉走另一側,細心道:“破樓,小心點兒別摔了?!?/br> 沈晝葉順從地跳上那層樓梯。 “……那時候真好啊?!?/br> 沈晝葉聲音輕得像鴻毛。 那些本屬于他們的年少氣盛的年歲,本該屬于他們的清晨。本被十五歲的他們所承諾的,擁擠明亮的教室,大地盡頭初升朝陽,宿舍下細散青煙——于二十五歲的他們而言,終于成為了無法回返的過往。 對沈晝葉而言,承認「后悔分手」有一種輸了的意味,仿佛在對他說‘其實我更愛你’,輸了情侶間漫長的博弈。 可是在加州的深夜里,沈晝葉仍然小聲說:“可是我們錯過了?!?/br> 陳嘯之:“……” “我每次想起來,”沈晝葉聲音細若蚊吶,避開陳嘯之的眼神。 “……都會有種很酸很疼的感覺?!?/br> 陳嘯之沒有回答。 他只是用力握緊了沈晝葉的手,摩挲著女孩指尖細繭,然后與她扣緊十指。 風刮盡秋夜的云,南方群星隱入月后。 - …… 東天一輪朝日,長庚星并入晨昏,大地金紅。 紅杉樹林間冷風吹過,沈晝葉踏著露水向小利蘭農場的方向慢跑。 晨光里她套著件保暖的連帽衫,穿著跑鞋,微卷頭發(fā)一扎,現(xiàn)出白皙纖長的脖頸,看上去聰慧伶俐,耳朵里塞了耳機,蹲下來系鞋帶。 沈晝葉現(xiàn)在是那棟小樓里起床最早的人。人心里有了掛念便難以入睡,有了必行之事就愿意迎接黎明——她系完鞋帶,朝著紅杉林的方向跑去。 可能這就是切不斷的緣分,沈晝葉忍不住笑著想。無論怎么樣都是在大學里漂泊……可能這就是大學教職工子女的宿命吧。小時候住得非常近,晚上經(jīng)常去學校找爸爸,后來還偶爾會跟去上課,長大了,換了環(huán)境也沒能離開。 ……現(xiàn)在連男朋友都一副要在大學里待到退休的模樣。 老教職工子女頓時陷入迷茫,感覺自己陷入了大學的泥淖怪圈,這輩子都無法掙脫了。 她邊慢跑邊迷迷糊糊思考和陳嘯之分手找個小奶狗的可能性,小奶狗可能都喜歡大jiejie,自己沒有半分御姐氣質…… ……而且就算找了小奶狗也不一定來電……命運讓她吊在這棵樹上。 可能會有人覺得她有病,可是沈晝葉卻覺得不壞。 女孩子一腦子有的沒的,將手機往兜里一揣,稀里糊涂地走回了辦公室。 物理a棟,窗畔樹影婆娑,金光灑落地磚。有通宵做實驗的人揉著微長的頭發(fā),皺巴巴的白大褂,胡子拉碴且滄桑地拿著口杯從洗手間里出來——實驗狗見到沈晝葉,和她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沈晝葉與對方微笑著點頭致意,然后推開了陳嘯之辦公室的門。 陳嘯之的辦公室里往日一股咖啡味,夾雜點他給沈晝葉帶的吃飯味道,總體苦而澀,十分提神,又不怎么有人味兒。 可是那天早晨,那辦公室里的雞湯的香味都要滿溢出來了,那是一種連骨頭都燉得發(fā)酥的鮮香,佐以少許提味的黑胡椒,一聞就知道燉了多久。 沈晝葉訝然,扯下耳機問:“你還真做了雞湯?燉了多久?” 陳嘯之擰開保溫桶蓋,漠然道:“速凍?!?/br> 沈晝葉將耳機塞進充電盒,愣愣地問他:“超市里有速凍披薩,原來還有速凍雞湯?” 英明神武的陳博士眼皮都沒眨一下,盛了一碗姓沈的蠢蛋眼饞了七八年的、砂鍋燉煮,湯色澄清鮮美、rou酥骨軟的清晨雞湯,面無表情地扯了第二個謊: “華人超市?!?/br> “……喔?!?/br> 沈晝葉點點頭,從陳教授手里接過了小碗。 - 風嘩地吹來,辦公室里,沈晝葉有些冷地裹緊了外套。 暮光中枝葉鎏金,十月秋風涼且軟,沈晝葉盯著pad翻頁,張臻抱著課本回來——她去蹭了個cs的講座,回來時裹著薄衛(wèi)衣,不住打哆嗦。 “加州冷得太快了,”張臻哆里哆嗦道:“跟冬天似的,北京應該還能穿短袖的……你在干什么?” 沈晝葉唔了一聲,道:“查method?!?/br> 張臻去接熱水,隨口問:“論據(jù)沒問題了?” “我感覺問題不太大,”沈晝葉專注地看著屏幕說:“也跟他討論了下……我們都覺得這課題有充分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