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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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今日阮靜漪也確實(shí)是來店里看賬的。與他碰上,也純粹是個(gè)巧合。 可阮靜漪的鋪?zhàn)?,怎么會在阮夫人韓氏的手里? 段齊彥理不清這些事,但心底暗暗覺得麻煩。母親下旬便要去參加一個(gè)賞花會,若是穿著打扮叫其他貴夫人比了下去,母親定會心底不快。他左右尋訪,才在錦瑞閣定到了合適的布匹。眼下要是出了岔子,豈不白叫母親期待了? 于是,段齊彥板起了臉,道:“阮大小姐,做生意豈能這般不講究誠信?已經(jīng)定好的布匹,該是什么時(shí)候送來,就是什么時(shí)候送來。” 阮靜漪不以為意:“我毀了約,全數(shù)賠你銀子,那不就夠了?你還想怎么樣?” 她的話里有一分不耐煩,這讓段齊彥也有些惱。他為人傲氣,在這丹陵,素來只有被人恭敬逢迎的份,少有人敢和他對著做的。更何況,今日這頂撞他的人,還是從前對他百般討好的阮靜漪。 想起靜漪從前窺看自己時(shí)羞澀的目光,他便愈發(fā)惱火了。 “一匹布而已,罷了。”他強(qiáng)壓著不快,皺眉道,“丹陵布莊不知幾何,既然你話都說到這個(gè)份上了,我另尋別家便是。” 說罷了,段齊彥轉(zhuǎn)身便向店鋪外走去。 阮靜漪就像是嫌火燒得不夠大似的,在他背后慢慢悠悠地說:“掌柜的,記得將錢退到段小公子府上去,一個(gè)子都別少。免得他以為咱們夸浮,以至于‘國無可用之士’呢?!?/br> 段齊彥的身影一頓,但他到底是沒轉(zhuǎn)過身來,而是自顧自地走了。 阮靜漪見他走了,輕笑一聲,轉(zhuǎn)身與馬掌柜說:“馬掌柜,你放心吧。不做清遠(yuǎn)伯府的生意,也沒什么損失。只要你好好跟著我干,日后有的賺?!?/br> 她可是比旁人多活了一輩子的人,知悉的東西也要多得多。算算時(shí)日,等入了夏,京城的貴人間就要流行起花織紗羅來了??蛇@種布極為難得,少有繡娘會的。而物以稀為貴,令布匹的價(jià)格愈發(fā)水漲船高。 “馬掌柜,你把耳朵湊過來,我有事要你去辦?!?/br> 阮靜漪和馬掌柜交代好了事,才攜著丫鬟施施然出了錦瑞閣,走向一側(cè)停著馬車的巷子。就在這時(shí),她聽到有人喚自己:“阮大小姐?!?/br> 她撩起斗笠下的紗簾,抬眼望去,瞧見了段齊彥的身影。他立在墻邊的陰影處,修長的身影渾似一截勁竹,面龐也凝著玉一般的冷硬。 “段小公子竟然沒走?”她有些意外,停下了登上馬車的腳步。 “……”聽她這么說,段齊彥也覺得有些落了臉面。 依照他的性子,他是不屑于與阮靜漪計(jì)較的。女子逞強(qiáng)說幾句負(fù)氣話,他一介君子,何必放在心上?更何況,靜漪素來心儀于他,那氣話是愛而不得才說的話,他更應(yīng)無所謂才是。 可今日,不知怎的,瞧見靜漪對自己冷嘲熱諷的樣子,他覺得心里和扎了一根刺似的。他頗為不解:從前對自己百般討好的靜漪,這幾日怎么變了個(gè)性子? “阮大小姐,我之所以留在這等你,不過是想問一件事?!倍锡R彥負(fù)手,面色沉郁,“我段齊彥可有得罪過你?為何你今日說話這般夾槍帶棒?” 阮靜漪目光一轉(zhuǎn),說:“當(dāng)然。你將我得罪得狠了,我自然會生氣?!?/br> 聞言,段齊彥露出不解之色:“我將你得罪狠了?這又是何意?我也沒做什么過分之事。”他不過是恰好路過錦瑞閣,順手取一趟成衣,何至于得罪了她? “瞧段小公子的模樣,是不記得自己剛進(jìn)錦瑞閣時(shí)說了什么吧?”靜漪說。 經(jīng)她一提醒,段齊彥忽然想起了自己進(jìn)店鋪時(shí)所說的話——“你是怎么打聽到我的行蹤的?竟追到這兒來了。” 難道阮靜漪在為了這句話生氣? 段齊彥百思不得其解:“我不過是實(shí)話實(shí)說罷了,這有什么可氣的?” 阮靜漪冷然一笑,道:“段小公子,我阮靜漪憑什么要繞著你轉(zhuǎn)?你若是金子銀子,我還愿意圍著你??赡悴贿^是個(gè)男人,我繞著你轉(zhuǎn),能有什么好處?” 頓了頓,靜漪又道:“從前的我做的不體面,叫你誤會了,那是我的錯(cuò)處??梢舱埬阌浐昧恕獜慕袢掌?,無論我去哪兒,做什么,說了什么話,那都是為了我自己,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br> 第10章 . 明珠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 段齊彥從未想過,竟會從阮靜漪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她口口聲聲說——她去哪兒,做什么,都和他沒關(guān)系,仿佛他是什么避之不及的洪水猛獸,她巴不得與他撇得干干凈凈。 這還是他所熟知的那個(gè)阮靜漪嗎?還是那個(gè)成日追著他、對他殷勤備至的阮家長女嗎? 段齊彥的眉頭緊皺,臉上頗有疑慮之色。 阮靜漪像是沒瞧見他復(fù)雜的神色,放下了這番話后,轉(zhuǎn)身就要登上馬車。段齊彥心有疑慮,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袖口:“你等等,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下一刻,段齊彥的手臂便被人牢牢制住了。 不知何時(shí),一個(gè)身著藏青色圓領(lǐng)袍的男子悄然站在了段齊彥身后。正是他伸出手,鉗住了段齊彥的手腕,讓段齊彥進(jìn)退不得,也碰不到阮靜漪的衣領(lǐng)。 “你…你是誰?!”段齊彥微驚,臉覆寒意。 在這丹陵,他還從未見過有誰敢對自己無禮的。身后這男子,竟敢這樣掐著他的手,力氣如此大,險(xiǎn)些要把他的手掐斷了! 那男子沒有答話,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段齊彥想扭頭去看,卻只能瞧見一方藏青色的衣袍,看不見身后人的面龐。人的影子長長地覆上來,他驚覺背后這人似乎比他高大許多。 “松手!難道你想招惹清遠(yuǎn)伯府嗎?”段齊彥小怒,但這句話卻沒有分毫作用,反倒叫男子捏他手腕的力氣更大了。 再這樣下去,段齊彥唯恐自己的腕骨都要被捏碎。他是書生,力氣難敵;為了與靜漪說話,又沒帶仆從,此刻已落了下風(fēng)。他在心底思索著身后人的來意,狼狽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碰阮靜漪就是了,你快松手!” 原本,段齊彥只是隨便地這么一試探,誰料身后那男子竟當(dāng)真松了手。 段齊彥的手臂一輕,那可怕的萬鈞氣力消失了,他連忙將手收回來,滿是戒備地提防著。只見那穿藏青袍子的男子緩步走向了靜漪,仿佛就是為她來到此地的。 男子穿著披風(fēng),兜帽低低地罩著面額,籠去了大半的面容。從段齊彥面前經(jīng)過時(shí),段齊彥隱約覺得這男子有幾分眼熟,可又實(shí)在瞧不仔細(xì)。 這人身量高大,形如武人,胸膛又極寬闊,顯然是個(gè)練家子。僅僅是道背影輪廓,便叫人如見了匣里寶刀,秋霜飛蓬。一時(shí)間,段齊彥竟疑心這男子是來向阮靜漪尋仇的。 阮靜漪站在馬車邊,怔怔地望著朝自己走近的藏青色袍男子。她起初不語,片刻后,竟奇奇怪怪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段齊彥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換做其他閨閣女子,望見這么一個(gè)兇惡之徒步步朝自己走來,怕是早就花容失色,瑟瑟發(fā)抖。她怎么不見害怕,反而發(fā)笑? 靜漪摘了頭上的斗笠,道:“我戴著斗笠,這位公子也戴著兜帽。我們二人紛紛遮面而來,難以辨識彼此。這還不好笑?” 聽靜漪這么一說,段齊彥竟也覺得有些滑稽。不管這男子是來尋仇也好,路過也罷,二人都戴著斗笠兜帽,場面確實(shí)奇妙。 那穿青色衣袍的男子在靜漪面前止住了腳步,抬起了頭。 在瞧見他面容的一瞬,靜漪便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小……” 不等她喊出稱呼,那男子便已將一個(gè)匣子塞到了她的手中,接著,自顧自揚(yáng)長而去了。靜漪尚愣在原地的時(shí)候,男子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小巷的轉(zhuǎn)角處。 “怪人!”段齊彥有些惱火,“阮大小姐,你沒事吧?” 阮靜漪回了神,喃喃道:“沒事。” 段齊彥說:“你不必憂慮,我定會叫人查出這人的身份?!?/br> “不必了?!比铎o漪匆匆打斷他的話,一副心思麻亂的樣子,“那人…我認(rèn)識?!?/br> “你認(rèn)識?”段齊彥疑心大起,“他是誰?” 可阮靜漪卻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反道說:“段小公子,我還有事要忙,這就告辭了?!闭f罷,便捧著那副匣子,急急忙忙地上了馬車。 “等等!”段齊彥沖著馬車的車簾道,“告訴我,那人是誰?” 回答他的,只有車輪向前碾去的轱轆聲。沒一會兒,馬車便淹沒在了巷外的熱鬧街景中。 段齊彥追了幾步,在巷口前停下了腳步。這巷子里隱隱縈繞著一股幽深芳香,那是阮府馬車上的熏香氣味,可是,這里已沒了阮靜漪的影子,唯有面前的街道上一片喧鬧。百姓們絡(luò)繹往來,無人注意到清遠(yuǎn)伯府的小公子孤獨(dú)地站在此處。 段齊彥忽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阮靜漪知道那男子的身份,卻不愿告訴他。這就像是她有了一個(gè)秘密,一個(gè)段齊彥無法知道的秘密。而在從前,她連下季裁了什么顏色的衣服,都會興沖沖地跑來告訴他。 不知為何,段齊彥的心頭有了一陣淺淡的不快。 /// 一搖一晃的馬車上,阮靜漪慢慢地打開了手里的匣子。匣中裝著兩顆明珠,這明珠打磨得圓滑剔透,光照落進(jìn)來時(shí),便折出曼妙陸離的顏色,顯見并非凡品。 她知道這兩顆明珠的來歷——宜陽侯掃平西海匪寇,皇帝龍顏大悅,將此二顆明珠賞賜予宜陽侯。后來,小侯爺段準(zhǔn)瞧上了這兩顆珠子,生磨硬泡,將它們從父親手中要來,用于裝點(diǎn)劍鞘。 鞘攜雙明珠,雪馬金鞍袍。但凡是京中人,多少聽過這句話,它說的便是段準(zhǔn)。 前世,阮靜漪在丹陵別苑養(yǎng)病時(shí),段準(zhǔn)便將這一雙明珠并一些珍貴藥材一道送來,算作慰問之禮。丫鬟瞧見這一對明珠時(shí)頗為驚艷,就連靜漪自己在賞玩時(shí)都愛不釋手。 不過,她最后還是將這禮物退了回去。這樣的禮物,于她而言太過貴重,她擔(dān)當(dāng)不起。 而且,這對明珠的寓意也不好。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阮靜漪并非需貞烈之婦表達(dá)忠心的臣子,也不是會將明珠系在腰下的孟□□子。因此,她只能將明珠還了回去。 可誰知道,重活一世,這明珠竟以這種方式到了她手上呢? 方才,那戴著兜帽的藏青衣袍男子走到了她的面前。在那一刻,她瞧清楚了:這個(gè)忽然出現(xiàn)在此處的男子,竟是段齊彥的七叔段準(zhǔn)。 她本以為自己看錯(cuò)了,可那樣的眉眼面龐,又豈能有第二個(gè)?再加上手中這副稀世難得的明珠,她便愈發(fā)肯定了——段準(zhǔn)來了丹陵,恰好瞧見段齊彥與自己爭執(zhí),便出手阻攔。不僅如此,他還莫名其妙地將這一對明珠塞進(jìn)了自己的手中。 這是為什么? 阮靜漪靠在馬車上,滿心不解。 段準(zhǔn)來丹陵做什么? 來就來了,他打扮的那么神神秘秘干什么?就連見了自己侄子段齊彥,他都要將兜帽拉得這么低,一副生怕被人認(rèn)出身份的模樣,又是怎么回事? 還有,他將這副明珠塞給自己干嘛?前世他送這明珠,是因?yàn)樗貌≡诖玻@明珠是探望的禮物。可今日呢?總不至于是心情好,便在街上到處施舍吧! 阮靜漪心里嘀嘀咕咕的,抬手晃起了匣子。兩顆明珠陷在紅絨布里,閃著璀璨的光。 這兩顆明珠,她還得想辦法還給段準(zhǔn)才行。前世她沒有收的,今生便更不能收了。 第11章 . 打聽那人的消息 靜漪捧著裝有明珠的匣子,回到了阮府。 她想起方才在錦瑞閣外碰到的段準(zhǔn),心不在焉,上臺階時(shí)險(xiǎn)些絆了一跤。還是芝蘭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讓她在大門口摔倒。 等跨進(jìn)府門,靜漪便對芝蘭道:“芝蘭,你去找?guī)讉€(gè)信得過的人來,我要你們?nèi)ゴ蚵犚粋€(gè)人?!?/br> 芝蘭點(diǎn)頭。 靜漪壓低了嗓音,對芝蘭道:“今日錦瑞閣外那兜帽男子,你也瞧見了吧?我覺得他有古怪,你叫人去打聽他的行蹤?!?/br> 聞言,芝蘭露出憂慮神情:“大小姐,那人瞧著怪不好惹的,咱們還是別去招惹他了吧?要不然,便請段小公子出馬。他也被那人冒犯了,想必也不愿放過他?!?/br> 靜漪搖頭:“不成,這個(gè)人得由我們親自去查?!?/br> 開玩笑,她可是對段齊彥說過“我想嫁給你叔”這樣的話,要是段齊彥當(dāng)真去查了,還查到那人就是段準(zhǔn)了,一時(shí)氣惱,直接把這句話給捅出去了,那可怎么辦? 芝蘭點(diǎn)了點(diǎn)頭,連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