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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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老夫人拿帕巾擦擦嘴,哼了一聲:“熱鬧歸熱鬧,我可不喜歡清遠伯家的老太太。他們家的人,我一概不想見?!?/br> 見狀,秋嬛似乎有些訕訕,而靜漪則暗暗好笑。 昨日清遠伯府的貴客到訪,阮府人舉家迎接,阮家的四個女兒也都打扮的青春俏麗,出來見客??瑟毆毴罾戏蛉耍瑓s聲稱自己身子累,懶得待客。 秋嬛以為老夫人當(dāng)真是身子乏,但靜漪卻知道,老夫人的身體硬朗的很。老夫人之所以不見客,不過是因為她和清遠伯府的老太太不對付罷了。 秋嬛不知悉阮老夫人與清遠伯府老太太不對付的事,一個不小心便拍到了馬腿,著實好笑。 但秋嬛從來是個有主意的人,不過眨眼的功夫,她便恢復(fù)了一副柔和婉轉(zhuǎn)的模樣,道:“那真是可惜了。祖母不知道,大jiejie見了伯府的段小公子,人有多高興呢?!?/br> 聞言,阮靜漪握著筷子的手一頓。 “meimei在說笑呢?!膘o漪道。 “怎是說笑?”秋嬛眉目輕動,笑意盈盈,“楊柳那樣高高興興的,說大jiejie和段小公子相談甚歡,豈能作假?!?/br> “丫鬟說的話,你便當(dāng)真了?” “楊柳可不是別的丫鬟,是大jiejie你最疼的貼身婢女。都是姐妹,何必羞澀呢?” 聞言,靜漪心底哼笑一聲,略有不齒。 秋嬛總是如此,看似溫婉纖高,不染俗世;但她的心底,城府卻深得很。一言一行,仿佛都經(jīng)過了精巧的設(shè)計,勢必能為她帶來好處。 秋嬛說她見了段齊彥便高興,這不就是在給祖母上眼藥,要祖母成全自個兒與段齊彥? 靜漪抬頭掃一眼阮秋嬛,唇角慢慢地勾了起來。 按理說,秋嬛出身不錯,容貌又好,才名遠播,沒什么缺失的,只需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自己的小日子便好。前世的靜漪也是這樣覺得的,因此與秋嬛推心置腹,把她當(dāng)做能同甘共苦的人。 只可惜,人總是貪心不足的。秋嬛想嫁去京城,想離開丹陵這個她眼中的“彈丸之地”。 但父親也好,清遠伯府也罷,都覺得秋嬛和段小公子天造地設(shè),一對璧人;就連母親韓氏,也搖擺不定,總覺得清遠伯府的門第已經(jīng)夠高。如此一來,她還要怎么嫁得更高? 思來想去,便只有將大姐阮靜漪與段齊彥湊在一塊兒了。 寶壽堂里,一片碗筷叮當(dāng)聲。因為秋嬛一句“靜漪見到段小公子”的話,氛圍莫名地凝寂了幾分,老夫人的面色似乎也不大好。 靜漪將空碗遞給芳嬤嬤添湯,閑散地笑了起來:“三meimei,你怕不是看錯了。我和段小公子話都沒說上幾句。就算我高興,那也是因為園子里的花開的好才高興。” “是么?”秋嬛淡笑道,“大jiejie說是什么,就是什么。”罷了,便埋頭用早膳。她吃的少,沒幾口,就停了筷子了。 秋嬛說的簡單,可這樣一句流言蜚語,定會讓阮老夫人多想。靜漪可不打算讓秋嬛這樣輕松地全身而退。 “秋嬛,這些玩笑之詞,你在我們自己家里說說也就罷了。要是到了外面,可別多嘴?!膘o漪故作親熱的樣子,擺出一副長姐教育晚輩的姿態(tài),“不知你聽說過沒有?京城有個說書人,為了多賺點打賞,便捕風(fēng)捉影,說小侯爺段準留戀某風(fēng)月女子。如此一來,聽書之人果然大增?!?/br> “這人倒是有頭腦?!鼻飲植唤忪o漪提起此事的意思,“貴胄秘聞,總比市井流言要引人好奇?!?/br> “話可不能這么說?!膘o漪道,“說書人這事兒,最后傳到了小侯爺?shù)亩淅铩D悴履莻€說書人,最后結(jié)果如何?” 秋嬛勉強笑了笑,神色照舊清冷柔和:“他被小侯爺罰了些銀兩?” “那可是小侯爺,事兒怎會這么簡單?最后啊……”靜漪拿手在脖子上比了比,語氣冷了些,“最后,人被問斬了?!?/br> 聞言,秋嬛的面色似乎微微發(fā)白。但她本就肌膚如雪,就算面色煞白也不大看得出來。 見狀,靜漪微微一笑,夾起一筷金絲卷放入碗中。 段準問斬說書人,確有其事。不過,那說書人實際上是個各處流竄的江洋大盜。京城人添油加醋,才將這事兒流傳得變了樣。還是段齊彥和靜漪說起,她才知悉原來段準也不過是在幫人捉拿逃犯,平白多背了個兇戾的罵名。 但不管這說書人的事情真相如何,只要它能拿來嚇一嚇秋嬛,那便是個好故事。 一旁的阮老夫人聽罷靜漪的話,便哼笑一聲,說:“靜漪,你也別嚇唬你meimei。哪有因為這點事就讓人腦袋落地的?宜陽侯可不會這樣教兒子!” 頓一頓,老夫人吹了吹湯面的熱度,又對阮秋嬛道:“但秋嬛,你jiejie說得也對,這種閑言碎語,不是一個大家小姐當(dāng)說的。你自小飽讀詩書,日后自己穩(wěn)重一些?!?/br> 秋嬛點了點頭,柔聲道:“謝過祖母教誨。” 等飯罷了,阮秋嬛沒有理由再留,便與老夫人和靜漪告辭,娉婷地離去了。而靜漪則留下來,讓老夫人看自己這兩日習(xí)琴的結(jié)果。 阮家四姝,各有所長。老大擅彈琴曲,老二小通棋技,老三詩書一絕,老四則醉心畫中。阮靜漪的琴技是老夫人精心調(diào)/教的,在丹陵也算小有名氣。隔三差五,老夫人便會檢驗她是否有懶于練習(xí)。 芳嬤嬤將琴架設(shè)好,靜漪便試了試音色。她正欲問老夫人想聽什么,便聽得老夫人道:“靜漪,你是如何想的?” 靜漪抬頭,便瞧見老夫人坐在羅漢榻邊,面色復(fù)雜地瞧著自己。 “祖母,您問的是什么事?”阮靜漪略有不解。 “你也長大了,不可能在祖母的身邊留一輩子?!崩戏蛉艘邢蜷奖?,慢慢地捻起念珠來。一縷光穿過窗欞,落在她鬢邊的白發(fā)上,“你的親事,如何打算?” 阮靜漪撥著琴弦的手一頓。 她知道,祖母遲早會問起這件事。但她其實并不想嫁人。 婚姻之于女子,便如一道枷鎖。人嫁過去了,若運氣好,便能在后院的狹小天地里度過一生。若是運氣不好,所遇非良人,那便是將一輩子都搭上去了。最終,人會被這婚姻蠶食的體無完膚,寸骸不留。 她不想再走一遍曾走過的歧途了。比起被只有怨恨的姻緣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她更想甩脫這道枷鎖,看看山川風(fēng)物,遍訪名勝古跡。 于是,靜漪笑了笑,道:“祖母,若我說,我不想嫁人,您會同意嗎?” 第7章 . 細談那人著實難以高攀…… “祖母,若我說,我不想嫁人,您會同意嗎?” 靜漪的一句話,叫阮老夫人捻著佛珠的手微頓。片刻后,老夫人笑了起來,道:“你又在說笑了!姑娘家,哪里有不嫁人的?” 靜漪低頭,信手弄了一二琴弦,道:“祖母,靜漪并非是在說笑。” 老夫人搖了搖頭,還是一副不大信的樣子:“你又不是寺廟里的姑子,怎么說這樣的話?年紀輕輕的,怎么盡學(xué)人家老太太的做派!” 靜漪失笑,知道于老夫人而言,女兒家就是必須嫁人的,沒的其他可能。且祖母脾氣執(zhí)拗,就憑自己,恐怕是無法說服她。于是,靜漪嘆了口氣,道:“祖母,靜漪只想嫁給喜歡的人??蛇@樣的男子,實在難以遇到?!?/br> 阮老夫人瞇了瞇眼,問:“前一回與你說過的孟家公子,你覺得如何?” 靜漪的目光一轉(zhuǎn),隱約想起來了這號人是誰。 老夫人是從京城下嫁的,在京中有不少年輕時的手帕姊妹。其中一個,如今便是京城孟家的老主母。因為兩位老太太要好,便私底下約定了為孫輩結(jié)親。而孟家的公子孟樺,便是阮老夫人為靜漪相中的夫婿。 老太太轉(zhuǎn)動念珠,一一將那位孟家公子的好處說來:“京城孟氏,雖比不上段家那般世代豪門,但也卻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孟二公子為人文雅,年紀雖輕,卻已領(lǐng)了五品官職,日后前途無量。你嫁給他,定能享福?!?/br> 靜漪撥著弦的手一松,弦音凝滯,變得輕弱起來。 她當(dāng)然知悉嫁給孟家的好處。而這樁婚事,正是三妹阮秋嬛想要的。前世,秋嬛費勁手段,與她交換了親事。本該嫁給孟家的靜漪嫁入了清遠伯府,而本該嫁入清遠伯府的秋嬛則嫁去了京城孟家。 能讓秋嬛朝思暮想的,那一定是好東西。 可是…… “孟家公子他……好是好,可我們連面都未曾見過,又談何‘喜歡’呢?”靜漪慢慢道,“比起嫁給素未謀面的豪門之后,我倒寧可獨守田園,做個詩書為伴的清凈人?!?/br> 聽了孫女這番話,老夫人原本笑盈盈的面色慢慢板了起來。她仔細地打量著自己親手養(yǎng)育的孫女,試探道:“靜漪,你老實告訴祖母,你是不是……意中有人了?” 雖說是問句,可老夫人的語氣,卻像是已肯定了此事。 阮靜漪露出淡淡詫色:“祖母怎么這么想?” 老夫人伸手揉了揉太陽xue,一副發(fā)愁的樣子,“傻姑娘,你要是當(dāng)真喜歡上了清遠伯府的段小公子,為何不與祖母說呢?哎,只是不知道那段小公子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了,祖母總覺得他瞧起來不像是對你……罷了?!?/br> 阮靜漪的心輕輕一驚,口中忙道:“祖母,沒有的事。您別聽秋嬛的話,我對那段小公子,并無情意?!?/br> “渾說!”老夫人點了下她的額頭,“祖母是過來人,哪能看不出你的心事?你平日里那副模樣,分明就是有了心上人。不是段小公子,還能是誰?” 阮靜漪心底暗道一聲“麻煩”。 先前的她,確實是對段齊彥暗生情愫,日夜戀慕。祖母心細如發(fā),將這些事兒看在心里,豈有不明白的道理?可如今她重生回來,對那段齊彥是避之不及,更何況是萌生出嫁給他的念頭。眼下,當(dāng)如何與祖母解釋才好? 電光石火間,靜漪忽然有了個念頭。她扯了扯嘴角,低聲道:“祖母,靜漪確實有了心上人??赡侨酥鴮嶋y以高攀,我嫁不了他,其他的男子也都入不了目了……” 罷了,便露出一副哀愁之姿。 一聽此話,阮老夫人一下就有了精神,問:“靜漪,你先莫慌,倒是說說那男子姓甚名誰?但凡祖母有門路的,一定替你去打聽?!?/br> 阮靜漪故作神秘,道:“祖母不必打聽了,這婚事定是不可能的。您就當(dāng)孫女心比天高,合該一輩子嫁不出去吧!” 老夫人露出意味深長的面色:“哪有自己掃自己威風(fēng)的?你學(xué)學(xué)你三meimei,但凡有些眉目的,她什么都要爭。沒有眉目的,她也想盡辦法弄出點眉目來。” 靜漪露出為難神色,猶豫了好一陣子。阮老夫人怕她羞澀,又道:“這里只有你我祖孫二人,怕什么!就是你說想進宮做皇后,祖母都受得住?!?/br> 老夫人這句話,險些叫靜漪破功笑出來。好在她忍住了,等賣弄夠了神秘,這才支支吾吾道:“祖母,我…我心儀于…段家的小侯爺?!?/br> 聞言,阮老夫人的面色果然一僵,整個人都被鎮(zhèn)住了。 “小…小侯爺……哪個小侯爺?”老夫人像是不信邪,喃喃地問,“是宣海侯嗎?他家的世子,也才八歲……” “是宜陽侯段氏的幺子,段準,字則久,領(lǐng)指揮使職,是段小公子的親七叔?!膘o漪很仔細地報上了姓名。 阮老夫人原地僵坐片刻,才遲遲地活絡(luò)過來,確信孫女說的小侯爺,正是她所知道的那個小侯爺。老夫人皺緊了眉,一副不甚理解的模樣:“靜漪,這,確實是有些難了!” 豈止是有些難?根本是比登天還難! 他們?nèi)罴?,不過是丹陵地方的門戶。出了丹陵,根本無人知曉,更何況是遍地貴人的京城。而京城段家,則是貴中之貴,與丹陵阮家之間,不知差了幾個清遠伯府。 那小侯爺段準,自幼伴圣長大,日日出入御前。就算他日要婚配,娶的也是公主、郡主之流。就算是納妾,都未必輪得上丹陵小門的女兒。 靜漪怎么偏偏瞧上了這么個人? 阮老夫人頗有些頭疼,不由嘆了口氣:“靜漪,你與那小侯爺也沒見過面,你怎么就喜歡上了人家?總不至于是人云亦云,旁人說他好,你也跟著信了吧!” 靜漪輕聲道:“其實是見過的。祖母忘記了?十六歲時,馬球場上,我拿球砸了他……” 經(jīng)她一提醒,阮老夫人便想起來了這事兒,頓時心底復(fù)雜。當(dāng)年,靜漪拿球砸了段準,老夫人只光顧著關(guān)心段準是否會遷怒阮家,懲罰靜漪,未料到孫女竟然暗生情愫。 仔細一想,當(dāng)年的段準年方二十,英姿勃發(fā);持一桿木桿,馳騁于球場之上,確實是惹人矚目。靜漪砸了他,他不怒反夸,還叫人賠償十倍銀子……如此一來,靜漪會傾心于他,似乎也非不可理喻。 “是我沒想到啊……”老夫人瞇起眼,感嘆道,“世事難料……” 靜漪見老夫人信了,忙趁熱打鐵,說道:“祖母,您也瞧見了那小侯爺是何等英姿。我這輩子,只嫁他那樣的兒郎。比不過他的,我統(tǒng)統(tǒng)不要?!?/br> 老夫人喉間的話一噎,表情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孫女是當(dāng)真有些心比天高了!那京城段家,高門大戶,摸不清的深水。就算她真的嫁進去了,也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這是何苦? 想到此處,老夫人決絕道:“不成,就算你喜歡那小侯爺,祖母也不準許此事?;仡^,我叫人把孟家二公子的畫像拿給你,你再仔細看看?!?/br> 見祖母還是要叫她嫁人,靜漪的笑容微滯。好在老夫人已不再提起她戀慕段齊彥的事,她心下微松了口氣。不過,她仍在面上做出一副哀愁的樣子來:“祖母,就算那孟二公子千好萬好,又有哪里抵得過小侯爺呢?” 只要她咬死了只嫁那不可能的段準,祖母總不會逼她嫁給不喜歡的孟家公子吧? 阮老夫人板起了臉,說:“靜漪,早些忘了小侯爺吧!清遠伯府的段小公子,倒還切實些?!?/br> 靜漪微嘆一聲,再不答話,認真扮演一個為情失意的閨閣女子。阮老夫人亦覺得有些過不去,便不再提起此事,而是道:“先彈琴吧,讓祖母看看你這兩日是否懈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