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jié)
“是屠……”女玩家剛開口,突然失聲,不管再怎么努力也蹦不出一個字。她雙眼驚恐地睜大,徒勞地張著嘴巴。 女玩家的身體懸浮到半空,舌頭長長垂下,有只無形的手在拉扯她的舌頭。 “我什么也沒干!”可樂撤回卷在女玩家脖子上的鞭子,汗毛直豎。 上面?zhèn)鱽盹h渺琴聲,如泣如訴,哀怨婉轉(zhuǎn),女人唱曲的聲音聽不真切,但能從中聽到凄楚哭聲。 “是榴花,立刻護著耳朵?!痹茢酌蚓o薄唇。 榴花不讓這兩人說話,他們做再多也是徒勞,夜晚即將來臨,停留在這里越久對他們越不利。 玩家們意識到情勢不對勁,紛紛堵住耳朵,減少琴音的影響。 云敘白招呼花離枝過來,抬眼看到他身后多出一個人,那人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花離枝走向云敘白時,那人抬起頭來,眼睛的地方被挖空了,鮮血劃過死白的臉頰,就這么滴在虛空中。 黑暗中,更多的“人”出現(xiàn),手里拿著一盞蓮花燈,幽綠的磷光籠罩著地下室,這里瞬間變成陰曹地府。 [啊啊啊突然出現(xiàn),嚇死爹了!] [榴花叫馬仔過來幫忙了,這么多,有點兇啊] [這琴聲真的太瘆人,跟恐怖音效似的] 這些“蓮花燈”都是榴花的觀眾,只要被琴音控制,就會成為他們獵殺的目標。 兩只鬼手同時穿透叛敵玩家的心口,凄厲的慘叫聲覆蓋琴音,在四周回蕩。 云敘白及時下決策,帶眾人撤出地下室。 大堂里,榴花已經(jīng)上臺,抱著琵琶彈唱,淚水落滿香腮,大堂里血腥鬧劇依舊,工具人npc被怨靈當食物戲弄。 今晚榴花上臺的時間提早,看來是被事態(tài)所逼。 榴花遙遙望了云敘白一眼,淚眼蒙蒙,眸光卻有些鋒利。她怨恨云敘白毀了她手里的牌,一張又一張。 老板娘見到他們,破天荒沒有迎上來,打發(fā)一個店小二過來收錢。 店小二收完一輪錢,被云敘白攔下,他吩咐店小二準備一桌酒菜送到房間,他還指定要兩包用油紙包起來的rou。 剛才那女玩家沒來得及說完,只說了個“屠”字,如果碎玉是屠夫的,那么他們不用費力氣去碰那顆鋼釘,先把仵作和穩(wěn)婆手上的碎玉拿到手,再做他想。 白天過得太慢,玩家們身心俱疲,早早回房休息。 云敘白沾枕頭就睡著,不出意料,榴花又出現(xiàn)在夢中。 虛空中,榴花抱著琵琶,哭得梨花帶雨,像被人欺負狠了。 連續(xù)做同樣情境的夢,云敘白內(nèi)心已經(jīng)毫無波動,在控制自己和夢境上有所長進。他看向榴花,淡定地問道:“今晚怎么又來了,有事嗎?” 榴花眼里含著淚,三分真情七分假意:“我三顧茅廬,你都不肯幫我解脫……我很慘的嗚嗚……” 云敘白笑了下,拍了拍手掌,夢境中的虛無搖身一變,竟出現(xiàn)一個情境,與云敘白的房間擺設(shè)一致。榴花身后多出一把椅子,云敘白請她坐下。 榴花打量著夢境,已經(jīng)忘記哭,眼里一片驚訝:“你怎么能控制夢境,尤其是在我出現(xiàn)的情況下?!?/br> 這需要強大的自制力和控制力,大多數(shù)人在夢里只會被她牽著鼻子走,甚至因為掙不脫夢境,導致精神不濟或生重病。 云敘白施施然坐下,散漫地說:“多虧你天天往我夢里跑,我每晚被迫學習,控制夢境的能力精進不少,如果我愿意,還能把你困在這里一段時間?!?/br> 云敘白話音剛落,榴花的身邊就多出一個籠子,樣式像鳥籠,散發(fā)著淡淡金光。 云敘白有一個“噩夢密室”的技能,設(shè)計密室的時候也相當于在別人的夢境中遨游,想通這一點后,他對夢境的cao控能力立刻有了質(zhì)的飛躍。 榴花臉色一變,她去推籠子,掌心被鳥籠灼傷。 云敘白端起桌上的茶杯:“你來是為了和我打架?” 榴花還真不是來和他打架的,本來是想賣慘,賣慘不行就嚇唬嚇唬他,最好能把他嚇得高燒,沒了他,剩下的玩家就是一盤散沙。榴花沒想到,云敘白那么短時間內(nèi)就能掌握夢境主權(quán),牽著她的鼻子走。 榴花看著籠子,想起在云敘白身上吃過的虧,心里火氣“蹭蹭”往上沖,顧不上賣慘了:“我來是想要你的命!” 榴花第一次在夢里把琴當武器用,她一撥弦,尖銳的銀針穿出籠子縫隙,飛向云敘白。 云敘白紋絲不動,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一陣風吹來,卷走那些來勢洶洶的銀針,還沒扎進地面就消失無蹤。 榴花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她不得不承認,在一個主人覺醒的夢境中,她處于劣勢。 留下來對付不了云敘白,就這樣離開又有些狼狽,榴花的眉頭越皺越緊。 “我問你一個問題,”云敘白的眸光透過鏡片,染上星點冷意:“你一直想解脫,你有想過靈魂能離開義莊后要去哪里嗎?” 云敘白已經(jīng)知道榴花當年的經(jīng)歷,當年的仇人已經(jīng)被榴花親手所殺,她甚至將他們的靈魂禁錮在義莊里。按理說她心里的怨氣不應(yīng)該重到要殺害無辜路人。 “當然是……”榴花說了個開頭就頓住,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 離開義莊后要去哪里,榴花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死后再沒離開過這里,掙脫枷鎖這是本能,她沒有想去的地方。 云敘白耐心地等她答復。 榴花不答,云敘白想了想,問道:“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 榴花:“……”你在說什么屁話? “你有什么遺憾或者夢想嗎?”云敘白又問,幫npc完成遺愿也是送走它們的辦法之一。 榴花被他問懵了,搖頭。 “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qū)別。我的玩家空間不招沒有追求的npc,看來不能考慮你了,”云敘白遺憾地掃了一眼她的琵琶:“本來你的才藝可以加分的?!?/br> 榴花:“……”我聽到了什么詭異的問題,可以投訴玩家鬼身攻擊嗎? “你再好好想想,你要去哪兒?” 榴花咬了咬牙,說道:“到時候阿紅說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等等,這到底關(guān)你什么事?” 云敘白理直氣壯:“你不是求我?guī)湍憬饷搯?,我得了解你的動機。” 阿紅,云敘白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老板娘的名字里好像有個紅字,常聽看客喊她紅姐。 榴花被他的理直氣壯噎住了。 “你之前求人態(tài)度很好,現(xiàn)在……”云敘白看著被他氣得怒氣沖沖的榴花:“業(yè)務(wù)能力變差了。” 榴花差點被氣死,費力破開籠子,憤憤離開云敘白的夢境。 “記得想想有沒有遺憾,明天要考的!”云敘白自顧自地叮囑,也不管榴花聽沒聽到。 [沒想到第一次交手是在敘哥夢里,榴花應(yīng)該不想再來了] [敘哥跟人生導師似的,一上來就問人家的鬼生方向,有沒有啥夢想,哪只鬼還敢來] [敘哥嘴人能力見長] [這個夢境突然往奇奇怪怪的方向發(fā)展,原本是榴花主動來套路敘哥,又變成敘哥掌控夢境,最后居然變成了招聘會現(xiàn)場] [神他媽才藝加分,仔細想想,敘哥選筆仙和林醫(yī)生,是不是看中他們的才藝?] [樓上,你可能真相了,嘉瑩小jiejie還是買一送一(買鬼送貓)] [上來就要把boss收回玩家空間當員工,敘哥,你這是在撬主神的墻角] 云敘白醒來時,稻草人也醒了,燈火通明,他們仿佛睡了個假覺。 稻草人摸了把光頭,疑惑地問云敘白:“榴花為什么特意來我夢里罵你?她以前只是賣賣慘,今天一直在罵你?!?/br> 云敘白還沒說話,稻草人就想通了:“我知道了,榴花一定是把今天的所有賬算到你頭上了,兄弟你真慘,在你的夢里罵你就算了,還要來我們的夢里罵你?!?/br> 云敘白:“……”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稻草人現(xiàn)在很清醒,非常耐心地復述榴花的話給云敘白聽:“她一定是跟我們學的,古代沒有傻逼這個詞?!?/br> 云敘白打斷他:“你后面有鬼。” 稻草人看著他平靜的臉,說道:“你這話題轉(zhuǎn)得略顯生硬?!?/br> 云敘白認真的說:“我說真的?!?/br> “那你好歹有點情緒波動吧……”稻草人回想一下,發(fā)現(xiàn)云敘白每次見到鬼時就是這個反應(yīng),下一秒,他就在云敘白的眼鏡反光里看到一張臉。 一只手按上稻草人的肩膀,他滑動喉結(jié),背脊骨竄起一股涼意。 稻草人認命的嘆口氣,準備用技能脫身,卻見云敘白看著他背后笑了笑。 云敘白笑意不達眼底,卻足以讓本就俊美的面容鍍上一層光環(huán)。稻草人怔樂怔,一看這笑,就知道自家隊長又憋了什么損招。 “等你好久,菜都快涼了,怎么才來?”云敘白自然而然地站起來,取出床頭柜僅剩的三柱香:“小稻,愣著干嘛,去倒酒招呼客人?!?/br> 不知道哪個字搔到身后那位“客人”的癢處,搭在肩上的手松開,稻草人的身體隨之一松,暖意回籠。 稻草人起身,揭開餐桌上的木蓋,露出幾道簡單不失誠意的家常菜。 稻草人看向來時的方向,仵作鬼站在他床邊,手里拿著一根粗針,他脖子上的傷口好像更大了,腦袋掛不住似的往一邊歪。深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云敘白,仵作鬼的手似乎在抖。 云敘白把三柱香插在飯上,把酒杯放在其中一個位置上,禮儀周到地邀請仵作鬼入座:“餓了吧?” 仵作鬼的眼睛里漫出紅色眼淚,他想起生前的最后一頓飯,直到咽氣,他還在惦記那口沒喝上的酒,惦記那口沒吃上的rou。 就算生前,也沒有人問過他餓了沒有。 仵作鬼搖搖晃晃地落座,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從脖子上的大傷口流出,仵作鬼一點也不介意,他大口喝酒大口吃rou,吃著吃著就開始掩面哭泣。 “我終于喝上一口好酒,”仵作鬼眼里流出血淚,自言自語地說:“我不該貪那筆錢,我造了孽,我活該……能再喝上這口酒,上天開恩?!?/br> 仵作鬼哭著喝完最后一滴酒,房間里只剩下最后一絲嘆息。桌上留下一塊碎玉,是他的買酒錢。 一直在旁邊圍觀的稻草人說:“我發(fā)現(xiàn)你很擅長不用技能處理npc問題,你賄賂npc、請他們吃飯的手法非常熟練。” 云敘白笑了下,默認了。 [敘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收服得了玩家,收買得了npc。你問他為什么那么熟練?你看看他直播間有多少粉絲,玩家空間有多少npc,在他嚴重就沒有復雜的人際關(guān)系] [樓上精辟,想姐聽了都要豎大拇指] [敘哥走的真是一條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康莊大道] [只要路子夠野,cao作夠sao,就沒有npc能難倒我敘哥] [“確實挺sao,腿要斷了”打賞了煙花秀*100場] 煙花沖上光屏頂端,綻開一朵朵斑斕絢麗的花火,五彩繽紛的光芒如星光落下,究極浪漫的畫面還不夠滿屏幕的“sao”字顯眼。 云敘白眨了眨被星光覆蓋的眼眸,不太理解:“我cao作很正經(jīng),你不要胡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