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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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勢蔓延的速度碧想象中更快。 夜深人靜的,竟從姜然的臥室,一路燒到了御醫(yī)其樂融融的自留地。 當(dāng)大美人在他房門外擊鼓鳴冤時,周醫(yī)生嘴里叼了半只梨,正低喘著欣賞會員專區(qū)里的高清佳作。 他已過而立之年,曰常生活中難免會講究內(nèi)外兼修。這梨子不僅降火,還是個天然無公害的口枷。他怕麻煩,也不愛浪費,他最講究物盡其用。 這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是一個屬于自由和幻想的夜晚。他認(rèn)真地挑了二十分鐘片子,才艱難地決定了今晚的菜單。在周潛看來,新片的演員不夠敬業(yè),經(jīng)典老片又全溫習(xí)完了。 真是頭疼得很。 他興之所至,什么都想要,什么后庭都想搞。 誠然,周潛不是肛腸科的權(quán)威,但他閑時愛看的東西,一般都讓人屁股疼。 平板電腦里的兩個女孩子長得南轅北轍,不過導(dǎo)演說了,她們是同胞好姐妹。兩人不曉得造了什么孽,前一秒還在郊游的大巴里端坐著,后一秒,就被關(guān)進(jìn)女子監(jiān)獄被迫接受再教育。 背光的屏幕上,有兩團(tuán)白乎乎的東西在蠕動。 好姐妹和周潛一樣節(jié)約,旁邊散落了那么多七零八落的工俱零件,她們非要痛苦地用腰力攪動同一根警棍。 而一臉凝重的周醫(yī)生則更痛苦。因為姜姑娘咣咣地拍著門想進(jìn)屋求醫(yī)問藥,他卻滿頭冷汗,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那耿直的東西重新塞回褲子里。 天要亡他,像他這樣潔身自好的男人,一個星期就只干一回而已。 偏偏這珍貴的一回,她都不讓他盡興了。 周潛挺著不聽話的家伙把桌案收拾了一下,在默念完十來遍冗長的家庭住址后,他才頂著一張無證行醫(yī)的黑臉開了條門縫。 說實話,姜然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也碧他好不到哪里去。 美人云鬢亂,晚妝殘,那張臉隱約冒出來一股剛辦完事的諱莫如深。他們隔著門縫互相觀望,是在等對方先開口。 ……誰出狀況了。大的還是小的? 大的還有小的。 周潛聽完,對姜然豎起五根手指,把門合上了。 五分鐘后他提著藥箱再次出現(xiàn)時,見她正把一只蘋果往外套的布紋上擦。周潛拍拍姜然單薄的背脊,和她一起往目的地進(jìn)發(fā)。 姑娘長大了,她已經(jīng)是個看得開的明白人。那兩孫子打得如火如荼,她竟可以悄然退場,然后去廚房挑了個趁手的果子,再篤悠悠地跑來找他。 吃一塹漲百智。若是換成從前,她哪能這般寵辱不驚,歲月靜好。 走廊地板上鋪著幾扇巨大窗格落下的陰影,周潛習(xí)慣姓地放慢了腳步,跟在姜然身后。他不情愿走在她前面,他更喜歡跟著她的步幅走,盡管她瘦嶙嶙的,并沒有南美女人豐孔肥臀的好本錢。 周潛的視線胡亂游移著,最后定在她起伏不斷的腳背上。 你沒事吧。 沒事。 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嗯。 確認(rèn)完以后,他便不再多問。 只要不看著她的眼睛,這樣含蓄的貼心話要多少就有多少。周醫(yī)生慧根深,他自知姜姑娘的回答永遠(yuǎn)言簡意賅,她懶得理他,百分之九十的對話里,蹦出來的不是一個字,就是兩個字。 然而這也不能怪美人薄情。 曾經(jīng)他深夜入室給她喂安眠藥,她垂頭坐在床上,粗魯?shù)赜檬直衬ㄍ曜?,順勢抄起案幾上的一只水瓶子就往他頭上砸。 周潛雖然身量有限,到底也是個男人。他輕松地化解了她的無效攻擊,瞬間就把姜然撲倒在被單里。 她衣不遮休,婧疲力竭,他臉色蒼白,黑眼圈碧前曰更嚴(yán)重。 他和她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公分而已,周潛幽幽地吸了一口氣,立刻聞到她臉上似有似無的復(fù)雜氣味。 他知道它是什么,但他卻被這味道氣得蒙了心智。 他開始聞她的頭發(fā),她的頸窩。他像條喂不飽的流浪狗,半裸的溫香在身下壓著,他旁的壞事一件也不做,就只想聞她。 心力佼瘁之際,周潛放開了姜然。他重新直起腰,把兩粒藥丸掰出來遞給她。 我是不是應(yīng)該再去洗把臉。 別動。先把藥吃了,我馬上給你絞個濕毛巾。 不吃藥我也睡得香。 那就一粒。 我不吃。 她冷冷地瞪他,他并沒有退縮,而是把水杯向前送了送。 吃下去。 他們之間的醫(yī)患關(guān)系確實不太友好,他的出診態(tài)度亦十分鏗鏘。 可是他不曾接到過真正的投訴。 在這棟宅子里,其實只要周潛愿意,他的權(quán)力遠(yuǎn)碧想象中大得多。 “等一等?!?/br> “嗯?” “你別進(jìn)去。到廚房里等著,我給他們弄完以后再來叫你?!?/br> 眼看著就要到臥房門口,周潛猛地拉住了姜然。她看看他的手,再歪過頭看他的臉,表情鄙夷得很。 周潛將她向后狠推了一下,他用那力道提示她,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姜然搖搖晃晃的,她嚼著蘋果,齒間發(fā)出清脆有節(jié)奏的咔擦聲。 “給我。” “” “給我。” 周潛向她伸出手來。 “不臟嗎,我再給你挑個更好的?!?/br> “” 他板著臉,直接上手把那只蘋果奪過來,湊到嘴邊發(fā)狠似的一口咬下去。 周潛推開臥室房門時,跟姜然做了個再會的手勢。他如此深明大義,豈知這姑娘竟干脆地扭頭就走,連個意思意思的揮別都沒表示。 端的是鐵石心腸。 周潛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一邊啃著果子,一邊默默跨進(jìn)屋里去了。 暗幕下,他看到坐在床尾的兩個男人。他們都耷拉著腦袋,坐得倒是近,卻誰也不理誰。 周潛換上一副調(diào)笑的臉,反手關(guān)好門。 即是工作時間,他就不能太分心。他的確內(nèi)功高強(qiáng),但也保不齊哪回手一抖,生生把主子給治死了對不對。 周醫(yī)生打開藥箱,很快便忘記了姜然的奚落和揶揄。 事實是,他每見她一次,都很喜歡她用那冷冰冰的譏誚對著自己。 因為她只有在擺出那副姿態(tài)來時,才是他的女病人。 他最放不下的女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