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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榜下捉婿在線閱讀 - 第74節(jié)

第74節(jié)

    她倒是想繼續(xù)吹風(fēng),但桑其看不過去,左右催促著她進(jìn)屋睡了。

    第二日晨起,整個國公府的仆從們雖在布置昏禮和迎接賓客,但其他地方又和往常沒什么兩樣。

    蘇雁還有兩月便要生產(chǎn),早在前段時日就已經(jīng)回魏國公府來住了,一大早的,便興致勃勃來清徽院,說是要陪她說說話。

    但蘇移光還沒起來。

    “她啥時候才能起來呀?”蘇雁撫著肚子,在屋里轉(zhuǎn)圈圈。

    桑其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示意她聲音稍微小一點,隨后說:“昏禮晚上才舉行,先讓十二娘睡會嘛。”

    沒人喊她,蘇移光中途醒了一次,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很自然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她起床洗漱用飯時,外面太陽高掛,蘇雁坐在正廳,氣鼓鼓的看著她,都快被磨到?jīng)]脾氣了。

    “我算是服了你了。”蘇雁坐在那直搖頭,“能睡到這么晚,你這以后可......”

    說著說著,她忽而噤聲,“不過潁川王是自己開府另居,只要他沒意見,你睡到晚上估計也行?!彼芜h(yuǎn)道住在府尹府中,到底還是有諸多的不便。

    但長輩在,子孫不得別居,宋府尹為人本就守禮謹(jǐn)慎,再加上他這個位置無數(shù)人盯著,宋家子孫都沒人敢提出搬出去的。宋府雖還算寬敞,然而宋家人多,人一多,就顯得擠了。

    蘇移光低頭用著午食,偶爾應(yīng)和幾句她的話。

    等用完后,方才放下食箸,看著面前那人,認(rèn)真道:“阿九,我發(fā)覺,你自從去了宋家,話變得多了起來?!?/br>
    蘇雁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在說自己,當(dāng)即便瞪了她一眼,“你瞎說什么呢!趕緊喝兩口茶了去睡會,然后起來梳妝。”

    蘇移光點頭,坐在那又慢慢悠悠的喝了幾口茉莉花茶,跟蘇雁說了幾句話后,才放下茶盞,進(jìn)屋去午睡。

    等她進(jìn)去了,蘇雁也沒閑著,讓桑其和承露幾人將她今日要著的衣衫首飾檢查一遍,又看了看胭脂等化妝用的東西,才放下心來。

    黃昏時,宗祁乘革輅,身后跟著浩浩蕩蕩的儀仗到了魏國公府前,住在附近的人聽到動靜,紛紛出來圍觀。

    “先前蘇家就是在省試放榜的時候,趁著潁川王去看榜,將他給捉了回去?!?/br>
    另一個人也還記得,跟著頷首,“是啊,仔細(xì)想想,也才過去小半年的光陰?!?/br>
    “這蘇家人,運氣還是一貫的好,從前朝到本朝,都沒怎么變過?!?/br>
    鼓樂聲夾雜著眾人的談話聲,宗祁從革輅下來,站在大門口等著。

    蘇卓序此刻正在領(lǐng)著蘇移光拜宗廟,蘇弈停在門口,看著后面浩浩蕩蕩的儀仗,他心情頗為復(fù)雜。不得不說,太后和官家還是挺寵潁川王的,這場昏儀隱隱逾矩,許多都是按著親王的規(guī)格。

    蘇弈讓宗祁先別著急,稍候一會,蘇卓序馬上便出來。宗祁微微笑了一下,他并不著急,那么多時日都等了,不過在門口等一會,沒什么大不了的。

    過了兩三刻鐘,宗祁才終于被蘇卓序帶到了清徽院的大門前。他數(shù)次來過這個地方,但都是從側(cè)面或背后進(jìn)來。

    這還是第一次,走的正門。

    宗祁抬眸凝視著眼前的數(shù)間屋子,隱隱有一種恍惚感。

    蘇移光已經(jīng)穿好褕翟,頭戴九樹花釵,坐在妝臺前,蘇雁正往她臉上貼珍珠,她嫌太多了,“夠了夠了,再多等會臉都看不見了,別人還以為我臉上長珍珠呢?!?/br>
    蘇雁說她不過,又嫌她煩,干脆讓幾個人將她按住,繼續(xù)干著自己手上的活計。

    一下子動彈不得,蘇移光瞬間就慌了,“誒,你怎么這樣呀!”

    “我哪樣?都跟你說了讓你別動,非不聽我的。”蘇雁忍著氣,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些,貼一個珍珠,她那嫩白的臉頰就凹陷一下。

    蘇卓序一進(jìn)屋,就聽到這倆人吵架的聲音,眉頭都忍不住擰了起來,進(jìn)來忍了片刻,才問道:“阿九,她這邊弄好了沒?”

    “快了。”蘇雁手上的動作又加快了些。

    蘇移光哼唧了幾聲,等到所有妝容都收拾好了,她才轉(zhuǎn)頭瞪了蘇雁一眼。

    “娘子你別動!”承露趕忙制止她。

    她現(xiàn)在頭上戴滿了花釵,發(fā)髻加起來比頭都大多了,動來動去容易散架不說,還有可能誤傷附近的人。

    蘇卓序又等了一會,方才轉(zhuǎn)身出去,由顧充領(lǐng)著蘇移光出門。

    倆人對著她蘸戒完,身旁的人提著裙擺,引著她一路向大門處走去。

    “這衣服太熱了?!碧K移光小聲的跟桑其抱怨,“幸好已經(jīng)快入秋了,不然我感覺我要熱死?!?/br>
    等蘇移光乘車,從魏國公府離開時,身后浩浩蕩蕩的送嫁隊伍帶著嫁妝一塊啟程。

    一時間,魏國公府的一眾賓客都看到了那一抬一抬、一車一車的嫁妝,從家禽牲畜到名貴家具,再到古籍孤本、金玉古董,應(yīng)有盡有,光是銅錢,便用了好幾輛獸車?yán)?/br>
    “也真不愧是蘇家,嫁女可都是下了血本的?!?/br>
    雖說現(xiàn)在嫁女都是厚嫁,但跟蘇家的厚比起來,又薄了許多。

    “去年魏國公長女出嫁,莫不也是這般光景?”有人看著這嫁妝,瞠目結(jié)舌。

    旁人搖了搖頭,“今年更甚,去年那位是姬妾所出,這位可是吳興郡主的愛女,秦國大長公主唯一的外孫女,且嫁的又是郡王,自然不同?!?/br>
    去年蘇雁出嫁,嫁妝一路跟著送到宋家,已經(jīng)驚到了不少人。

    今年送嫁的隊伍,拖得更長,蘇移光等人都已經(jīng)進(jìn)了潁川王府的大門,最后一批人才剛剛出外面那條大街。

    潁川王府除了賓客外,沒有旁人,顧太后有心給趙王沒臉,特意將他叫進(jìn)了宮去,免得他今日不僅添不上忙,還壞事。等趙王這一邊安排妥當(dāng)了,她又讓先前的顧都尉去潁川王府,幫忙招待賓客。

    今日宗祁出來迎親,也是從宮中出來的,蘸戒他的人是宗廣和林皇后。

    倆人行完同牢禮,宗祁便出去了,蘇移光坐在屋子里,覺得無聊得很。

    “娘子,先用些點心罷?”桑其拿了一碟綠豆糕還有雞簽過來,“剛才同牢的時候,那些東西都不怎么好吃?!?/br>
    蘇移光到不怎么餓,隨意吃了一點后,靠在榻上休憩。禮服繁重,她從下午一直穿到現(xiàn)在,早便疲累不堪,眼眸輕輕垂下,最后干脆閉了起來。

    宗祁在外面見完賓客,但這一身淺淡的酒氣,回到了倆人的新院。一推門進(jìn)來,便看到燭光融融下,美人著華衣、嚴(yán)妝覆面,靠在床頭休憩。

    桑其幾個見他進(jìn)來,便要躬身行禮,宗祁只揮了揮手,讓幾人都退下去。

    幾人對視一眼,桑其還欲說話,卻被承露給拉住了,她低聲道:“外面人都說郡王為人端方溫潤,不會怎樣的。再說倆人是夫妻,咱們在這,反倒礙人眼?!?/br>
    等桑其幾人不情不愿的走了,宗祁才緩緩走到蘇移光面前。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臉頰上貼的珍珠。

    戳一下,她的rou便稍稍凹陷一點點。

    宗祁覺得有些有趣,戳了一會,嫌不夠,干脆伸手,打算摳一顆下來看看。

    珍珠白嫩,凝在她臉上,竟跟她的膚色不相上下,宗祁一時間看愣了。過了好半天,才下手,摸上了臉頰最下面的那一顆。

    他剛摳下來,蘇移光便猛地睜開眼睛,隨后用手捂著面頰,怒斥道:“宗祁,你干什么!”

    宗祁將手背到身后,滿臉無辜,“我、我沒干什么?!彼闹?,這珍珠粘得這么緊,摳下來居然會讓她疼醒。

    臉頰某個位置傳來火辣辣的痛感,蘇移光忍著氣摸了過去,再跟另一邊一對比,很快便發(fā)現(xiàn)少了一顆珍珠。

    “把手伸出來。”她看著宗祁,冷聲吩咐。

    宗祁飛速將珍珠塞進(jìn)袖子里,在她面前將兩只手?jǐn)傞_,疑惑道:“蠻蠻,怎么啦?”

    蘇移光視線黏在他手上一會,又將他兩只手翻來覆去看了一通,竟然沒發(fā)現(xiàn)那兩顆珍珠的影子。

    “我臉上的珍珠少了一顆?!碧K移光淡淡說了一句,眼睛死死盯著他,想要觀察他的表情。

    宗祁聞言大驚,“真的嗎?這是真的嗎?我覺得,會不會是沒有粘好,掉了的原因?”

    蘇移光捏緊了衣擺,怒視宗祁,“你倒是會找理由?!闭渲檎成先ブ蠖际且?jīng)過各種試驗的,怎么可能那么隨隨便便,就掉下來。

    “那是怎么回事呢?”宗祁蹙眉,開始思考起來。

    蘇移光瞪他,心里知道肯定是他弄掉的,就是不肯說而已,便懶懶起身坐到妝臺前,淡聲道:“你來幫我拆一下首飾,我脖子都快斷了?!?/br>
    宗祁依言跟著她走到了妝臺前,站在她身后。

    但他從未著手過這種事,一時間竟是有些手足無措。

    后面那人半天沒動靜,蘇移光掀起眼皮,往鏡子里看了一眼。片刻后,她拔下一只花釵,在宗祁眼前晃了晃。

    宗祁跟著明白過來,按照她先前的動作開始拆卸一支支花釵。每拆一支,發(fā)絲便略略松動一些,直到最后一根固定頭發(fā)的發(fā)帶也被解開后,滿頭如瀑的墨發(fā)柔順垂下,披散在背后。

    摸了摸臉上的珍珠,蘇移光淡聲道:“你去弄點水來?!?/br>
    宗祁直接倒了杯溫水端過來。

    “我不是喝的?!碧K移光想了想,還是繼續(xù)說,而是倒了些水在手心,而后將貼了珍珠的面頰浸濕。

    等外面服侍的人帶來清水,她將妝容全部卸下后,已經(jīng)是一刻鐘過去了。

    看了看鏡子,感覺臉上已經(jīng)沒有殘留的東西后,蘇移光方才褪下了外衣。褕翟寬大而又重,這么穿了一天,能讓她直不起腰。

    宗祁今日也穿了一身禮服,又喝了點酒,若不是屋中還放著冰鑒,他早就能出汗了。

    他脫下外衣后,一顆東西突然滾出來,順著衣袖滾到了地衣上。

    蘇移光低頭看過去,宗祁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起來是什么,但那顆東西已經(jīng)咕嚕咕嚕滾到了蘇移光腳邊,他反應(yīng)再快,也沒辦法撿回去。

    “這是什么呀,豹奴哥哥?”蘇移光彎腰拾起那顆珍珠,捻在指尖,斜眼看著宗祁,眼中帶著幾分戲謔。

    宗祁喉頭滾動了一下,矢口否認(rèn),“我不知道。”

    “不知道嗎?”蘇移光起身,走到他跟前,將那顆珍珠遞到他眼皮子底下,“你再看看,還認(rèn)不認(rèn)得?”

    宗祁沉默了一會。

    蘇移光暫且把珍珠擱置在桌案上,隨后望著宗祁,動作輕柔的撫上他的發(fā)頂。從發(fā)冠處一直到,額頭,她抓住一根碎發(fā),猛地使力拔了下來。

    宗祁吃痛,不可思議的去捂自己的前額,委屈道:“蠻蠻?!?/br>
    “干嘛?”蘇移光挑眉。

    見她一點都不關(guān)心自己,宗祁更委屈了,“很痛的?!?/br>
    蘇移光捏著那根發(fā)絲,在他眼前晃了晃,哼道:“那你摳我臉上粘好的珍珠,我就不痛了?”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理虧,宗祁看了她一會,還是選擇閉嘴。

    倆人各自轉(zhuǎn)身去洗漱,蘇移光洗澡一向慢,等出來的時候,便看到宗祁披著一件玄色的外衫,微濕的頭發(fā)散在腦后,跪坐在桌案前,看著手中的東西。

    “你在看什么呢?”蘇移光上前,好奇的看向他手里拿著的那張紙。

    宗祁見她過來,溫聲道:“范陽的公文。”

    既是公文,蘇移光便沒再管,輕輕點頭應(yīng)了一聲,將手里的帕子遞給他,“那你幫我擦一下頭發(fā)?!?/br>
    剛才在浴房中,桑其已經(jīng)給她擦了一會,現(xiàn)在只是摸上去有一點點濕潤的感覺,但卻沒有水珠滴下,故而直接披在身上,也不至于將寢衣沾濕。

    宗祁依言接過巾帕,示意她坐在自己旁邊,才開始給她擦拭。

    “累不累?”他柔聲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