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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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燥乏味,伴隨著江暮嵐度過多年以來的假期。 他少有親人的陪伴,更沒有可以相聚的朋友,除了日常生活和必要的兼職,他其余時間就是寫作業(yè)學(xué)習(xí),他常常會因為每一年的寒暑假都跟復(fù)制的一樣而產(chǎn)生記憶混亂。 今年有所不同,除了林荔和他約定要一起過年,林荔還承諾每天都跟他通電話或者視頻,因為生怕打擾到林荔學(xué)習(xí),都是他在等待林荔的來電。 林荔在關(guān)市的學(xué)習(xí)比想象中要忙碌,不僅僅要趕課程進度,還要接受高強度的專業(yè)訓(xùn)練,期間老師還會布置許多作業(yè),導(dǎo)致他和林荔夜深才能通上電話。 常常電話撥通不到五分鐘,林荔就累得睡過去,只剩他一個人聽著電話那頭林荔輕淺的呼吸聲。 關(guān)市離南市不算遠,比鄰相依。 江暮嵐想過去看林荔,但都被林荔嚴(yán)詞拒絕,原因是林荔實在抽不出時間來陪他,不想他來到關(guān)市不僅沒照顧到他,還因為學(xué)習(xí)迫不得已冷落了他。 不過一個星期,他和林荔的通話從一天一通,到兩叁天一通,到最后基本上不通電話,只有微信的偶爾回復(fù)。 雖然情況讓人心如浮萍,寢食難安,但他也不敢去打擾質(zhì)問,他知道林荔很忙才沒有時間通電話,她說過要相信她…… 年關(guān)將近,往日蕭條沉寂的光華小區(qū),門口也擺了兩盆金桔樹,鐵大門上還掛了淡黃的小燈,到晚上,一抹亮色在黑暗里盛開,像生銹門欄上生出來鐵花,倒也有幾分寡淡的年味。 江暮嵐清晨早起做了早餐吃完,習(xí)慣性看了一眼手機,昨晚他給林荔發(fā)的消息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復(fù)。 家里安靜無聲,他心情焦慮不安,愈發(fā)的胡思亂想,想出去走走,卻發(fā)覺自己沒什么地方可去。 這一刻,他才驚覺自己是個多么無趣的人,可林荔,又是那么貪圖新鮮的人,心里的惡劣不停的翻涌攪拌。 為了不讓自己鉆牛角尖,他把房子上上下下打掃整理一番,發(fā)現(xiàn)有許多需要置購的物品,香味符合林荔喜好的沐浴露、洗發(fā)水、牙膏,林荔愛吃的零食,林荔常常抱怨客廳太冷,想要一張?zhí)鹤印?/br> 盤算著,發(fā)現(xiàn)他生活的空間在漸漸被林荔的生活痕跡所占據(jù),他喜歡這種與林荔處處交織的感覺。 好像這樣他就能和林荔多幾分聯(lián)系,讓他產(chǎn)生一種和林荔密不可分的錯覺。 電話鈴聲在寂靜無聲的環(huán)境里響起,顯得突兀,江暮嵐腳步急促,濕滑的地板險些讓他滑倒。 來電顯示與他的預(yù)期不符,他沉靜了片刻,才接起來。 “姑姑?” “哎,小暮啊,再幾天就是過年,你媽回來嗎?” 這么一提醒,江暮嵐倒是想起來,上次通話不歡而散后,他和何衿就再沒聯(lián)系過。 自從何衿離開南市后,不管是平時還是節(jié)假日,她都不曾回來過,似乎誓要把南市發(fā)生的一切從她生命中抹去。 往年這個各家都熱鬧到夜深,親戚朋友聚了一波又一波,話說不盡,煙抽不完,酒飲不醉,娛樂貪歡的日子,江暮嵐也都是一個人過來的。 對他來說,過年和平時沒什么兩樣,最大的區(qū)別就是向來冷清的小區(qū)突然熱鬧許多,拜年聲,孩童的歡笑聲,放炮聲,菜下油鍋聲…… 不過今年大約會清凈些,小區(qū)里親戚最多的幾戶人家,都已在年前搬走。 將飄遠的思緒收攏,他聲音清冷,“不回?!?/br> “什么?又不回,何衿怎么回事?上次你受傷她沒回來看你就已經(jīng)很說不過去了,今年過年怎么說也得回來一趟吧?你媽這人真是,一點分寸都沒有,這樣,今年你來大姑家里過?!?/br> 這樣的邀請,往年是沒有的。 藍梧的奶奶是個古板刻薄的人,對于自己的兒媳婦,在她的眼里尚是半個外人,更何況是兒媳婦的親戚。 今年藍梧的奶奶過世,向來被欺壓著的姑姑在家里終于得了話語權(quán),才敢放膽把江暮嵐邀請來過年。 想起與林荔的約定,江暮嵐拒絕道: “謝謝姑姑,不過我今年有安排,就不去您家過年了,提前跟您說聲新年快樂?!?/br> 見江暮嵐拒絕,大姑也不勉強,寒噓問暖幾句,便掛了電話。 剛暗下去沒幾秒的屏幕,又亮了起來,來電顯示終于是他所期盼的人,他趕忙摁下接聽鍵,生怕對面掛斷。 “荔荔?” “江暮嵐……”林荔聲音悶悶的,有細微的鼻音,顯然是剛哭過,江暮嵐眼皮一跳,心里慌亂,故作鎮(zhèn)定地問她怎么了? “我mama她……她前幾天從樓梯上摔下來,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陪她,今年我不能陪你過年了,抱歉。” “把地址發(fā)我,我去找你!” 那邊猶豫了一會兒,有氣無力地回應(yīng)。 “好。” 上網(wǎng)查到時間最近的一班高鐵,江暮嵐隨意收拾幾件換洗衣物,背起旅行包出門。 到達嵩市時,時間已經(jīng)是傍晚。 大城市果然不是南市那種小城可以比的,路人的言談舉止,周遭的市容環(huán)境,道路的有序規(guī)劃,都比南市上好幾個階層。 這是江暮嵐第二次來嵩市,與第一次相比,心境多了些微妙的變化。 但此刻的江暮嵐無暇顧及這些,拿著林荔發(fā)的定位,打車匆匆趕往醫(yī)院。 到了醫(yī)院,林荔下來接他。 這幾日全國降溫,就連靠南的嵩市也未能幸免。 明明艷陽高照,冷風(fēng)卻寒涼刺骨,嵩市長青的樹木,被吹得“颯颯”作響,幾片綠葉沒能熬過這一時的寒風(fēng),打著卷兒掉落在馬路中,任川流不息的車流隨意碾壓。 江暮嵐身姿筆挺,站在馬路邊,目光虛浮地落在那幾片葉子上,破碎的葉兒被碾成泥,與塵埃雜糅到一起,任誰也看不出來它原本的樣子。 余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目光流轉(zhuǎn),看到林荔不疾不徐地走來,身披一張老氣的毯子,烏黑的發(fā)隨意扎起,未上妝的她滿面憔容,一副累壞的模樣,全然失去她往日那份張揚肆意。 看向他的眼神,帶著點陌生的情緒。 “來了?跟我走吧?!?/br> 多日未見,林荔的語氣里多的卻是冷淡疏離,江暮嵐指尖微顫,下意識地伸手勾纏住林荔的手,小心翼翼地攏在手心。 林荔瑟縮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被裹住的手。 明明那么冷的天氣,江暮嵐卻覺得自己后背在發(fā)汗,像是在等待審判,害怕她掙脫開來,這等同于給他判了重罪。 也不知林荔在想什么,片刻后反手握住他。 見狀,江暮嵐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將她冰冷的手塞進自己的衣兜里。 “阿姨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小腿骨折,腦袋摔破了,輕微腦震蕩,沒有生命危險,但肯定夠難受的?!彼曇舻?。 太過于冷靜,此刻的林荔,全不似上午在電話里那般脆弱,冷靜得讓江暮嵐產(chǎn)生許多未知的恐懼,他不喜這種捉摸不透的狀況。 今天早上林荔對他的態(tài)度還是和往常一樣,可現(xiàn)在他人到嵩市,林荔就變了,他直覺林荔這樣怪異的態(tài)度不是無緣無故的,一定與他有關(guān),或者與他身邊的人有關(guān),他身邊唯一和林荔有關(guān)聯(lián)的,也就只有何衿。 即便他猜測如此,也不敢隨意發(fā)問,生怕一個不小心步入雷區(qū),兩個人的關(guān)系就此破碎。 到病房門口,林荔停下腳步,與他面對面。 “就到這吧,你進去不太合適,我媽雖然沒見過你,但你的名字一出口,她就知道你是誰,你在這等我,等一下我要回家拿些東西,你陪我。” 她揉了揉眉角,神情中帶著倦意,江暮嵐一時分不清是因為她身體上的倦,還是對他們見不得光的關(guān)系的倦。 收緊口袋里早已空落落的手心,他想要爭取,但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以什么樣的形式說出口,如鯁在喉,不上不下,難受至極。 微低下頭,不想在林荔面前暴露自己不好的情緒,江暮嵐低聲道:“好,我等你?!?/br> 時間約莫過去十多分鐘,林荔終于出來,她脫去那張?zhí)鹤?,穿著江暮嵐給她買的其中一件外套,不算很厚,在嵩市這種天氣穿正合適。 江暮嵐內(nèi)心暗喜,想在林荔身上看到一些他所期待的反應(yīng),未曾想看到的是林荔冷淡疏離的臉色,映襯出他的自作多情。 瞬間升起來的一點欣喜被澆熄,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臉上,火辣辣地疼,羞恥感要將人燃燒成灰燼,他不著痕跡地撇過臉,眼眶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