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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蛟更想不到的是,當他穿過山林,走上林間蜿蜒的小道,他居然看見一匹紅棕色的馬在低頭吃路邊草,馬屁股上兩道白印異常顯眼。 ——這不是我的馬嗎! 當他這樣說出口時,一道意想不到的聲音忽然從樹上傳來:“不,這是我的馬。” 冷酷、低沉、嘶啞、短促,只要聽過他的聲音從來不會忘記。 容蛟當然忘不了,勉強笑道:“你胡說,你說是你的便是你的?你叫它一聲看它應不應?!?/br> 一點紅沉默躍下樹,馬兒立刻朝他靠近,噴了個響鼻。 容蛟:“……” 他深吸一口氣,“你怎么還追著我?殺手都是這么持久的嗎?在床上也這么厲害?” 一點紅抿緊唇,兩只眼睛恍若帶了點野獸的光芒。 他本是個殺手,殺手從來都是擅長躲在黑暗的好手,當一點紅收斂全息氣息,遠遠望去,他便和普通男人沒什么兩樣了,只兩只眼睛看著就不尋常。 看得出他沒有動壞心思,容蛟倒愿意跟他多說說話。 他蹲下薅一把草,湊到馬嘴旁邊,“好馬兒,看這草鮮嫩多汁,嚼起來口感滑嫩,乖,來試試。” 然后又問一點紅:“你不要我跟你走了么?” 一點紅:“我已將定金退了回去?!?/br> 稀奇。容蛟以為殺手都是用錢講信譽的,沒想到他還能半途甩手不干了?!澳悄銥槭裁催€在這里?” 他一邊背著一點紅撫摸著馬兒的背,一邊上了游戲論壇,搜索到飛歌留下的信息:他下了游戲,在現(xiàn)實世界調查容蛟的死因。 令容蛟想不到的是,一點紅居然說:“因為我要帶你走?!?/br> 自從見到了容蛟的真容,一點紅順著水流找到了神水宮外,他想把人找回來,卻遭到水下的宮南燕的偷襲。 水母陰姬不允許有人在神水宮方圓百里內(nèi)動手殺人,誰犯了她的禁忌,她就要誰的命。一點紅到底還沒有殺人,所以只派了宮南燕給他一個教訓,她想不到宮南燕根本不是一點紅的對手。 一點紅揮劍的姿態(tài)非常奇特,自手肘以下的部位都像沒有動,單憑只以手腕的力量把劍刺出來。 宮南燕因此得知了他是中原一點紅。 一點紅是個殺手,她以為他想要容蛟的命,于是沒有稟告水母陰姬。 當一點紅說要帶容蛟走,容蛟笑了,“你之前追殺我們,因為承了一點刀絹之情,就放我們先走半柱香時間。你記不記得?” 一點紅沉沉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的意圖,慢慢點頭。 “那時我便覺得你這人居然迂腐得有點可愛,”容蛟說得很慢很慢,最后兩個字拉長了聲調,一點紅不自然地移開眼睛,容蛟繼續(xù)道:“所以,你是不是因為我親過你,你就要我負責,要我跟你走了?” 樹下的黑衣青年僵住了身體,他其實早忘了這回事,被容蛟翻出來,一下子就回想到那種溫軟的觸感。 他愣愣地摸摸了唇瓣,蒼白的臉上慢慢溢出粉粉的色彩。 一點紅想說什么,又不知該怎么說,他只能再次搖頭。 良久,他組織好語言:“我是要帶你去見一個人,這個人掛念了你二十多年。” 容蛟一瞬間覺得荒唐,他本身就二十歲,哪里來的人可以掛念他二十多年? 但他沒有戳穿,眼波流轉間,突然扶住額頭,“頭好痛啊,在水里泡了好幾天,我這里不舒服,那里也不舒服??峙率遣荒芨阕吡?。” 一點紅抱臂淡淡看著他。 “我最近沒有單?!彼馈?/br> 意思明了,他有很多時間。 容蛟立刻站直身,斜靠在馬身上,嘴角勾起,“我可以跟你走,在這之前,你先護送我去少林寺?!?/br> 話畢,他跨馬上背,兩腿一夾,馬兒踢著蹄子飛揚而去。 一點紅站在原地,聽到容蛟懶洋洋教訓馬的聲音:“風吹兩邊倒,以后叫你墻頭草?!?/br> 隨后,他的身影移魂一般掠到了馬兒的背上。 容蛟惱怒的聲音傳到很遠:“誰讓你坐上來的,你不是有輕功,很會飛嗎?” 等了很久,一點紅嘶啞的聲音響起:“餓?!?/br> 一個字,顯出幾分懶意。 ☆、神水無情 容蛟有了一個免費保鏢,他之前的行李全部不見了,幸虧落水后的衣服還在,他沒有錢,但一點紅有。 他一路來過得還算快活。 容蛟在成衣鋪買了一身女裝,又買首飾,一點紅付了錢問他為什么扮作女子。 他說:“因為我要做一件得罪人的事?!?/br> 一點紅抱著劍靠在換衣間外面的柱子,成衣鋪老板不敢靠近,容蛟在里面換完衣飾,掀開簾子走出來,對他微笑:“我好看么?” 黃衫白褲的美人,烏云般厚重的黑發(fā)編成一條大辮子,歪歪地垂在胸前,五色絲帶穿插辮子間,辮子末尾別著一只銀質的蛇形夾子,上面兩只黃寶石眼睛一動不動看著一點紅。 一點紅垂下眼簾,又看見容蛟玉白的腳腕上也纏著彩色絲帶,上打一結,至下連著腳下一雙露背白布鞋,渾圓的腳背白膩得令人心慌。 容蛟低頭打量自己,自言自語道:“我該給女號取個什么名字好呢?” 一點紅冷硬著聲音:“你究竟想去少林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