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多紛擾
蓮花生大士,見悟虛如此,也不再多說。他收回眼神,雙散開,結蓮花印,十指盡呈金色,每根指頭上更是升起一束耀眼金光,交錯在一起,化作一朵金蓮。這多金蓮,徐徐飛出靈隱寺,升至空之時,已是有數(shù)畝大小,高約千尺。 這金蓮的外放氣息無比祥和,但悟虛卻分明感應到其隱藏著的巨大威勢。這般威勢,不但令九葉青蓮燈有些黯然失色,更引動得整個東南之地的天空一陣震動。從四面八方涌動而來的眾生信愿之力,頓時改變了行徑,以這金蓮為心,層層疊疊,徐徐轉動著,也緩緩形成了一朵rou眼難見的蓮花。 這時候,蓮花生大士,復又口吐真言,便只見靈隱寺上空那朵巨大金蓮,之光,越來越密實,越來越耀眼,在眾生信愿之力形成的蓮花漩渦,猶如即將怒放的花骨朵。 悟虛得見此景,便知道到了關鍵時刻,神情微變,卻終究忍了下來,只將誦持之聲提高了幾分。蓮花生大士如此的金蓮威勢之下,修為難比的悟虛,已不能將九葉青蓮燈至光滑顯世,但卻能以《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將誦持之聲傳至出去。當然,卻對蓮花生大士施法再也形成不了干擾。 。。。。。。 耳根法門,是第一殊勝的修行法門,可無視遠近光暗,無需接觸,又可大可小,可顯可密。悟虛誦持之聲,傳至應天府,朱元璋聽到了,雞鳴寺張翠露、畢瀾瀾等人亦聽到了。 張翠露等人得聞悟虛誦持之聲,紛紛起身,正飛出大殿,卻被守在殿外兩側的侍衛(wèi)攔住。 “這是朱師叔的命令么?”張翠露,隨即問道。 此刻悟虛的誦持之聲正隱隱回響在上空,那些侍衛(wèi),知道張翠露等人的身份,受此詰問,不由盡皆露出為難之色。 “師兄正在靈隱寺施法,兇險萬分,爾等不應亂跑,便留在寺即可。”天空,朱元璋,將目光投了下來。雖未開口,威嚴而不容置疑的聲音卻落在張翠露等人周圍,如天雷一般。 “正因如此,我等才須得前去?!焙涡』?,上前一步,合掌對著上空朱元璋言道,“我等,一直cao持九葉青蓮燈,于燈演諸天劍陣,曼陀羅法界。此刻前去,定然能助師尊一臂之力。” “哦——那爾等更應留在此處,等我那師兄回來了?!鄙峡?,朱元璋的聲音,淡淡傳來。緊接著,一聲龍吟,一道劍光落下。 張翠露等人,不由得紛紛后退,隨即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一道黑影,飛至朱元璋不遠處,朝著東南方向望了一會兒,又朝著下方雞鳴寺看了一眼,對著朱元璋說道,“悟虛是依照約定,以誦持之聲,傳訊與劉伯溫和玄子,答應暗配合。汝算起來,又是他的師弟,如此緊要關頭,強留其弟子,怕是有些風險吧?” 朱元璋,緩緩搖頭,“先生有所不知。我那師弟,襁褓之,便被師尊抱上去,自小百無禁忌,奇思怪論,迥異常人。我若是任由張翠露等人離開雞鳴寺,前往東南靈隱寺之險地,他心對弟子歡喜不已,卻會對我頗有微詞,說我不顧其弟子生死,此其一。其二,若是其弟子到了東南靈隱寺,我那師弟為了自保,護其弟子周全,又有可能再次完全倒向對方?!?/br> 這道飛來的黑影,正是天祥。他此刻,已然在朱元璋相助下,以龍脈之氣恢復了修為境界,倒是不愿為了些許小事和朱元璋起爭執(zhí)。他再次朝著東南方向細細看了看,略微點點頭,“悟虛所顯化的那尊觀世音菩薩法相,已漸漸收斂光華,既無佛光出于虛空,又無佛光從虛空而至。待過片刻,東南便生變?!?/br> 朱元璋,微微嘆了口氣,對著天祥說道,“吾本也是出自佛門,此番還請先生在前施法,吾配合便是?!?/br> 天祥,亦是微微嘆了一口氣,“如今,廬山云海,爭斗正急;東南之地,又傳來悟虛的示警之聲。本座,便索性便將《正氣歌》傳與你,汝以此正氣歌,引動龍脈之氣,定能事半功倍?!?/br> 天祥言罷,隨即一揮衣袖,一把長劍,不知從何處而來。天祥,挺直腰身,雙膝下跪而坐,沉吟片刻,開口吟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便只見那長劍,隨著天祥的吟誦,飛舞不已,翩若蛟龍,引動周圍靈氣如墨。 朱元璋已然換上了明黃龍袍,他一臉肅然,凝望著一行行正氣凜然的字,片刻之后,一揚虬龍劍,飛升上空。 人世間龍脈之氣,緩緩而現(xiàn),化作一條若隱若現(xiàn)的五爪金龍,在應天府上空飛舞盤旋。頓時,引得無數(shù)凡俗之人,叩頭而拜。而這條金龍,在眾人的膜拜之下,亦更加凝實明亮。 。。。。。。 太湖之上,多吉對著劉伯溫和玄子合掌說道,“蓮花生大士,雖信守承諾,不出靈隱寺,但卻盡遣座下護法,各處行事,遙相呼應。如今,悟虛示警,明皇引動了龍脈之氣。但他們二人,為了牽制蓮花生大士,卻不能擅動。我等也要分頭行動起來了。”說罷,多吉轉身朝著雪域高原急急飛去。 劉伯溫望著光怪陸離變幻莫測的天空,悠悠嘆道,“那日,東海龍族攻入大陸,天地變色,眾生惶恐,紛紛祈求漫天神佛,信愿之力噴涌而出,猶如靈魂出竅,不能自己。幸有我儒門之士,集百家學說,引動龍脈之氣,安撫人心。今日,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如今,清靜峰、羅剎峰接連異動,六荒神魔亂天大陣開啟在即,廬山云海的入口靈氣狂暴無序,若沒有大陣大小陣眼之寶,尋常段已經(jīng)難以傳遞消息。若是。。。。。?!毙樱厣碓谝豢|黑影,陰聲說道。悟虛誦持《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其聲,有依約示警之意,劉伯溫、玄子等人所在的太湖之上,受到格外地加持。玄子,如今乃囚魔峰魔門修士,受此佛音沖擊,雖無關礙,卻本能地不舒服。 “廬山入口,雖混亂至極,已不能用。但當日眾修士爭奪青銅玄棺之時,無意打破了云海,先生便是順著那一條通道,落入東海之的?!眲⒉疁厝粲幸馊魺o意地看了玄子一眼,“想不到蓮花生大士竟有如此通天法力。青田說不得,也要再回龍虎山,以天子老前輩賜下的天師劍,鎮(zhèn)壓一方,不能令那青銅玄棺攝足眾生信愿之后,被天外天修士利用?!?/br> 玄子,哈哈大笑,那縷藏身黑影猶如天魔亂舞,“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再無后顧之憂了。青田道友要再去龍虎山,本座便去元都走一遭,率領魔軍,掃蕩漠北?!?/br> 。。。。。。 前元大都。李明珊,獨自一人,飛立在幽幽魔氣蕩漾的空,默默遙望著東南方向。未入魔道之前,李明珊有段時間也曾信佛,特別是上了廬山之后,她的師兄,也是她的丈夫,也是紫陽門掌門,讓她越來越看不懂,越來越失望。他慘死在自己劍下的情景,至今歷歷在目。李明珊嘴唇邊,不由浮現(xiàn)一絲冷笑。她冷笑著,死死盯著東南看了片刻,復又將目光投向西南一側的邯蒼山。一場好戲,似乎即將上演。 美雪、小美子,神情凝重地站在邯蒼山清洞前。她們二人,僥幸被蓮花生大士收為幽冥之使,在如今被派遣出來,隨著那名佛門真人修士,一路潛入至前元大都。卻不料,魔道人成千上萬,一座大陣威力無比,若不是二人見得早,以幽冥之氣為掩,混淆陰魔,迅速退去,恐怕也如一同前來的一般,早死在那魔陣之。但在飛退至此處時,她們又感受到了nongnong的殺意。 清洞,金蛇子和韓雙虎,陰沉著臉,兩眼通紅,自頭部以下的軀體因為極端的憤怒和殺意,已經(jīng)徹底顯出原形。便在方才,洞那顆屬于胡靈兒的魂珠已經(jīng)完全破碎。在其魂珠破碎的前一瞬間,他們二人分明看到,一個金光閃閃的轉經(jīng)輪破開而來,身著艷麗宮服的胡靈兒來不及反抗,便被打得幾乎魂飛魄散,緊接著一片幽冥之氣如風一般卷來。。。。。。 李明珊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忽然輕輕哼笑了一聲,一絲黑色魔氣從其唇間吐出,沖出魔陣,悄無聲息地朝著邯蒼山飛去。 美雪、小美子,還有金蛇子和韓雙虎,正生死對峙著。李明珊這一絲魔氣猶如一點火星,投入了炸藥桶。這四人再也忍耐不住,把持不住,不約而同地,幾乎同時出。 但便在此時,悟虛誦持的《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之聲,隱隱傳來。這四人,猛然驚醒,猶如在無邊苦海的落水之人,忽然被一個浪花托起至半空,復又于無邊昏暗之窺見朗朗乾坤,心的殺意瞬間退去,只剩下苦苦地掙扎。 那一絲魔氣,也隨即遇見了天敵,極速退去。李明珊耳聽著悟虛的誦持之聲,看著面前這一絲不斷蠕動,不斷紛飛的黑色魔氣,眼神不由一黯,心底又浮現(xiàn)出韓雙的面容。自己丈夫,察覺自己不軌,暗施計,一掌將其打入無邊魔氣,生死難知,直到今天,也沒有消息。。。。。。佛祖??!這就是我的命?那便莫怪我入魔了!。。。。。。 李明珊正自胡思亂想之際,遠處一縷魔影極速前來,飛繞在其四周,將其包裹得猶如黑色蠶蛹一般。未過多時,李明珊踉蹌而出,披頭散發(fā),狀如修羅。 “哼,修魔居然還差點走火入魔!”玄子的聲音,在陰空之冷冷響起。那黑色蠶蛹,越飛越高,越變越大。而元都之,無數(shù)魔軍紛紛炸裂,其體內(nèi)無數(shù)的魔氣盡皆朝其涌來。 。。。。。。 靈隱寺大殿,悟虛一面誦持不已,一面默默地望著悟蓮花生大士座前,那一道靈氣化作的靈鏡。靈鏡之,人世間諸處的情景,走馬觀花一般顯現(xiàn)。 應天府上空,朱元璋一身皇袍,持虬龍劍,一條金龍在如云般的眾生信愿之力飛舞嘯吟不已。雪域高原,滿地的僧眾和藏民全都匍匐而拜,口誦佛號不止,多吉正與一名同著紫紅僧袍的喇嘛,斗法不止,引得異象連連。龍虎山天師宮,劉伯溫持劍率眾,開壇設法,《道德經(jīng)》、《太上感應篇》等經(jīng)念誦之聲,傳遍千里,一尊玄武大帝之相在山頂之上隱隱而現(xiàn),龜蛇二將分侍兩側。大漠之北,玄子全無人形,只化作一道魔影,如颶風飛沙走石一般,沖進了前元掖庭,所過之處,哀號連連,未多久其怨氣陰氣便化作遮天魔氣,令不少眾生信愿之力如墨染而沉墜。。。。。。 悟虛忍不住在心一聲暗嘆,復又抬頭望向靈隱寺上空。 那朵巨大金蓮,在蓮花生大士的全力施法催動之下,在從人世間各處涌來的眾生信愿之力形成的更為巨大的蓮花狀漩渦,越來越凝實,越來越光亮,仿佛隨時便要怒放。 而在悟虛的感應下,隨著這奪金蓮的怒放,那眾生信愿之力形成巨大無比的蓮花狀漩渦的,亦將連鎖反應,亦將外顯而凝實,發(fā)光演綻放。其態(tài)勢,難以逆轉,其后果,難以預料。他心舉棋不定,但還是暗暗祭起了海音螺。 但偏偏此刻,蓮花生大士卻一皺眉,金蓮的怒放微微停頓了片刻。 悟虛凝目望去,天外天掩月宗的陸山、趙月,這兩個老怪物,頭頂著粉紅血月,出現(xiàn)在東南的天際。他們的星云竹,泛著淡淡青色光芒,牽引下道道星辰之光垂落入將那眾生信愿之力的蓮狀漩渦,竟然有生生截斷之勢。 那陸山察覺到了悟虛的目光,揮起星云竹,一片星光如云,頓時朝著悟虛飛來。悟虛不得不一聲唱誦,轉而誦持《大日經(jīng)》,頭頂九葉青蓮燈胎藏曼陀羅法界之本尊亦復如是。一時間,蓮燈外,隱隱有大日如來法相浮現(xiàn)。此刻,本是白晝,此大日如來法相出現(xiàn),便有無數(shù)純凈白光旋轉而下,形成一道光幕,將那片星光云劍無礙而融,護住了悟虛。 “爾等大難不死,實屬萬幸,竟還敢出來興風作浪?!”蓮花生大士,似乎早就認識陸山、趙月二人,語氣毫不氣。 陸山見一擊不悟虛,便不再糾纏,聽得蓮花生大士如此說,哈哈笑道,“蓮花生,數(shù)百年過去,你還是這般裝神弄鬼!” 蓮花生大士,聽得陸山如此無禮之言,卻不動怒,只淡淡地問道,“爾等持星云竹,莫非便有恃無恐,真的要干擾本座施法?” “你們佛門人總是講什么眾生皆苦,總是把人想得這么壞!”陸山仰頭而笑之后,復又以挑釁的眼神對著蓮花生大士,桀桀說道“實不相瞞,我等是受陸妙影那丫頭所托,前來助你和這個小禿驢一臂之力的?!彼贿呎f著,一邊揚,斜斜地指了指滿臉怒容的悟虛。 蓮花生大士,沉默了片刻,問道,“但不知貴宗陸仙子有何條件?” 陸山、趙月,對視了一眼,緩緩說道,“此番倒是便宜你了!”說罷,兩人雙雙收起星云竹劍,對著悟虛一指,“此間事了,此人須得入我掩月宗。” 什么?!把自己當物件給預定了?!悟虛心又驚又怒,心隱隱覺得不妙,但又說不上具體的東西,只得圓睜著雙眼,怒視著陸山、趙月二人。 “南無世尊釋迦摩尼佛!”蓮花生大士,沉默片刻,誦了聲佛號,“此番人世間說法,本座幸有悟虛大師相助。悟虛大師,何去何從,本座卻是管不著?!?/br> 悟虛猛地看向蓮花生大士。 那陸山、趙月,一陣非人的狂笑,“既如此,我等便出替你走一遭!”話音未落,其兩人身影一個向北,一個向西,飛逝不見。 。。。。。。 悟虛誦持《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之聲更大了。 九葉青蓮燈緩緩下旋,垂落在悟虛,斂去了大半光華,外形也變得小了許多。悟虛一托著蓮燈,一暗暗持印,準備隨時遁入海音螺去。 但這一切,似乎對蓮花生大士毫無影響。只見蓮花生大士,面色沉靜,繼續(xù)以十指金光組成的金蓮,引動人世間諸處的眾生信愿之力源源不斷前來。 自從其分遣座下護法使者出東南,至人世間各處,遙相呼應,成功引動眾多信愿之力與靈隱寺上空的地藏王菩薩法相互生感應,蓮花生大士的施法似乎便已成勢。朱元璋、多吉、劉伯溫、玄子等人,后來的阻攔干擾,似乎絲毫沒有多大的作用。反倒是掩月宗那兩個老怪物,蓮花生大士似乎頗為忌憚,不是在意他們的相助,而是在意他們的橫插一腳。 “掩月宗陸妙影,不虧是慧根深植之人。悟虛大師,如此一來,恐怕爾與本座不得不聯(lián)一搏了。”悟虛正沉思著,蓮花生大士秘密傳音了過來。 悟虛望著莊嚴肅穆的蓮花生大士,正要傳音相詢,忽然心有所感,將目光復又投向了前方那面靈鏡。 靈鏡之,兩輪血月,一西一北,疾馳千里,無人能擋。西面,那龍虎山天師宮的法壇傾倒,雪域高原之上多吉灑血而遁;更令人震驚的是北面,金龍飛舞,魔氣滔天,但那輪血月,當空揮灑下道道暗紅月光,冷清星光,盡顯幽冥之相。。。。。。 悟虛再也忍耐不住,對著蓮花生大士傳音相詢,“掩月宗,與幽冥地獄道,有何干系?!” 蓮花生大士,依然施法不已,似若未聞。只是大殿之,吟誦之聲,平空而起,如從幽冥來: 幽冥地獄道,血月來相照。 都欲論生死,從此多紛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