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墨閣的善意
忠國公李齊的狀態(tài),漸漸好轉(zhuǎn),他讓護衛(wèi)李叔將瞿九帶了出來見他,有些事情還得自己確認過才保險,此時的八師傅還在昏睡之中,瞿九蹲坐在他旁邊,不管如何喚他,八師傅都沒有動靜! 李叔出現(xiàn)在牢房門外,瞿九依舊是癡癡傻傻的模樣,一直在推動八師傅,時不時自己拍拍手,李叔打開牢門,向瞿九招手,說道:“快出來吧!我?guī)闳ヒ娨粋€人?” 瞿九指著八師傅道:“師兄還沒醒,我不出去!我要等師兄睡醒!” 八師傅可沒這么容易就醒,自從他被抓過來后,便被喂了迷藥,這藥效很長,只有兩種方法可解:一是喝下特制的解藥,二是等藥效過了,人才會醒來! 主子的吩咐,李叔不敢懈怠,他只能哄著瞿九出來,李叔說道:“你師兄是……是生了病,要吃過藥才會醒,你先跟我出去見一個人,然后,我在給你藥好不好?” 瞿九若有所思的計算著,裝成一副聽不太懂的樣子,過了好一會,他才起身同李叔出去!許是怕李叔騙他,瞿九撇嘴道:“你不許騙我哦!師兄說過騙人的都不是好人!” 李叔陪笑道向他保證著,也不知國公爺為何要抓來這么一個傻子,難道這人武功很厲害嗎?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應該只能是武力了! 瞿九心知忠國公李齊也是個武道高手,他得裝的更像才樣,否則露出了破綻,就前功盡棄了。 忠國公李齊端坐在方才的椅子上,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瞿九,三十歲的人,卻笑的像個傻子,忠國公瞇著眼睛,嘴角彎起,這傻子瞧上去竟是個功夫不俗的! 瞿九先發(fā)制人道:“藥呢?”他向忠國公伸出雙手,似在討李所說的藥。因為沒有事先溝通過,忠國公并不知道什么藥,瞿九身后的李叔向忠國公瘋狂暗示著,忠國公立馬會意! 忠國公李齊冷聲道:“你想要藥也可以,但你必須為我做事!當然,你為我做事,我會付你銀錢!” 瞿九裝作為難的樣子,傻乎乎的說道:“可我不會做事,我只會吃飯,睡覺,還有玩!其他的我都不會!” 忠國公李齊還是第一次跟傻子打交道,這對話都讓他忍不住發(fā)笑,他說道:“這個無妨,我聽聞你力氣很大?留在我這里做個護衛(wèi),你覺得如何?” 瞿九眼睛一亮,驚喜道:“那你包飯嗎?我飯量很大的,還有我睡覺時,喜歡打呼?!?/br> 瞿九自顧自的說了一堆,忠國公心中百分百認定他就是個傻子無疑,若能為他所用,也會是個得力助手,這人雖傻了一點,但也因了這個原因,忠國公不怕自己的秘密被泄露! 忠國公應允道:“只要你為我做事,你說的這些都不是什么大問題!” 瞿九道:“那我為你做事,你要治好我?guī)熜郑〔辉S反悔哦!” 忠國公笑道:“當然不會反悔,現(xiàn)在你便為我做一件事吧!”忠國公看向牢房的方向說道:“這牢房中關著的都是些罪人,他們因為犯了錯,所以畏罪自殺了,而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他們運到亂葬崗去!不能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你明白嗎?” 瞿九心中怒斥著這忠國公是個人面獸心的東西,明明他才是罪人,卻將這事情的黑白顛倒,當真是無恥至極! 瞿九明面上裝做什么都聽不得的樣子,傻笑道:“好!我答應你了!” 瞿九知道這是一次試探,也是一次考驗,他得做的滴水不漏才行,忠國公離開密道前,讓李叔暗中跟著瞿九,多考驗一下,他才會放心! 夜幕之下,犯罪者潛入黑夜中,臥底的人走在前頭,期盼著光明的來臨,李叔將一切都備好了,推車上裝著麻袋,麻袋里的東西就是忠國公的“藥引”,李叔在后面處輕聲交代瞿九道:“你將麻袋扔在亂葬崗在回來!明白了嗎?” 瞿九蠢萌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明白!” 李叔沒有跟他計較,耐心道:“你不明白的東西,都可以直接問我,說吧你不明白什么?” 瞿九疑惑道:“亂葬崗是個什么東西,我沒有去過,我不知道路!” 李叔想過許多他不明白的東西,唯獨這一點,他沒有想過,李叔深吸一口氣,努力笑道:“從這里一直走,走到盡頭,然后左轉(zhuǎn),再右轉(zhuǎn),就能看到亂葬崗了,你能聽明白我在說什么嗎?” 瞿九閉眼冥想,然后又搖了搖頭,囧著臉道:“我聽不明白,你說的太繞了,我記不??!” 李叔在忠國公府干了一輩子,指揮過無數(shù)人,可像瞿九這樣的,還是頭一回,李叔深呼吸了一下,他怕自己會被氣死,李叔保持著微笑,說道:“那我再說一遍,你聽好了,從這里一直走,走到盡頭,然后左轉(zhuǎn),再右轉(zhuǎn),就到了,這下你該記住了吧!” 瞿九有些為難道:“我還是記不住,我從不記路,以前都是師兄帶我走的!” 李叔深深嘆息,他這一次遇到對手了,即便他再說上一百遍,也是在做無用功,李叔無奈道:“算了,我?guī)闳グ?!?/br> 兩人啟程,李叔在前頭帶路,瞿九推拉著板車跟在后頭,等到了亂葬崗,李叔搬起麻袋,狠狠砸在地上,麻袋開了,里面露出了一只稚嫩的小手,手腕上還有血跡! 看到這一幕,瞿九真想立刻除掉這些惡人,為了忠國公所謂的“藥引”,便要犧牲這么多無辜的人嗎?瞿九強忍住心中憤怒,他得忍著,不能壞了大事! 瞿九不想讓這些受害者連死了,都不安穩(wěn),若是再讓李叔以這種方式去搬動麻袋,他真的會忍不住暴露自己,了結這個幫兇! 瞿九恢復成呆傻的模樣,笑道:“你怎么能搶我的活,那個人只讓我一個人做這件事的!” 李叔還巴不得不幫他呢?李叔拍了拍手,便靠在板車旁,沒了動作,他還要帶這傻子回去,不然他迷了路怎么辦? 瞿九小心翼翼的搬動著麻袋,輕拿輕放,搬動時,他仔細探過鼻息,這些孩子都沒了呼吸,瞿九心中寒意頓生,這忠國公真不是東西! 待到最后一個麻袋時,他聽到里面有微弱的呼吸聲,他心中一喜,然后小心將麻袋放下,并解開上面的繩子,讓這幸存的孩子能呼吸順暢些! 做完這些,瞿九才起身擋在李叔面前,督促道:“我們回去吧!” 李叔朝后面望了一眼,因為被瞿九擋住了一半的視線,所以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一個麻袋中有著輕微的蠕動! 兩人辦完事,就回去了!路上瞿九遇到了打更的更夫,他不動聲色的扔下一個紙團,沒有驚動李叔!路上兩人有說有笑的,誰也不曾注意那個不起眼的更夫撿起了紙條,向亂葬崗的方向走去…… 夜幕之下,除了行兇的,自然也有行善的,那打更的更夫在杜老板的漁具鋪外學了兩聲喵叫,這大門便開了,里面走出來的正是杜老板杜漁! 杜漁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沒有人跟蹤,他小聲道:“老曾,快進來說話!” 等更夫進了屋,杜漁立刻將門關上,“這么晚了你還過來,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更夫曾端回道:“老杜,亂葬崗有情況,瞿九給我的線索,我方才去亂葬崗看過了,都是些被抽干血的尸首,所幸還有一個活著的,你快派幾個人去救他,我還要去打更,時辰快到了,無人打更會被懷疑的!” 杜漁一聽,就知道這事耽擱不得,他進了后院,翻到隔壁的院子中,拍了拍門,便有人出來開門,這座庭院中竟匯聚了百人之多! 杜漁不想浪費時間,引著六人駕著馬車向亂葬崗狂奔而去,更夫又去打更了,這一切便交到了杜漁手中,“小劉,馬車在快些,晚了那孩子怕是沒救了!” 車夫小劉聞言,猛的一揮馬鞭,馬兒吃痛,便跑的更快了些,還好這地方荒無人煙,沒人注意到這輛飛馳著的馬車…… 一到亂葬崗,杜漁立馬下車,并讓小劉將車里面的藥箱拿出來,他們兩個先到了亂葬崗,與他們一同來的六人,還在后頭! 杜漁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這么多麻袋,該是多少條生命啊!小劉年輕力壯,動作也利鎖,眼神比杜漁要好一些! 小劉見到有一個麻袋是開的,里面的孩子還有呼吸,他驚喜道:“杜大叔,這孩子還活著!” 杜漁趕忙過去,小心翼翼的將麻袋移開,那孩子還有些意識,他以為是惡人又找上門來了,當麻袋移開,他便露出了驚恐的眼神! 杜漁見他害怕,便安撫道:“別怕孩子!你得救了,我會治好你的!” 這孩子體弱,沒有多少血色!杜漁骨子里就是個極善的人,見著這般小的孩子遭罪,他心中也不好受! 一旁的小劉眼睛濕露,不忍去看那麻袋中的尸首,這時那六人也到了,幾人用手刨了一個大坑,不顧手指上的疼痛感,將這些尸體都埋葬了,所謂入土為安,他們怕還有什么遺漏,便又將亂葬崗逛了一圈…… 在亂葬崗深處,一望無盡的麻袋就在那里,看不見邊際,這六人沒有勇氣過去瞧上一眼,他們本就是名山寺所行惡事時,被瞿九救下的幸存者,這世上的大悲大苦,他們經(jīng)歷過,可如今瞧見這景象,幾人遲疑了,不愿去看這麻袋里的東西! 為首的那人喃喃道:“到底是怎樣的獸心病狂,才會干出這些的事來,若是這樣的人還能穩(wěn)坐在國公的位置上,那這臨淵便真的沒救了!” 另一人附和道:“所以,我們?yōu)榱俗屌R淵變的更好,才會加入暗墨閣的!那位公主必不會讓我等失望!” 為首的那人嘆道:“我們先同杜大叔回去吧!再多帶些人來,將這些可憐人都葬了吧!” 幾人不謀而合,返回了杜大叔的馬車旁!此時杜大叔已經(jīng)為那個幸存的孩子包扎好了,并上了藥,無名大夫的藥可以為這孩子續(xù)上幾天,至于有沒有救,得讓無名大夫親眼看了才知道! 杜漁見這六人一回來,都垂頭喪氣的,便問道:“怎么了,一個個都這副模樣!” 為首那人嘆道:“那邊還有許多同這些孩子一樣的麻袋!” 杜漁聞言一怔,驚嚇到連嘴巴都忘了合上,他微微嘆道:“想做什么就去吧!小心些莫要讓臨淵城里的放人發(fā)現(xiàn)!” 那六人點頭,翻身上馬,一騎絕塵…… 杜漁心中有什么東西壓著,他的臨淵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杜漁算了算,這一切的改變都在安臨十七年與熙寧元年之間,自先帝駕崩后,臨淵的子民,便無人在護了! 杜漁咬著牙,狠狠道:“臨淵帝賀恒,是個什么東西,以為自己姓賀,就配坐上這位子嗎?連這般罄竹難書的臣子,都還留著呢?” 這些話說出來,杜漁心中便舒坦多了!他瞧了一眼躺在馬車中的孩子,輕聲向前面駕車的小劉說道:“將馬車再駕慢一些吧!我怕這孩子受不住顛簸,若是傷口又裂開,便不妙了!” “我知道了,杜大叔!”小劉放下馬鞭,讓這馬緩慢的走著,便是方才離開的六人再帶著一群人返回,他們也還未到家。 發(fā)現(xiàn)這一切的只有李故來與賀子淵兩人,方才瞿九離開忠國公府,李故來便一直跟在后頭,他也見到了瞿九的小動作!因為擔憂那幸存的孩子,他便尋來賀子淵幫忙,他們倆到達亂葬崗時,便見了前方的這一幕,暗墨閣的人在亂葬崗挖了許多坑,讓妄死的人入土為安! 不遠處的人在忙礙著,而李故來與賀子淵躲在暗處,兩人心情沉重,誰也未曾想過,臨淵的忠國公會是個魔鬼! 賀子淵見李故來臉色不對,輕聲安慰道:“你不必自責,李齊犯下的事,與你無關!” 李故來淡然一笑道:“我為何會有這種父親,你說,我若早就發(fā)現(xiàn)就好了,我本可以阻止他,也可以保護這些孩子的!” 李故來的眼中寫滿了自責,他瞧著遠處不停挖土的人群,嘆道:“若是臨淵多一些像他們這般善良的人就好了!” 賀子淵緊握拳頭,堅定著說道:“會有那么一天的,故來,你再等等,我會讓你看到臨淵的毒瘤被一個個拔掉,臨淵的子民安居樂業(yè),真正的國泰民安,滲不得一絲的假!” 李故來釋然一笑,說道:“我會等的!咳咳!”李故來又開始了劇烈的咳嗽!賀子淵急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說這病是裝的嗎?我怎么越看越像真的?” 李故來渾不在意道:“許是上天知道我是這人的兒子,先報應在我頭上了吧!” 賀子淵嘆道:“我說過了,這件事與你無關,別將過錯都牽引在自己身上!” 李故來笑道:“好了!我們回去吧!這夜晚的亂葬崗真冷!” 兩人原路返回,在路過忠國公府外不遠處的一條小巷時,他們聽到了什么動靜,只見煙妃的親弟弟何廣洋又開始為禍臨淵了! 他這膽子真是愈發(fā)大了! 賀子淵最不喜見到這種浪蕩子,也不知他綁了誰家姑娘!何廣洋正解著衣物,一旁的女子無助的很,可被麻繩綁著,她動彈不得,嘴里又塞了布條,她無法求救! …… 她本以為自己逃不掉了,心如死灰,所幸有人來救她,李故來與賀子淵對視一眼,見這何廣洋沒有帶隨從,許是被他支開了吧! 賀子淵不動聲色的靠近何廣洋,狠狠的給了他一腳,何廣洋吃了痛,剛想破口大罵,轉(zhuǎn)頭卻見到踢他的那人,是比他還臭名遠昭的小王爺,他臉上便堆著了笑,奉承道:“這不是小王爺嗎?怎么您也對這姑娘有興趣?” 賀子淵嘴角抽了抽,他有些后悔自己當初為何要將紈绔演的那么像,你看如今洗不掉了吧! 賀子淵將計就計道:“把她讓給我吧,你識相點就快些離開,否則安平王的護衛(wèi)可不是吃素的!” 何廣洋聞言,雖有些不甘的看了那姑娘,卻還是走了,他雖然一直很傲,但在小王爺?shù)拿暻?,他算不了什么,再說他的護衛(wèi)與安平王府的護衛(wèi)可不是一個檔次的! 何廣洋一走,又來了一個小王爺,坐在地上的莞茗縣主,只嘆自己命苦…… 她惡狠狠的看向賀子淵,用眼神讓他不敢靠近,賀子淵本想為莞茗縣主松綁的,但她這般瞧著他,仿佛他會和何廣洋一樣似的,這兩人沒有動作,李故來無奈現(xiàn)身! 當李故來出現(xiàn)時,莞茗縣主恢復了平靜,李故來替她解開繩子,溫聲道:“你莫要怕他,子淵沒有做過惡,世人對他多有誤解!” 莞茗縣主聞言,乖巧的點了點頭,自李故來踏著月光而來,她便也不怕了…… 賀子淵淡淡問道:“你為何會在此處?宣平王好歹是個王爺,怎么自己的女兒也保不??!” 聽到有人說自己的父親,莞茗縣主反駁道:“才不是呢?我是被人打昏了擄過來的,我父王又不知道!” 賀子淵與李故來聞言皆嘆,看來有人要利用莞茗縣主對付煙妃了,這何廣洋落下入了別人的圈套,怕是還不明白吧! 莞茗縣主一想到方才的事,就覺得自己十分委屈,所幸李故來救下了她,莞茗縣主滿臉感激的看向李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