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藏龍山
在距離商朝朝歌城東南兩百里的地方,有一個少女正趕著馬車在林間小道上馳騁。 秋日的午后還有些悶熱,少女一手揚鞭,一手駕馬,額頭上滲出微微的汗水。 這馬肥膘體壯,一身棕色皮毛油光發(fā)亮,馬腿健壯有力,跑起來只聽四蹄“嗒嗒”撞地之聲。道路兩旁的楓樹很快往后退去,高大的枝干灑下片片黃葉,飄落一地。 那馬跑了半個時辰,終于在一處三岔路口停了下來。那兩條岔路一條通往山上,一條通往山下。 少女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走那條路好。她擦了擦香汗,從懷里掏出一塊銅貝往天上一拋,銅貝劃出一條優(yōu)美的弧線又落在她小巧的手里。 她看了一眼銅貝,點了點頭,篤定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樣!”然后駕馬往左邊那條路上山路奔去。 此女十三四歲的年紀,雖生得娉婷多姿,卻不愛梳妝打扮,雖玉手青蔥,卻不喜掂針拿線。自幼喜歡舞刀弄槍,后上山得高人傳授,學得獨門秘術。此人正是鄧九公之女鄧嬋玉。 那日朝歌城外,受父親鄧九公之命,駕馬車帶著楊任一路奔逃。 “能受父親如此重視的人一定有不凡之處,也不知他哪里特別了?!彼贿咇{車一邊想,父親的話又浮現在耳邊,“……此人乃我朝原上大夫楊任,是父親十分敬佩的忠義之士。因大王命崇侯虎督建鹿臺,忠言直諫,惹惱了大王,被挖去雙目,斬了全家一十五口……” 她是個閑不住的人,一路無事,開口對著楊任這個“啞巴”抱怨道,“大王要建鹿臺就讓他建唄,你又何必攔著他,現在好了吧,自己性命不保,害我也回不了家。” 鄧嬋玉年紀小,哪里了解這其中關節(jié),也正因為此,更加深了她對楊任的好奇。 “駕”! 她一揚鞭,馬兒跑出幾里遠。 這一路也經過不少縣城鄉(xiāng)鎮(zhèn),鄧嬋玉都不敢去,怕人認出了楊任,只能走小道一路狂奔,翻了兩座大山之后,才到了這個岔路口。 她少女心性,做事不夠周全,一路駕著馬狂奔,也不考慮馬車中躺著的傷號感受。 楊任受了極重的傷,修為被人抽盡,經脈盡斷,口不能言。幾次顛簸振開傷口,幾次痛醒過來又痛暈過去。 好在,瞎子總是嗅覺要靈敏一些,一路上他一直聞見一股少女的清香,沁人心扉,給他傷殘之軀帶來些許的安慰。 鄧嬋玉駕著馬車上了山。早被藏在樹林中的兩個人看見。他二人抄著近道急急上了山,向山大王報告情況。 這伙山賊原是朝歌城的一伙樸刀士兵,吃了敗仗不敢回城,拉了附近的毛賊,混成百十來號人占山為王。 為首的隱了真名,綽號山鷹,他為此山命名為藏龍山,帶著眾兄弟藏在山中為寇。 這年頭八百諸侯國全反了,誰有空管的他們。這伙人人燒殺搶掠,刀口上營生,也混得酒足飯飽。 所謂饑寒出道心,飽暖思。山鷹大王山雞吃的飽了,就想找個娘們玩玩。 這日他坐在虎皮大椅上正和二當家山狼和三當家山狗商議,到山下哪個村子去搶個壓寨夫人。就見探哨的兩個山賊拎著樸刀,爪爪哇哇地跑了上來。 他二人往地上一跪,刀摔在兩邊,左邊一個口里只喊,“大王大王!喜事,喜事?。 ?/br> 山狼喝道,“瞧你兩個慌慌張張地,有甚么喜事?”此人四十多歲,額頭扎了一個黃色頭戴,這顏色在人群中顯得格外扎眼。 跪在右邊的山賊答道,“我二人今日在山下巡山,看見一個姑娘,拉著馬車往山上來了!” 山狗喜得兩眼冒光,道,“甚么模樣的姑娘?長得美不美?”這人三十多歲,長了一個狗鼻子,鼻子兩邊都是雀斑。 山狼道,“哎呀,兄弟!大半年沒見著女人,你還管她俊不俊,是個女的就行。再不來個妞,老子就不管他是男是女了!” 右邊那個山賊答道,“美!美得冒花!那小臉白凈的,能擰出水來,就是……”他停了一下。 山狼道,“就是什么?!” 右邊那個山賊答道,“就是年齡有些小,看樣子,只有十三四歲!”他知道山鷹是軍人出身,不知老大會不會講些原則,不碰這小女孩。 山狼剛想說,“這有什么打緊,小了才好!” 山鷹猛然站起來,兩眼放出鷹一樣銳力的光,道,“叫所有兄弟cao家伙,哪個要是叫她跑了,老子非剁了他不可!”此人上身衣袍敞露,露出一個鷹頭的紋身。 山狼山狗對視一眼,心中暗道,“正符合老大口味!” 只見藏龍山百十來號山賊,攜刀提槍,跨上烏棕馬,從山寨里殺了出來。 山賊們聽到“山上上來個美人”的消息,恨不能插上翅膀飛過去。 他們知道雖然女人肯定是老大的,不過表現好的話也可以得到“賞賜”。個個干凈十足眼冒精光,吆喝撕扯,生怕被別人搶了先。 山賊一路飛奔,繞著一條貼著懸崖的山道下山,那山道極窄,只有一丈寬。馬蹄踏在懸崖上,踩落幾顆細碎的石子,沿著懸崖掉了半天才落地。 遠遠地,山賊們看見山道上一個十三四的少女正趕著一輛馬車上來。那女子白凈的皮膚在夕陽的映射下晶瑩剔透,年紀雖小,也美如春花初綻,跟仙子下凡一樣。 山狼山狗一見,早已經按奈不住,蠢蠢欲動,一拍馬就要上前。山鷹抬手攔住他們,下令道,“不要傷了她!” 眾人一聽便明白了,山狼山狗率先丟下樸刀沖了過去,眾山賊稀里嘩啦全把刀丟了,畢竟一百對人對付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何必用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