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一把大火
九華書院。 “二奶奶,李管事帶人將山里重新搜尋了一番,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鼻嗔_立在臨窗大炕前,輕聲回稟著。 謝向晚半躺在炕上,腰后塞了個秋香色的大迎枕,手里端著個白瓷盅,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燕窩粥。 “那就好,”自那日偶然發(fā)現(xiàn)了毒蛇,謝向晚驚嚇之余,加重了對書院以及周遭的安全防護。每日里都命人在山間搜尋,唯恐再有什么毒蛇、或是形跡可疑的陌生人。 青羅欲言又止,“二奶奶,婢子覺得,咱們還是回京城吧?!睍弘m好,可總歸是在山里,諸事不便,平常也就罷了,現(xiàn)在二奶奶有了身孕,萬一有什么事兒,后悔都來不及呢。 謝向晚拿著白瓷調(diào)羹輕輕攪動著燕窩粥,笑著說道:“回京好讓陸家的人折騰我” 陸延德為何裝病謝向晚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也能猜到一二,無非就是想借機把陸離拉回國公府。 而老夫人卻不歡迎陸離回歸,如今謝向晚又有了身孕,依著老夫人的性格,定然不想看到陸離有嫡子,所以,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謝向晚此時回陸家,迎接她的將是怎樣的生活。 青羅猶豫了,低聲道:“回謝家,如何” 在大周,出嫁的女兒有了身孕,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可以會娘家養(yǎng)胎。 謝向晚雖然沒了親娘,但父親、兄嫂對她都非常疼愛,青羅相信,如果自己大小姐回謝家養(yǎng)胎,謝家上定會把她當寶貝一樣珍惜愛護。 謝向晚卻搖搖頭:“唉。我何嘗不想回娘家即便有機會回去,也不是現(xiàn)在。一來,書院離不開人,二爺已經(jīng)回京了,我若是也回去了,書院的夫子們倘或有什么事,豈不耽擱了;二來。國公爺病了。我身為兒媳,沒有回府侍奉,已經(jīng)有些說不過去了。若是再跑回了娘家,哼,你且等著吧,用不了幾日。京城的大街小巷便全都是謝氏不孝的流言?!?/br> 青羅聞言,也不由得嘆了口氣。是呀,大小姐說得有理,她確實不能輕易返京。 可……青羅咬了咬唇,“二奶奶。婢子擔心您的身體,山里到底不如京城便利,更不用說暗地里還藏著一個居心叵測的人。上次是五步蛇,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謝向晚吃完最后一口粥。隨手將瓷盅遞給青羅,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道:“放心吧,我的身體很好,咱們雖然在山里,但太醫(yī)、藥品什么的都不缺。書院也有專門的護衛(wèi)看守,只要不是明火執(zhí)仗的帶人沖殺進來,我在這里,應該不會有什么意外?!?/br> 青羅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謝向晚笑著說道:“再說了,我可不是尋常柔弱的婦人,遠的不說,就拿那日的毒蛇來說,還不是死在了我的金簪之?!?/br> 謝向晚自幼習武,一手鞭子練得出神入化,投壺、射箭練出來的準頭絲毫不輸什么神箭手,所以,哪怕她現(xiàn)在懷著身孕,個把歹人也近不了她的身。 “再有一個,京里也不安靜,”謝向晚一直懷疑那條毒蛇不是沖著自己來的,真正的目標極有可能是宮里那位皇長孫。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就牽扯到了前朝、后宮的爭斗,更有甚者,或許還與奪嫡有關(guān)。 想想太子與三皇子的明爭暗斗,再想想前些日子的盛陽案,謝向晚覺得她好像抓到了什么,只可惜因著懷孕她精力不足,明明感覺自己已經(jīng)靠近真相了,卻總差那么幾步。 但謝向晚可以確定,用不了多久,京城便會有什么變動。 如此,她待在書院,反而更加安全! 只是這些話她不能跟丫鬟們說,謝向晚含糊了說了一句。 青羅卻誤以為謝向晚指的是國公府,思忖片刻,頗有感觸的說道:“二奶奶說的是,陸家的風波確實不少。不止國公爺病了,今天早上接到府里的線報,世子爺也病了,高燒不退,嘴里總說胡話,老夫人和少夫人整日圍在世子爺?shù)拇睬?,國公爺都要拋到一邊了?!?/br> 謝向晚來了興致,“哦陸元又病了莫不是又是被衙門里的事兒給嚇著了” 好一個又字,道盡了最近幾個月陸元的苦逼生活。 “可不是嘛,”青羅輕笑出聲,“聽說剛出衙門,世子爺就昏倒了,聽頭服侍的人說,世子爺那時非常狼狽,身上的衣服都臟了。” 謝向晚唇角上揚,難掩笑意的問:“又吐了” 青羅點頭又搖頭:“不止,還、還濕了褲子!” “撲哧!” 謝向晚撐不住,伏在迎枕上哈哈大笑起來,暗道:該,讓你再興風作浪,讓你再胡亂算計人這子總算有人能懲治你了吧!心中再次給英明的圣人點了個大大的贊! “二奶奶,仔細笑岔了氣!”青羅趕忙上來幫謝向晚撫背。 聽仇敵的糗事果然最讓人開心了,謝向晚笑了好一會兒,心情大好,好容易止住了笑聲,她才道:“說到線報,最近她很識趣啊,竟連陸元的丑事都爆出來了” 青羅給謝向晚掖了掖薄被,起身來到炕前的方桌前,倒了杯紅棗茶塞進謝向晚的手里,嘴里說道:“估計是看清了世子爺?shù)臑槿?,知道他靠不住,想給自己尋條后路罷了。對了,說到線報,她還說前兩日有人拜訪少夫人,那人仿佛姓萬,臨走還留了一個長得極好的妙齡少女?!?/br> 謝向晚挑眉,“那少女不會姓白吧。”萬家人曾經(jīng)帶來的揚州瘦馬 青羅皺眉想了想,搖頭:“姓什么,她也不知道。不過,少夫人并沒有留那少女在府里住,當天就把人送出了府。她打聽了,好像是把人送到了三皇子府?!?/br> 謝向晚想了想,“是了,少夫人的族妹就是三皇子的侍妾,聽說還有了身孕。少夫人把那人送到三皇子府,應該是幫族妹固寵。” 嘴里這么說,可謝向晚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具體是哪兒不對,她又說不出來,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搖搖頭,謝向晚端起紅棗茶,小口小口的喝著,心里卻想:待會就把這些寫信告訴陸離,夫君的頭腦,她還是信得過的。 …… “燒、燒死他!燒死他!” 楠木透雕麒麟鳳凰牡丹紋拔步床上,陸元無意識的呻吟著,躺在枕頭上的腦袋左右搖晃著,一條胳膊露出了被子,拳頭握得死死的,瞧他那姿勢,應該是做了什么噩夢,夢中,他正在跟人較量! “世子爺,世子爺,你醒一醒??!” 小齊氏滿眼焦急,一邊低聲喚著,一邊不停的給陸元擰濕帕子搭在額頭上。 陸元的病來得很是蹊蹺,昨天早上還好好的出門去北鎮(zhèn)撫司,結(jié)果還不到兩個時辰,便被人們抬著回來。高燒不退、滿臉通紅,嘴里還不停的說胡話,只把老夫人和小齊氏嚇得不輕,唯恐陸元得了什么不治之癥。 迭聲命人請了太醫(yī),太醫(yī)診了脈,說是驚嚇過度,又染了風寒,先退熱,然后再慢慢調(diào)理。 退熱的藥熬了一副又一副,小齊氏親自給陸元灌了去,結(jié)果過了兩天了,卻還是不見效。 老夫人急得都病倒了,現(xiàn)在只剩小齊氏一個在床前守著,看著陸元痛苦的模樣,小齊氏將往日對他的怨恨全都丟,一心一意的服侍他,希望他早些康復。 但小齊氏也不是鐵打的骨rou,勞心勞神的熬了兩天兩夜,整個人都要撐不住了。 起身又給陸元換了一方濕帕子,小齊氏身子一陣搖晃,險些跌倒在地上。 身邊的丫鬟趕忙扶住她,“少夫人,您還是先回去休息一吧。沒得世子爺?shù)牟『昧耍掷鄄×?。?/br> 小齊氏實在撐不住了,只得點頭,臨走前再三叮囑:“你們幾個好生看著世子爺,倘或有什么事,立刻來回我?!?/br> 丫鬟們答應一聲,將小齊氏送了出去。 小齊氏也沒有走遠,直接領著兩個兒子在東廂房歇了來。 起初,小丫鬟還能盡職盡責的照看陸元,但隨著夜色漸濃,一股股的困意襲來,小丫鬟伏在床前漸漸睡了過去。 黑暗中,一個嬌小的人影熟稔的摸進房間,就著搖曳的燭光來到床前,掏出一個荷包在陸元鼻端晃了晃,然后湊到他耳邊反復的嘀咕著:“他太可恨了,干脆燒光算了,對,燒光,統(tǒng)統(tǒng)都燒光……只需一個燭臺,就能把所有可恨的東西燒光,燒光!” 仿佛念咒一般,黑影絮叨了許多遍,直到夢魘中的陸元也不住的重復燒光兩個字,那黑影才滿意的一笑,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昏迷的陸元陡然睜開了眼睛,原本空洞無神的雙眼中忽然閃過一抹詭異的瘋狂,他不顧身體的病弱,掙扎著起來,沒有穿鞋,赤著腳走到拔步床的燭臺邊,拿起燭臺,嘴角不自然的抽動,扯出古怪的笑容,“燒光,統(tǒng)統(tǒng)都燒光!” 說話間,手一翻,燭臺倒在了層層帳幔上,轟的一,帳幔躥起了火花。 東廂房里,小齊氏睡得正熟,猛地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四周一片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