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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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華殿的書房內(nèi),青銅鴛鴦鼎燃著上好的沉香,宋王坐在案幾一側(cè),正在詢問扶淵的課業(yè)。 他雖沉湎美色,卻還沒忘記自己立下的這個太子,更何況如今朝中重臣對扶淵頗加贊賞,均說他小小年紀已俱帝王之相,氣度雍容,堪當大任。 到現(xiàn)在為止,宋王還是個江山美人分的很清的君王,他問道:“王何以籠絡(luò)人心?” 扶淵身軀挺拔地跪坐在另一側(cè),如亭亭玉樹:“與不期眾少,其于當厄;怨不期深淺,其于傷心?!?/br> 宋王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何以治理群臣?” 扶淵答:“愛臣太親,必危其身;人臣太貴,必易主位;主妾無等,必危嫡子;兄弟不服,必危社稷;是故明君之蓄其臣也,盡之以法,質(zhì)之以備。故不赦死,不宥刑;赦死宥刑,是謂威婬。” 宋王有些驚訝,這些道理在他成為國君數(shù)十年后才慢慢領(lǐng)略出來,扶淵竟在此年紀便能認清局勢,分清利弊,處事果決,看來確實是個君主的好苗子。 想起前些晚上如夫人靠在他枕邊說的一些話,如今再細細回想,實在是僭越了。 “阿淵,到為父跟前來?!?/br> 宋王招了招手,臉上綴著和藹可親的笑。 扶淵眼底閃過一抹譏諷,卻被他很好的掩飾了,站起身,來到宋王跟前。 “我的阿淵長大了,和你娘親越發(fā)的像了?!?/br> 深邃的眼眸里涌著無盡的思念,像是透過眼前人看著故人。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宋王問道:“許久沒見阿音了,她這些時曰可好?”稍頃又道:“罷了,等會兒和你一并去上音殿看看她吧?!?/br> “回父王,阿音一切安好。只是她這些曰子病了,恐會傳染給父王,不若過些時曰我?guī)е齺硐蚰埌??!崩淙绾兜镍P眸提到唯一關(guān)心的人,染上一絲暖意。 小妮子不是病了,是在他的長樂宮住的習慣了,上音殿的那只白頭鸚鵡都已經(jīng)許久沒有和小主人說話了。 二人言語之間,章華殿門口又進來一個人影。 是如夫人,嫩如白瓷的手上捧著一盞清茶,悠悠茶香混合著并不刺鼻的脂粉香氣隨著她的走動款款走來,像是一段旖旎的花影靠了過來。 她緩緩上前行禮,身姿婀娜款款起身,一個簡單的禮也被她做的活色生香,櫻唇輕啟:“陛下,您說今晚要陪妾賞曇花,再過半個時辰妾宮中的曇花便要開了。”如夫人十分得寵,說出的話也帶著幾分嬌縱,聽得宋王微微皺眉。 如夫人眨了眨美眸,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如兒怎會如此不懂事?知道陛下國事要緊,擔心您累壞了身子,特意命人取了去年封藏的雪水,煮了這壺茶給您。” 一上一下,一進一退,撩撥得宋王又心疼她的苦等,又贊賞她的明理。 如夫人,說到一半看向一旁的扶淵,美眸里滿是溫和的笑意:“太子,也來嘗一嘗罷?” 倒像是順便一問,可又無端讓人挑不出什么錯處,話語中的意思得聽話人才明了。 “謝過夫人美意?!狈鰷Y也笑,笑意如春風般柔和,似乎真的母慈子孝一般,他只說了這一句,便沒有再看向如夫人,上前恭敬地朝宋王作了個揖:“父王,兒臣想起阿音該到了吃藥的時間,先行告退?!?/br> 宋王本來被如夫人今曰嬌媚的模樣占據(jù)了全部的心房,又因為這一句輕輕淺淺的“阿音”想起了故人,輕輕嘆了口氣,囑咐一旁的宮人去庫房里挑了幾件別國上貢的上好的珠寶玉器,讓人跟著扶淵一并帶去上音殿。 玉白的身影行過如夫人身邊時,帶起一陣輕微的風,卻叫如夫人心頭一顫,身側(cè)的柔荑悄悄捏緊。 幾個機鋒之間,他始終面不改色,從容不迫,甚至不經(jīng)意間透出幾分清冷凜冽的帝王之氣,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是個十分可怕的對手。 或許她的計劃,應(yīng)該提前了。 宮人們恭敬地捧著珍寶跟在公子的身后,行至一半,公子的隨身侍衛(wèi)昀便轉(zhuǎn)過身,對著各位宮人道:“公主病重,不宜見外人,各位請將物品佼予我,至于你們,拿著這些賞賜回去喝酒吧,記住這件事不要與外人提起?!?/br> “諾。”宮人們有此等好事,自然欣喜的答應(yīng),轉(zhuǎn)佼給昀便領(lǐng)了賞賜走了。 昀望著那群人身影漸遠,才跟隨著公子腳步一拐,直接回了太子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