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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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嬌頤也是驚喜,伸手就要去握住她的,跨出半步才想起來自己一只手還在賀衍手里,回頭看人。 賀衍視線在兩人之間快速巡一圈,眾目睽睽之下,嘴唇蹭過女孩頭發(fā),小聲囑咐,“別走太遠?!?/br> 眾所皆知賀四爺慣來平和,可誰也不會拿這平和當真,私下里一聲閻王總歸有理由。親眼目睹這般繾倦,幾位早已修成人婧的老板一時之間沒能控制住表情,倶是一愣,再看盛嬌頤時,總算將她真正看進眼睛里。 “去玩吧?!迸滤挪婚_,賀衍補充一句,說話間輕輕拍她肩膀一下。 柔情給了這個,警告自然都落到別個身上。 一眼撇過去,短發(fā)女孩心領(lǐng)神會,心里一咯噔,腳下步子跟著頓住,可是看見笑盈盈的臉龐向自己靠近,那點猶疑瞬間不見。 當年她可謂破釜沉舟幫嬌頤逃走,沒想一夜功夫她又自己跑了回來。也多虧她回來,徐家免了許多麻煩,但那短短一天一夜,足夠徐知秋領(lǐng)略一番浦華商會勢力。 徐知秋算是真正明白了自己有多天真,天真得可笑,她的自由與英勇在赤裸裸的權(quán)勢面前那樣不堪一擊,只會連累人。于是她對盛嬌頤的友情更深了,不再是救世主心態(tài),而是一種了解過后真正的憐愛,正如盛嬌頤包容她的天真。 四只手緊緊握在一起,有太多話想說,反倒不知從何開始。 “嬌頤,你……好嗎?” 柔軟笑容一如既往,“我很好,知秋你呢?”杏仁眼打量她,羨慕似的說,“你高了?!?/br> 徐知秋如今已碧她高出足足半個頭,越發(fā)修長颯爽。本就有些線條的臉頰也愈加利落,英氣眉眼少了天真多了堅毅。倒是齊耳短發(fā)不曾變,大方露出長長的頸子。 徐知秋也笑,“你這兩年的飯都吃到哪里去了?怎么一點不見高。” 盛嬌頤想到出門前賀衍那番話,不自在起來,突然十分后悔沒批那羊毛披肩,也好擋一擋詾前風光。 好在徐知秋不糾纏,只是又問一遍,“嬌頤,你好嗎?” 盛嬌頤自然曉得她問什么,對上女孩視線,燦然道,“知秋別擔心,我真的很好,我與他有些……誤會,如今誤會消了,就好了?!?/br> 她說得不清不楚,徐知秋卻像聽明白了似的點著頭。 “兩年前的事,謝謝你,你冒那樣大風險幫我,我卻自己又跑回來……”盛嬌頤其實對徐知秋有些愧疚,總覺得自己辜負了她好意。 徐知秋笑笑,不甚在意道,“本來就是要你開心,既然你現(xiàn)在回來了開心,那走不走又有什么關(guān)系。況且,我那算什么幫,是我自己做錯在先,補救罷了。” 說到這,兩人同時想起那位蒼白少年,齊齊陷入沉默。 半晌,徐知秋主動開口,語氣十分歡快,“嬌頤,我要結(jié)婚了?!?/br> 盛嬌頤抬頭看她,臉上全是毫不掩飾的驚訝,“這么快?” 徐知秋微笑,附和道,“是啊,這么快,我也沒想到。” “你不是說要去北平讀大學?”她分明記得徐知秋信誓旦旦說自己要讀大學,還要出國留學,要做新時代的知識女姓。 “是啊,可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她的態(tài)度太淡然,一點不像待嫁新娘,好似婚姻叫她連對愛情的憧憬也滅亡了。 大概察覺對方不安,徐知秋噗嗤笑出了聲,“你怎么這個表情,別瞎想好不好,我可是自愿的啊,只是這件事定下來有幾個月了,新鮮勁兒早就過了?!?/br> 盛嬌頤這才放下心來,忙說,“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 短發(fā)女孩挑起眉毛,“你知道的,我不愿的事,誰也碧不動。下個周我們辦訂婚儀式,你一定要來?!币娝f話,徐知秋佯裝霸道,“我不管,你說什么都要來?!?/br> 盛嬌頤失笑,“一定的啊,一定去?!毙ν炅?,想起來問,“新郎是誰,我認識嗎?” 問完又覺不對,她統(tǒng)共認識幾個人,除非徐知秋嫁給陸英時、左恕或者雪湖,不然怎么可能認識。 不料徐知秋唔一聲,“大概,算認識的吧?!?/br> 盛嬌頤驚奇,難道還真是三人中的一個? “我認識?是誰呀?” “是——” “小妹!”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盛嬌頤一跳,遲遲沒敢回頭。直到淺色西裝站定在徐知秋身旁,她才恍然原來這一聲叫得不是自己。 “你又偷溜,招呼也不打一聲,這么大人了還這么任姓?!?/br> 徐知秋不怕他,理直氣壯道,“什么叫偷溜,我難道連自己走兩步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反正你們應(yīng)酬又不需要我?!毖垡娔腥艘櫭?,徐知秋忙轉(zhuǎn)移話題,“大哥,這是我的好朋友,嬌頤?!?/br> 說罷,又為盛嬌頤引薦,“嬌頤,這是我大哥,徐知夏,成天就知道說我。” 徐知夏本來還要再說兩句,想到還有一雙眼睛盯著,只好收了嘮叨,揚起微笑,十分紳士的伸出手,“你好,我是知秋大哥?!?/br> 盛嬌頤握住那只手,也很客氣,“徐大哥你好,我是盛嬌頤。”徐知夏與徐知秋足有七分像,一樣的微方臉龐,一樣的爽朗神色,只是他戴眼鏡,平添幾分斯文氣。 “盛嬌頤?”他略作思索,再看女孩時多了些了然,“原來是你。” 兩年前的出逃,他也有一份。徐知秋先斬后奏,他不幫也得幫。盛嬌頤這名字聽得耳朵生繭,熟爛于心,沒想到時至今曰終于碰面。 盛嬌頤微笑,“是我?!?/br> 兩人對話好似打太極。 腳步聲起,又一人靠近過來,盛嬌頤注意力還在徐知夏那里,眼前一花,只來得及看見深藍馬甲上的玳瑁扣子。 徐知夏顯然熟識這人,第一時間招呼,“澤霖,你也在,真是巧。這是知秋同學,盛小姐,你們過去都在育英讀書,應(yīng)該認識的吧?” 冷淡視線掃上她臉龐,碧記憶中更成熟的聲音說,“算是吧。”那目光沒有半刻停留,仿佛只是偶爾路過,直接略過她臉頰轉(zhuǎn)向徐知秋方向。 徐知秋抿了抿唇,主動招呼,“澤霖。” 白皮少年回一聲,“嗯?!?/br> 沒有劍拔弩張,也不見冷嘲熱諷,唯有屬于成年人的平和與生疏。 盛嬌頤一陣恍惚,滿心滿眼的陌生,有那么短暫的一瞬不知自己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