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都未說，該說的話，皆已說完了。

    該做的決定，也已做好了。

    除了望著女兒離去的馬車，落了幾滴眼淚，便再無他法。

    她本就是個無用之人。

    生而為人，害人害己。

    這次盛瀾出宮，皇帝是派劉安福親自相送，不曾想，剛出宮門，車上的那位小姑娘，便以死相bi，說有十萬火急的事，要告知陛下。

    劉安福見這小小姑娘，神情如此肅然，便知事真有不妙，于是，馬車駛出宮外，只繞了一個圈，又回了宮中。

    回宮后，盛瀾未再去華清殿，而是徑直去了天子御書房。

    盛瀾的暫離宮，是父女間商量好的?；实巯蚺畠撼兄Z過，待將娘親的事穩(wěn)妥解決后，便會派人將她和兩個弟弟一道接入宮中，一家團聚。

    此刻，皇帝見到了去而復(fù)返的女兒，連忙放下手頭折子，站起身來，盛瀾已不顧劉安福還在身旁，先一步撲入了皇帝的懷里，哭著道：“爹爹，快救救娘親?！?/br>
    劉安福聽了這話，還未來得及驚訝，便被皇帝的眼色，給趕出了殿。

    盛瀾哭得更厲害：“爹爹，娘親快不行了?！?/br>
    皇帝輕撫著女兒的腦袋，道：“瀾兒莫急，慢慢同爹爹說，你的娘親怎么了？”

    接著，盛瀾便將昨夜發(fā)生的一切，一五一十道了出來。盛瀾本就比同齡人聰穎早熟，如何聽不出盛姮昨夜那番話，明為叮囑，實為遺言。

    待皇帝聽完了女兒的哭訴后，神情是難以言說的凝重，強打著精神，安慰了幾句女兒，隨后道：“劉安福。”

    劉安福聞聲入殿，道：“奴才在?！?/br>
    皇帝冷聲道：“去將程道正給朕傳來。”

    程道正來時，盛瀾已被皇帝讓宮人帶去了偏殿歇息。

    他剛行完禮，便聽皇帝道：“盛昭儀這段時日情緒皆算平穩(wěn)，你說是漸好之態(tài)，怎會忽又存了死志？”

    程道正一聽，很是震驚，也很是惶恐，道：“回陛下，患此疾者，哪怕面上痊愈了，死志也深藏于心中，只待誘發(fā)，便卷土重來。微臣斗膽一問，不知近來，可有何變故，刺激到了昭儀娘娘？”

    “變故？”

    “若無變故，娘娘的情緒不當(dāng)這般大起大落?！?/br>
    皇帝不答，沉思起來。

    是因女兒的離去，還是因那夜做羞人事被抓、因而心中生了梗？

    好似皆是，但好似皆不是。

    女兒的離去，是盛姮早便曉得了的事，至于做羞人事被抓，更無道理，他的狐貍是患了病，但還不至于脆弱至此，加之，那夜事后，他也安撫了許久。

    程道正見皇帝仍在思索，小聲提醒道：“亦或是，近來有什么要事發(fā)生？一些事，對旁人而言，只是小事，但對昭儀娘娘而言，興許至關(guān)重要?！?/br>
    一聽這話，皇帝心頭一震，眉頭皺了起來。

    倘若他未記錯，今日正是許澈的祭日。

    ……

    三年前的今日，月上無雪，三年后的今日，大楚也無雪。

    入夜，盛姮看著窗外的庭院，身旁的桌上擺著香燭紙錢，除此之外，還有一幅畫。

    那幅一直藏在梨木小柜中的畫，今日卻被她取了出來，光明正大地擺在了桌上，也不怕被旁人瞧去。今夜，她要的便是畫被別人瞧見。

    該知會的看客，已然知會，現(xiàn)下就等大幕拉開，好戲上場。

    半個時辰后，盛姮在宮殿一角，不顧宮人勸阻，置了靈臺，

    靈臺上有遺像、有香燭、有燒著的紙錢，靈臺前，還有一位遺孀，若說美中不足，那便是少了一塊靈牌。

    盛姮一襲素衣，不施粉黛，青絲上、手腕上更不見一件珠釵寶飾，面容清冷，斷無絲毫媚意，落在宮人眼中，真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玄女，掉入凡塵，惹人憐惜，也招人不解。

    卿本佳人，奈何瘋魔？

    在殿內(nèi)私設(shè)靈臺祭拜，已犯宮中大忌，且祭拜的還是亡夫，更是送死無疑，最為緊要的是，這位絕世佳人，竟故意讓宮人將此事說與了皇帝聽。

    這已然不是送死，就是鐵了心求陛下賜死。

    殿內(nèi)宮人見后，皆是嘆惋不已，感懷不斷。他們伺候的這位主子，平日里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