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姮回首，見是盛瀾，忙yu把手頭的畫給卷上，可卷至一半，動作卻停了，又將那幅畫給展了開來。

    女兒面前，何須再做什么遮掩？

    半晌后，她問道：“瀾兒想爹爹嗎？”

    盛瀾點頭，道：“曾經(jīng)很想?！?/br>
    “如今呢？”

    盛瀾想了片刻，輕聲道：“不是那般想了。”

    盛姮眉頭輕皺，道：“為什么？你不是那般愛你的爹爹嗎？”

    盛瀾道：“陛下說，若想一人只會讓自己痛苦，那為何總要去想呢？”

    盛姮冷道：“陛下的不少話，說的是很對，但絕非每句話都對?！?/br>
    這便是不贊同的意思了。

    盛瀾伸出小手，替盛姮將手里頭的那幅畫給卷了起來，認(rèn)真道：“陛下的話對不對，瀾兒不知道，瀾兒只想娘親能快樂?！?/br>
    盛姮強笑道：“娘親怎么不快樂了？”

    盛瀾不答，只是道：“瀾兒希望娘親能快樂?！?/br>
    盛姮垂下眼眸，把畫放入了梨木小柜里，鎖了起來，忽地喃喃道：“瀾兒，你還記得明日是什么日子嗎？”

    “明日……”

    盛瀾怎會不記得？

    可如今事已有變，那明日便不算是什么緊要日子了。

    盛姮真當(dāng)盛瀾忘了，嘆息道：“你忘了，娘不怪你，畢竟娘都險些忘了。但你以后要好好記住，明日便是你爹爹的祭日。瀾兒，你說娘親該不該在宮里頭祭拜他？”

    盛瀾一時不知該怎么答，畢竟，她答應(yīng)了爹爹要保守秘密。

    盛姮接著喃喃道：“可宮里頭祭拜本就是大忌，且祭拜的這人還是你爹爹，若讓陛下曉得了，娘親怕是也沒命了?！?/br>
    說到“沒命”二字時，盛瀾竟見娘親的面上露出了解脫一笑，心頭忽覺一涼。

    她忙道：“娘親怎會沒命，就算陛下真知曉了，也會體諒娘親的?！?/br>
    話還未說完，抬眼時，便見盛姮雙目又盈了眼淚，道：“陛下不會的?！?/br>
    她邊說著，邊拭起了眼角的淚，露出假笑，道：“瀾兒年歲還小，大人之間的事，你不會懂的?！?/br>
    言罷，盛姮將女兒拉到了身前，細(xì)細(xì)地打量了起來，替她認(rèn)真地理著鬢角亂發(fā)。

    “瀾兒，明日你便要出宮了，出宮后，記得去爹爹墳前，替娘親上一炷香。”

    說到此，她愣了片刻，自嘲一笑，道：“罷了，不必替娘親上香了，娘親不配。還有一些老話，娘親要同你說，你不要嫌娘啰嗦。爹娘不在了后，你要好生照顧自己，還有兩個弟弟。日后擦亮眼睛，找個好人家。嫁妝的事，不用憂心，這些時日，娘親已經(jīng)給你置辦好了，很是豐厚，就是來源有些臟，盼你莫要嫌棄?！?/br>
    靠出賣rou體、以色侍君換來的嫁妝，自然是臟的。

    “娘親是個沒用的人，守不住江山，也護不住你們。娘親也不想這般沒用，但娘親已經(jīng)盡力了，對不住瀾兒，娘親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娘親也不知道這世上怎會有娘親這般沒用的人，也不知道老天為什么會允準(zhǔn)娘親這般沒用的人活到現(xiàn)在。對不住，對不住，真的對不住。瀾兒，下輩子，你一定要投個好胎，莫要再碰上像我這般無用的娘親了?！?/br>
    說這些話時，盛姮一直是笑著的，但她的淚已流了一臉。盛瀾拼命地替她擦著，可不論如何擦，也擦不完，正似黃河決堤，連綿不絕。

    “瀾兒比娘親聰明，眼睛也比娘親亮，日后定能嫁給一個好夫君，你的兩個弟弟也很出息，你要好好看管他們，他們?nèi)糌澩妫惚闾婺镉H訓(xùn)他們，叫他們努力讀書，將來須得去考科舉，陛下是個賢明君主，做他的臣子，是一件幸事。還有……還有……，娘親還有很多話想同你說?！?/br>
    盛瀾哽咽著，道：“娘親說，瀾兒聽著?！?/br>
    沉默半晌后，盛姮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了?！?/br>
    語落，她將女兒擁入懷中，閉上雙目，感受懷中幼小結(jié)晶的溫?zé)?，認(rèn)真道：“替爹娘好好活著，爹娘很愛你，真的很愛你?！?/br>
    殿外，雪落下的聲音，依舊很輕很靜，也依舊很無情。

    ……

    第二日午后，盛姮目送盛瀾乘車出宮，臨走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