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千萬粉絲。他們都在他身后站著。

    司景從未像今日這樣覺得肩頭一松。那一直以來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的仇恨好像終于被從他的肩上卸了下來，他驟然意識到，火也好，戰(zhàn)爭也好，都已經(jīng)是過去。

    他不再是當(dāng)年被扔了兩回，只能咬著牙扛著刀往前沖的青年；他可以朝前看，大步走向沒有“拋棄”這個字眼的未來了。

    他說：“走了?！?/br>
    白里將他送出去，“您走好?！?/br>
    四合院的門關(guān)上了，司景好像把自己的一部分也關(guān)在了里頭。他再邁步走向車子時，腳步輕松，走出了大佬的赫赫威風(fēng)。

    ——

    《亂云》開拍的第一天，汪源帶著參演演員設(shè)了香案，擺上貢品，燃了三支香。

    他們在香前叨叨念，司景在闞澤懷里頭昏昏yu睡。毛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最后終于把頭徹底靠過去，短腿一伸，抵著闞澤胸前的那顆紐扣睡著了。

    醒來時，鼻頭上都被咯出了個小小的花印子，像朵小梅花。

    看得汪導(dǎo)倒吸了一口氣。

    這是可愛的開花了嗎？

    闞澤在劇中也有角色。他飾演與司景合力抗敵的一個連長，加上編劇的名頭，有理由一天到晚在劇組待著，正好看著貓崽子。放司景獨(dú)自在這兒，貓薄荷草也的確是不放心。

    他家貓?zhí)哿耍瑏韥砘鼗氐娜硕枷胪低得话?。千年老草心眼兒小的跟針尖兒差不多，壓根兒不想讓其他人碰?/br>
    要是他只是不讓人碰也還好。只是闞澤不僅不要別人碰，還要在他們面前上演擼貓的一百單八式，摸耳朵揉下巴擼尾巴托肚皮，沒事兒還要使勁兒親一親小jiojio，戳一戳rou墊子，甚至還會猝不及防彈蛋蛋。

    每一回被彈，短腿貓就扭著頭望他一眼，一邊挪動著屁股試圖把這倆寶貝球的位置離老變態(tài)遠(yuǎn)一點(diǎn)，一邊咪嗚抗議著露出小尖牙。

    那模樣兒又嬌又橫，看得幾個貓奴簡直要心yǎngyǎng死了。

    偏生不能擼。

    ……啊。

    這特么到底是怎樣的人生酷刑啊。

    只有演主人的配角在拍戲時能抱他幾把，揣在懷里托著他來回走，幾乎都因為那手感不想放下。攝像組的鏡頭緊緊跟隨著，拍出來的貓眼睛像是一潭碧青的水，因風(fēng)皺面。

    司景的戲演的相當(dāng)順利。作為一只貓，汪導(dǎo)對他其實并沒什么演技要求，大多數(shù)時候，攝像機(jī)都更專注于去拍短腿貓的美貌?？煽v使如此，司景的走位一次也沒錯過，拍場面眾多的大群戲，幾個群眾演員多多少少還會犯點(diǎn)錯，司景卻總能以正確的速度跑去正確的位置，甚至小腦袋偏的都很有戲。

    汪源本身就喜歡敬業(yè)的演員，對他的喜愛頓時蹭蹭蹭又往上漲了幾分。

    被拋棄的那場是重頭戲。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貓崽子獨(dú)自深一腳淺一腳在泥水里走，降水設(shè)備往下噼里啪啦降著水珠兒，司景的毛都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狼狽的更像是只灰撲撲的老鼠。他走的踉踉蹌蹌，像是聞到了什么味道，在臟污不堪的垃圾堆中費(fèi)勁兒地伸開腿刨。

    他腿邊有什么東西發(fā)了霉，蒼蠅圍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司景撐在垃圾上，小心翼翼抽抽鼻子，又低聳著頭過去找。

    吃的？

    哪兒能有一點(diǎn)吃的？

    垃圾堆里頭其實埋了貓糧，生怕貓演員不配合。司景用不到這些道具，自己就規(guī)規(guī)矩矩沿著劇本走，他好容易從里頭扒拉出什么，碧青的眼睛驟地一亮，用牙齒費(fèi)勁兒地咬著一端，把它從污水里拖出來——

    那是一截上頭還沾著一丁點(diǎn)兒rou的雞骨頭。放在原先的司景身上，連看也不會看一眼的食物。

    貓縮在角落看了它好一會兒，隨即慢慢低下頭去啃。他像是沒了力氣，咬的都有氣無力，還沒碰上去，卻聽后頭有汪汪的叫聲，立馬抬起頭。

    汪源揮揮手，“上狗?！?/br>
    狗經(jīng)過了專業(yè)訓(xùn)練，只會去咬骨頭，對貓熟視無睹。它氣勢洶洶叫著，一下子將貓崽子唯一的食物也搶走了，隨即邁開四條長腿，飛也似的消失在雨簾里。

    短腿貓連追也沒力氣。他只能眼巴巴看著，發(fā)出幾聲細(xì)弱的好像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