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色煙霧里走出，風(fēng)姿絕世。

    她梳著凌云髻，頭頂斜chā碧玉步搖，墜下深海純白珍珠。碧藍(lán)色的薄水長裙煙逶迤拖地，淡掃蛾眉，朱唇瓊鼻，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種冰清冷玉般的高貴。

    季無憂渾身警惕起來。

    神女往前走，步步生蓮，眼神戲謔，聲音帶笑：“為什么要驚訝，我說過，我們會馬上見面的?！?/br>
    季無憂咬牙，眼眸望著她，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遇到危險第一時間抱頭哭的小孩了。

    神女忽然湊近，指尖輕佻地抬起他的下巴，往前聞了聞，而后意味深長地笑了：“天魔之子？——那么純正的天魔血yè，我?guī)兹f年沒見到了——這就是她選你的原因嗎。”

    季無憂還是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往后面靠。

    碧藍(lán)衣裙的神女勾起唇角，說：“還是個小孩子啊，那敢情好。少年人，我跟你做個jiāo易如何。”

    季無憂抿唇不說話，他打心里覺得這個女人可怕。

    幻境里，昆侖蓬山上發(fā)生的事，讓他深刻認(rèn)識了這個女人清麗出塵的表象后，是怎樣的扭曲血腥。

    神女緩緩站起身來，衣裙曳地生花，不待他回答便笑道：“我助你覺醒你將我放出來，怎么樣？”稍愣，她眼若秋水溫婉，笑道：“或許我還可以告訴你，你口中的‘她’是誰?！?/br>
    季無憂平靜的心情被驚起大浪。

    他呆呆抬頭看著眼前絕色優(yōu)雅的女人，吞了吞口水，才慢慢開口：“真的嗎。”

    神女笑起來，從容不迫：“真的。”

    季無憂想起了那個漫天黑雨中持傘走出的書生。他們明明表現(xiàn)出的氣質(zhì)截然不同，但那個男人和眼前的女人，詭異地給他一種同樣的感覺。

    一個厭世冷倦煩躁，一個優(yōu)雅端莊從容，但他們仿佛是一類人，骨子里是一樣的。稍微回憶起那個生死顛倒黑白不分的村莊，季無憂就是一陣干嘔，再看眼前的女人，心中懼意更甚。

    但他真的特別想知道‘她’是誰，想見‘她’，說句謝謝或者更多。于是他說：“我要怎么幫你?！?/br>
    神女滿意地笑了：“我被陷害，困在了一個人的丹田里。你幫我殺了他，捏碎他的靈魂，我就能出來了?！?/br>
    季無憂眼睛一縮，搖頭：“不，我不能這樣。”

    神女挑眉：“為什么？”

    季無憂皺起眉峰，大病初愈后神色蒼白，但氣勢堅定：“這樣是濫殺無辜，不對的。”

    水藍(lán)衣裙的女人一愣，而后笑出聲來，散漫又詫異：“真神奇，一個天魔后人，居然還有這樣的善良。”

    季無憂抿唇，不做聲。

    神女說：“她要我保護你，所以我來了云霄。但我覺得，你需要的不是保護，你需要的是認(rèn)清自己的身份。”她俯身，暗香浮動似是西昆侖的雪，好看的杏眼里帶笑：“你是天魔一族，注定以殺證道，你知道嗎？你們一族的法力需要靠鮮血堆積，你若是不殺人，你也就廢了?！?/br>
    廢了。輕描淡寫兩個字，讓季無憂渾身冰冷。天魔后人是什么他都還沒搞清楚，這個女人似乎已經(jīng)微笑著給他未來的人生做了判斷。

    如果說忠廉村那個yin郁的男人，讓他告別懦弱，孑然一身，認(rèn)清這個世界強者為尊的真相。眼前的女人，就是在把他拉向一個深淵。

    季無憂咬唇，說：“我就算是殺人，也只殺這世間惡人。”

    昆侖神女微笑，“世間惡人？有趣，善惡又哪是那么容易判斷的。譬如你看我，是惡是善？”

    她湊近，清麗溫婉的美人面，撩撥盡天下男人心。

    只是一轉(zhuǎn)之間，膚色轉(zhuǎn)青，獠牙生出，猙獰惡鬼相。

    咚。季無憂嚇到，碰倒了桌上的茶杯，渾身虛汗，屛住呼吸。

    昆山神女一笑，又變了回去。施施然坐下，她現(xiàn)在沒心思去跟這個小孩討論這些，修長的手指扶開桌上灰塵，道：“我的要求和你的信仰并不矛盾。那個膽大包天吞噬我的人，就是個十惡不赦之人?！?/br>
    她道：“你身為云霄弟子，難道不知這幾日云霄山門外的幾次血案？人就是他殺的?！?/br>
    “你殺了他，也算是替天行道。而且，那個人還曾經(jīng)想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