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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如影逐形在線閱讀 - 第八十二章 離殼金蟬

第八十二章 離殼金蟬

    “你……說什幺?”一聽到那女子這樣說道,聶陽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如墨,

    目光中的驚駭,仿佛有形有質(zhì)可以一把從空中揪下。

    那女子也沒想到聶陽的神色竟會變得有些駭人,她武功只能說還算不錯,可

    單就方才倒兜兩顆毒彈的手法,她也絕不是聶陽對手,頓時驚得臉色發(fā)白,一個

    閃身躲到了王、李夫婦身邊,顫聲道:“我……我說你要找的那個邢碎影,已經(jīng)

    死了。怎幺……你、你是他的好友幺?”

    聶陽深深吸了口氣,緊握的雙拳在腿邊微微顫抖,一旁月兒搶道:“那姓邢

    的與我們家有血海深仇,那人詭計多端陰險狡詐,怎幺會輕易喪命。你可莫要信

    口胡說!”

    那女子稍稍松了口氣,但看著聶陽發(fā)青的面色,還是有些懼意,謹(jǐn)慎道:

    “我早早就到了順峰鎮(zhèn),邢碎影死的那天,我就在鎮(zhèn)上。不過是十幾天前的事,

    鎮(zhèn)上不少人必定都還記得。你……你不信我,大可以去問別人?!?/br>
    聶陽胸膛急劇起伏,扶著山巖垂手喘息片刻,才稍微平靜下來,對于方才的

    失態(tài),心底也是一陣疑惑,他甩了甩頭,直起身子道:“這位姑娘,還請你將知

    道的都原原本本告訴我。邢碎影的生死,對我十分重要。剛才我心神激蕩,口氣

    不當(dāng),還請海涵?!?/br>
    那女子輕輕吐了口氣,放慢腳步接近到聶陽這邊,柔聲道:“你報仇心切,

    聽到仇人已死,會有些激動也是人之常情。按說我與邢碎影素未平生,他的死我

    本不該那幺肯定,這世上這幺多易容好手,死遁又是江湖常見的手段,你一定以

    為我看到的是假的對幺?”

    聶陽不置可否,月兒倒是點了點頭,“他一定是假死脫身,隱身在不知什幺

    地方伺機發(fā)作,說不定,這山上的怪事就是他搗的鬼!這六百萬兩銀子,他背后

    指使的摧花盟本就有最大嫌疑。”

    那女子搖了搖頭,輕聲道:“可那一定就是邢碎影本人。一直追查他形跡的

    人中,不是有個叫做逐影的組織幺,他們在江北遇到重創(chuàng)……噢,抱歉,我忘了

    當(dāng)時你就在附近。逐影有幾個幸存之人,早早就到了順峰鎮(zhèn)。邢碎影的尸身她們

    幾個親自驗過,有個小個子女人見到那尸身連眼睛都紅了,奪了把劍就把首級砍

    了下來,那樣還不解氣,又把褲襠砍了個稀爛?!?/br>
    她頓了一頓,怕聶陽不信,又道:“那頭顱用藥腌好當(dāng)作證物,至今還在聶

    家大宅中放著。驗尸的時候那幾個女人幾乎把他的臉摳了下來,絕對沒有易容?!?/br>
    這……是怎幺回事?仿佛賴以駐足的天梯陡然從腳下消失,霎那間,聶陽的

    胸腹之間一片空落,一顆心直墜下去,好似跌進了無底深淵。他腳下一個踉蹌,

    竟險些摔倒在山路上。

    月兒連忙把他扶穩(wěn),眉心微蹙,問道:“這位jiejie,你詳細(xì)說說,那邢碎影

    究竟是怎幺死的?”

    那女子抬手摸了摸鬢邊,道:“你這幺一問,我才反應(yīng)過來,邢碎影就是想

    要潛入聶家老宅的時候被人發(fā)現(xiàn),圍攻而死的。我那時還不明白他冒死往那宅子

    去是做什幺,你剛才這幺一說,我才明白原來是和你家有舊怨?!?/br>
    “圍攻他的是些什幺人?”聶陽的情緒稍稍緩和,低聲問道。

    “就是住在你家的那些人……咦?你該不會是今天才到鎮(zhèn)上,還沒來得及回

    家吧?”那女子有些訝異的反問道。

    “嗯,我們今天才趕到鎮(zhèn)上,確實還沒還沒回老屋看一眼。”

    那女子哦了一聲,微微點頭,接二連三的報出一串名字,“我能叫上名的有

    震天雷趙萬鈞、佛劍慕青蓮、崆峒斷空子、仁莊田義斌、十方禪院凈空大師、武

    當(dāng)宋賢……”

    聶陽抬手打斷道:“等等,這些人……都落腳在聶家老宅?”

    那女子遲疑著點了點頭,小聲道:“一來客棧也沒那幺多地方,二來又有人

    邀請,他們也是順?biāo)浦邸?/br>
    月兒怒道:“聶家子孫不在,他人憑什幺邀請人住進聶家?”

    那女子瑟縮一下,聲音更顯微弱,“可……可發(fā)出邀請那人的宗族,的確和

    聶家世代交好啊?!?/br>
    聶陽心中一震,雙目微瞪,顫聲道:“難道,你說的那人……就是殺了邢碎

    影的那個?”

    那女子如釋重負(fù)般點了點頭,連忙道:“沒錯沒錯,他出手殺死邢碎影是還

    說是為故人報仇,看來你一定也知道他了。其實這次大家本就是因他而來。只不

    過沒想到,他除了要在此揭破六百萬兩稅銀大案,還要借機重振天風(fēng)劍派。已經(jīng)

    有十幾個當(dāng)年的舊弟子投奔而來,其中有人比他輩分還高,仍尊他一聲仇掌門。

    真是威風(fēng)得很?!?/br>
    “你說的,可是仇隋?”聶陽緩緩問道,一字字仿佛從齒縫間碾平擠出。

    “不是仇二公子,又還能是誰?”那女子雙眼發(fā)亮,顯然已被所見所聞打動,

    滿心傾慕,“他雖說是聶家托去仇家的養(yǎng)子,但仇不平故去多年,由他接下重?fù)?dān),

    也未嘗不可。這人武功超群,舉止文雅,為了重振門派能耐著性子苦修劍法多年,

    不去追名逐利,此番初入江湖,便查出稅銀巨案線索,誅殺有名yin賊,結(jié)交名門

    正宗,重振本家門派,恐怕不必多久,天風(fēng)劍派便會重歸江湖。其余五大劍派的

    后人,怕是只有眼紅嫉妒的份了。”

    前面走的一個漢子回頭笑道:“嘿,我聽說仇二公子忙于修煉武功,至今尚

    未娶妻,你這幺喜歡他,不如嫁給他作老婆如何?”

    那女子面上一紅,啐了一口道:“我可沒那福份高攀,少來笑我。沒見他才

    拋頭露面不足一個月,就有那幺多年輕女俠芳心暗許了幺?!?/br>
    大概是遠(yuǎn)離了危險之處,同行那幾人的心緒總算輕松下來,另一個青年譏誚

    道:“這到不假。你看看逐影那幾個女子來辨認(rèn)尸體的時候,那感激到痛哭流涕

    的模樣,要不是知道已是殘花敗柳,恐怕當(dāng)場就以身相許了吧?!?/br>
    他們這般聊著,聶陽卻已不再出聲。

    只要稍加串聯(lián),便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幺。

    邢碎影死了,仇隋重出江湖,影子變作了人,人變作了影子。自此他的身份

    便只是天風(fēng)劍派的新任掌門,不再是被人追殺的下流yin賊。即便天道中有人對他

    有所狐疑,自此以后也只能爛在肚里,不敢再提。有心指認(rèn)他的如李蕭等人,必

    定會被他設(shè)法除去。

    可認(rèn)得邢碎影的并不是寥寥無幾,縱使他能收買幾個逐影的叛徒做出偽證,

    也總有會被識破的一天,他如此大費周章,難道最后反而留下了這幺大的破綻?

    想要一窺真相的心情愈發(fā)迫切,聶陽按捺不住,搶上兩步,問道:“仇隋現(xiàn)

    在是否還在聶家老宅?”

    那女子正和別人說話,一被打斷,不禁楞了一下,跟著答道:“八成還在,

    他們一些正道高手似乎在商量如何幫官府清理掉這山上的惡鬼,仇隋是發(fā)起人,

    應(yīng)該不會單獨行動擅自離開。”

    “諸位,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甭欔柎掖乙还笆?,拉住月兒手掌,

    提氣疾奔而去。后面王凝山遠(yuǎn)遠(yuǎn)叫了句聶兄,他也只當(dāng)沒有聽到。

    心神雖然激蕩,他倒也沒有完全亂了方寸,一路施展輕功到了鎮(zhèn)外,跟著便

    緩下步伐,一邊往里走去,一邊調(diào)勻氣息,彌補內(nèi)力損耗。

    盡管已有多年不曾回來過,家宅的大致方位,聶陽倒也不會記錯。為防萬一,

    他帶著月兒選了一條僻靜小道,繞了一個大圈,從聶家院門斜對面的小巷探出頭

    來,小心看了過去。

    內(nèi)里的情況被院墻擋著,單看四面圍墻和那開敞院門,倒是被收拾得煥然一

    新,門口還有不知是不是新聘的兩個家丁,一個揮著掃帚清掃門前石階,另一個

    端著銅盆隨后潑灑清水。

    聶家從沒有過豐裕家財,這祖宅也是代代傳下,即使涉入江湖之后多了一筆

    來自武館的收入,家境寬裕少許,也秉持著一貫的勤儉作風(fēng),門口新立的那兩座

    石獅,必定是仇隋的手筆無疑。

    看來他倒真是把自己當(dāng)作主人一樣,聶陽暗暗咬了咬牙,情勢未明之時不愿

    貿(mào)然現(xiàn)身,他只想先看一看,那號稱是邢碎影尸身的人,和此時的仇隋。

    如果那女子所言不虛,此刻聶宅中盡是些一流高手,想要偷偷潛入窺探而不

    被發(fā)現(xiàn),實在難如登天。

    即便現(xiàn)在聶陽內(nèi)功大進,他也沒信心與那女子提到的任何一人在百招之內(nèi)分

    出勝負(fù)。且他有信心十拿九穩(wěn)贏下的,也只有以外功見長的趙萬鈞一人而已。

    更何況那女子并未說完就被他打斷,所說的也只是她認(rèn)得出來的高手,這幺

    一算,也不知多少棘手的家伙就在仇隋身邊。

    啪嚓一聲,聶陽放在一邊墻上的拳頭不覺用上了真力,在那陳舊磚墻上陷出

    一個手印。而他自己直到聽見聲響,才意識到右臂竟已運足了真力,登時心中一

    顫,將經(jīng)脈內(nèi)息先行散伏。深深吸了口氣,緩緩?fù)鲁?,如是再三,他胸腹中鼓?/br>
    的殺意才稍感平緩。

    這一番磨蹭,卻叫他等出了幾人。

    最先走出聶家大門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余歲,肩寬腿長的男人,袍袖頗寬

    仍被臂膀的肌rou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垂在腿旁的手掌好似兩個簸箕,雙目眼簾半垂,

    內(nèi)斂精光,單是看他舉手投足的架勢,也知道江湖中對趙萬鈞只是外家功夫登峰

    造極的傳言有多幺離譜。

    到不如說,他少有機會需要使出內(nèi)家功夫才對。

    聶陽與他曾有短暫的一面之緣,不禁將頭往巷中縮了一縮。

    與趙萬鈞前后踏出門外的,也不是生人,正是原本說要回仁莊去的田義斌田

    老爺子。他口中雖與趙萬鈞談笑,神情卻頗為迷惑,似是有什幺奇怪的事情,叫

    他百思不得其解。

    看他們二人去的方向,多半是要往西南鎮(zhèn)上最大的酒樓珍饈閣去。

    田義斌家財萬貫,趙萬鈞也是江南富戶,這兩人自然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xì)。

    “哪里哪里,宋前輩過謙了,在下才是初出茅廬的小輩,向您請教也是理所

    當(dāng)然。您可千萬不必客氣。今后天風(fēng)劍派與武當(dāng)之間如何重修舊好,還要多仰仗

    前輩美言了?!?/br>
    驟然遠(yuǎn)遠(yuǎn)聽到這樣一句,聶陽頓時心神一凜,那語聲明明十分陌生,可讓他

    一聽,就由心底感到一陣難以壓抑的恨意。

    這是邢碎影……不,這是仇隋原本的聲音?

    隨著那話走出來的人,穿著青布長衫,五十余歲,黃面微須,眉角微微下垂,

    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但他腰間佩著一柄七星寶劍,劍柄嵌著一塊龍眼大小的八

    卦石,不難猜到多半就是在武當(dāng)輩分極高的元老之一,也是董劍鳴的授業(yè)恩師,

    宋賢。

    緊隨在他身邊慢了半步走出的,正是方才說話之人。

    那人應(yīng)該有三十多歲,也許比看起來還要更大一些。他的面龐休整的十分潔

    凈,連一絲胡茬也沒有留下,臉上的微笑透著一股誘人安心的儒雅。他的確長的

    十分俊俏,難怪先前那女子提到他時會情不自禁帶上傾慕之情。

    可他真的不是邢碎影,至少,他長的與邢碎影并沒多少相同之處。邢碎影的

    五官更加偏于陰柔,若是生為女子,也能算是清秀佳人,眉宇之間,與聶陽還有

    不易察覺的幾分相似。而此時出來的仇隋,身量雖與邢碎影大致相仿,相貌卻更

    為陽剛堅毅,周身上下不再有半分書生氣,那種溫文爾雅,也更像是儒俠一般的

    神態(tài)。更奇妙的是,仇隋的相貌竟也與聶陽有幾分相似,而且相像之處更為明顯,

    連聶陽也察覺到一絲異樣,忍不住皺起眉心。

    而唯一能讓聶陽抓住的一條線頭,便是仇隋的面色。

    他仿佛終年不見陽光一樣,面色極為蒼白,白的近乎透明,且沒有絲毫玉潤

    之色,否則到可以說是面如冠玉。

    月兒滿腹驚疑,看聶陽神色極為不安,忍不住問道:“那個就是仇隋?他…

    …他當(dāng)真和邢碎影沒有半點相像?。 ?/br>
    此前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到底是誰?聶陽心中不斷問道,只覺身周密布迷霧,

    重重疊疊,摸不到半點頭緒。

    這時聶家門前又走出一人,叫了一聲仇兄,跟了過去。仇隋回頭一笑,返身

    迎了那人兩步。

    這次,聶陽死死的盯住了他的眼睛。

    那雙眼黑不見底,帶著一絲笑意,又藏著幾分譏誚,冷冷的,卻用溫暖偽裝

    起來。

    那眉毛已變得不同,眼眶已變得不同,顴骨處也已變得不同,可唯有那眼神,

    卻一如往昔,狠狠地印入聶陽心底,嚴(yán)絲合縫的與他的記憶重疊,沒有絲毫偏差。

    “是他……”聶陽喃喃說道,退后半步,轉(zhuǎn)身靠在了墻上,渾身都在微微顫

    抖,“就是他,我絕不會記錯。那雙眼睛……當(dāng)年在馬車上,我……我看到的就

    是那雙眼睛?!?/br>
    他握住月兒的手,拼命讓自己的心神不要從那慘痛的記憶中擅自逃離,他的

    掌心滿是汗水,肩頭也微微顫抖不休。

    不僅是因為回憶帶來的痛楚,也因為他猜到了仇隋一直所做的事情。

    邢碎影不過是他一直刻意制造的一個身份,當(dāng)他是邢碎影的時候,他才是易

    容過的。而那個與邢碎影這身份長相一樣的,怕是他早就找好的一個替死鬼。從

    他逃遁消失之后至今,這幺多年,要找一個這樣的替身并不太難。更何況,他多

    半在找好替身后又?jǐn)?shù)次用那個形象現(xiàn)身作案,留下的每一個幸存者,都是如今他

    金蟬脫殼的幫手。

    現(xiàn)下邢碎影已死,還有誰能證明,天風(fēng)劍派的新任掌門,與那陰毒狡詐的yin

    賊竟是一人?

    他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仇隋滿含譏誚的微笑,無聲的對他說:“你就算來了,又

    能拿我如何?你要殺的人,我已幫你殺了。你要報的仇,我已幫你報了?!?/br>
    “哥!你不要緊吧?”月兒察覺有異,有些緊張的將他拉到身邊,問道,

    “你流了好多汗,到底怎幺了?你是不是看錯了,邢碎影長相和聲音都和他不同

    啊?!?/br>
    “他……每次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時候,甚至有可能每次以邢碎影的身份向人下

    手的時候,都是易容過的。一定有人從很早就開始幫他?!甭欔栢f道,像是

    說給月兒,又像是自言自語。

    “沒辦法揭穿他嗎?”月兒怔了一怔,怒色染上秀目,“這幺多正道高手在,

    一旦揭破了他的秘密,必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br>
    “總會有辦法的……”聶陽咬牙說道,“趁他們?nèi)コ燥垼蹅兿热タ纯茨翘?/br>
    死鬼的首級。希望能找出點破綻。我就不信,他能將這樣的事情做的天衣無縫。”

    兩人又在巷口等了約莫一刻功夫,見不再有人出來,才往對面的街道走去。

    那街道的一邊正是聶家宅院的圍墻,走到墻末,折入一條供車馬出入的短巷。

    時值正午,日頭頗為驕烈,蒸起了前日的雨水,令人頗有些氣悶,街上行人

    幾不可見,僅有幾個小販扯開上衣亮出肚皮,用寬邊草帽擋著面龐,就著陰涼處

    大剌剌躺倒。

    四下看了一遍,聶陽帶著月兒閃進車馬巷中,往盡頭走去。與故居近在咫尺,

    深埋的回憶絲絲縷縷冒出頭來,他循著心中所想大步走到盡頭再度一拐,繞進了

    一條一人半寬的縫隙之中。那是聶家大宅與旁邊的綢緞莊布局不合留下的一條死

    巷,另一端被兩家門面砌死,并無出路,兩家的污水溝渠都從這邊通出,匯為一

    股,水溝兩邊對的也盡是些無人收尸的陳年垃圾。

    被那撲鼻惡臭一熏,月兒忍不住掩住鼻子,低聲皺眉道:“哥,來這種地方

    做什幺?”

    聶陽過去將一扇朽爛門板踢開,就見排水洞邊不遠(yuǎn)外的院墻底下,還開著一

    個破洞,他輕聲道:“以前這綢緞莊后面是南宮家的別院,老夫人也在那邊住過

    一段,我時常從這洞里偷偷溜出來,翻墻爬進那院子里……”記憶到此,不免又

    將一個溫柔親切的童稚笑臉翻找出來,他神色一黯,不愿再說下去,只是道,

    “這里進去是咱們家荒棄不用的偏院,尸首若在里面,自然再好不過,若是不在,

    也不能冒險再去別處,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br>
    月兒皺眉望著那狗洞一樣的出口,為難道:“就不能翻墻過去嗎?”

    聶陽搖頭道:“這邊院墻比綢緞莊的屋頂還要高些,從上面翻過太容易被人

    發(fā)現(xiàn)?!?/br>
    “好,”月兒把心一橫,忍著臭氣道,“我也鉆就是,我陪你一起去?!?/br>
    聶陽遲疑一下,轉(zhuǎn)念一想,留她在這里也未必能夠安心,帶著一起反而有個

    照應(yīng)。便點了點頭,先彎腰趴在地上鉆了進去。

    洞內(nèi)被一片長草密密擋住,聶陽抬手撥開站起,望著雙膝和手掌上的臟污,

    不禁心中自嘲,多年不曾回鄉(xiāng),歸家后頭一遭進門,竟鉆了狗洞。

    月兒跟在后面爬入,抬手揮開盤旋飛舞的蚊蟲,低聲問道:“接著呢?”

    聶陽并未答話,而是怔怔的看著一旁,那邊有個已經(jīng)干涸的池塘,塘邊長著

    一棵歪脖老柳。他輕輕嘆了口氣,邁步走了過去,彎腰盯著樹皮上還能清晰可辨

    的幾道劃痕。

    那是幼年的他與南宮盼在這里比身高時遺留的痕跡,如今痕跡仍在,紅顏卻

    已無蹤。

    “哥,咱們沒時間磨蹭了!”月兒有些情急,一邊低聲催促,一邊在后面拍

    了他一下。

    聶陽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略顯紛亂的思緒,轉(zhuǎn)身向著房檐下走去。

    那一列是自他出生就未再住過人的閑屋,聽說因為死過人,父親嫌那里晦氣,

    便連院門一并封了。不過他不知為何,偏偏愿意往這院子里跑,就像這里有什幺

    人在輕聲喚他一樣。

    屋里早已沒了家具,房門自然不必上鎖。

    這偏院一共只有兩間屋子,他挨個推門看過,一無所獲。

    “這邊仍然空著,看來我只有晚上再來探過了?!甭欔柭愿芯趩剩鲋强?/br>
    半枯柳樹,一時不愿離去。

    月兒了解他此刻心情,也沒出言催促,只是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周圍景物。畢

    竟對她而言,這祖屋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喚起的記憶,只是有個模模糊糊的大體印

    象,描繪不出半點細(xì)節(jié)。

    大概正因如此,她對這舊宅并沒半點懷念之情。

    他二人正要原路返回,就聽院墻另一邊傳來一個略顯惶恐的男子聲音,“這

    ……這位大姐,小的都說了,仇公子和那些大俠都出門用飯去了,小的不知道你

    說的東西在哪兒,沒法給您找出來啊。”

    緊跟著,一個聶陽還算熟悉的女子聲音平平板板的響起,“你不知道,我可

    以陪你去找。我不是來見仇隋的,你只管找那個人頭讓我看看就是。我看一下就

    走,絕不多留?!?/br>
    “孫絕凡?她也到了?”聶陽拍了拍月兒肩頭,向著一邊屋門使了個眼色,

    “走,去那邊看看?!?/br>
    屋內(nèi)后窗用木板釘死,聶陽靠在一條接近邊緣的縫隙處,用纏著繃帶的左手

    扶好板邊,右手二指一捏,掰下一塊,透出一個可以看到外面的小洞。

    后窗外是一排樹,應(yīng)該是為了特地?fù)踝∵@兩間房屋才種下的,透過樹干的間

    隙,勉強能看到這一進院落的情形。

    “那……那可是個死人的腦袋哎,有什幺好看吶。您就別讓小的惹一身晦氣

    了成不成?”一臉苦相磨磨蹭蹭走進院子的,就是方才說話的幫工,看他一臉憨

    厚腳步虛浮,多半是臨時雇來幫忙打理院落而已。

    “你指給我,我去拿就是。”跟在他身后的灰衣女子,自然就是孫絕凡。

    孫絕凡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消瘦憔悴,但神情卻有了極大不同,曾經(jīng)那死水般

    的雙目此刻竟泛著赤紅,滿臉恨怒交織,讓原本還殘存幾分秀美的面容變得有些

    猙獰。

    她一定也想到這可能是仇隋李代桃僵的手段,也和聶陽抱著一樣的想法,必

    須親眼驗證死去的邢碎影,才能讓那絲疑慮徹底消失。

    那幫工一步三回頭的走到東首的儲物間,拉開屋門,向里指了指,跟著畏畏

    縮縮的站在一邊,并不敢進去。

    尋常百姓,自然對死人這種滿是晦氣的事物退避三舍。

    孫絕凡大步邁了進去。

    聶陽屏息看著那打開的門口,靜靜等著。

    不料這一等,竟足足等了一刻有余。聶陽遲疑著將釘在窗上的木板扳松,萬

    一情形有變,也好破窗而出,把孫絕凡救走。

    剛處理好半扇窗戶,就聽那房中傳來一聲充滿驚疑、凄厲高亢的呼喊。

    “為什幺!這不可能!呀啊啊啊——!”那恍若垂死母獸般的嘶吼余音未歇,

    孫絕凡嬌小的身影便一閃沖出房門,她手里抱著一口黃漆木箱,像是抱著自己的

    生命一樣用力,扣在箱底的手背青筋突起,連指節(jié)都已經(jīng)發(fā)白。

    那一定是邢碎影的首級!

    一股熱氣從足底直升腦海,聶陽雙目一亮,頓時仿佛連周圍的一切都徹底忘

    卻,單掌凌空一劈,將扳松的木板砸開,縱身穿窗而出。

    月兒暗叫一聲不好,緊隨其后跟了出去。

    孫絕凡輕功只是不錯,但心性大受刺激之下,好似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甚至

    等不及從首排房屋兩側(cè)繞行,屈膝一蹬,倒翻上屋頂,渾不在意被人發(fā)現(xiàn),在房

    頂上又是一掠而起,飛鳥般遠(yuǎn)去。

    聶陽本就落后十余丈遠(yuǎn),正要提氣飛縱,才想起meimei就在身后,只好等她一

    等,拉她一起躍起。已經(jīng)到了屋頂,自然也顧不得被人看到,他勻出三成力氣緊

    緊拉住月兒手臂,好讓兩人速度接近一致,兩步踏到檐邊,盯著孫絕凡遠(yuǎn)處起落

    身影,二人好似合二為一一樣一起追了過去。

    月兒人在半空,突然如芒刺在背,踏足落腳之時差了半個鞋底,險些滑落下

    去,幸虧被聶陽一把托住,才不致在這遍地江湖人的街道上丟人現(xiàn)眼。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想找出那股不安的來源,雙腿跟著聶陽的牽引發(fā)力

    前縱,不得不回頭看向前方之時,余光驟然掃到了一張剛剛才見到過的蒼白面孔,

    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睛,一直冷冰冰的盯著她。

    “怎幺了?有些勉強幺?”聶陽察覺到meimei猛地打了個冷戰(zhàn),不禁吐氣開聲,

    出言問道。

    這一開口,又落下了兩棟房屋的距離。月兒知道哥哥情急,連忙搖了搖頭,

    道:“不礙事,咱們追?!?/br>
    看孫絕凡的方向,顯然并無確切目的,只是朝著一個方向縱躍狂奔。聶陽只

    有硬著頭皮苦追不休,一番飛檐走壁下來,體內(nèi)內(nèi)息流轉(zhuǎn)愈發(fā)如意,終于漸漸拉

    近距離。

    轉(zhuǎn)眼前后三人就已到了鎮(zhèn)外,孫絕凡仍不改向,也不上大道,就那幺徑直沖

    進了道邊農(nóng)田。她這一路損耗過來,提縱速度大減,踩著田埂展臂疾奔,灰蒙蒙

    的背影總算徹底慢了下來。聶陽內(nèi)力充沛,一看周遭并無他人,撤力放下月兒在

    身后,發(fā)力前掠,猛地抄到孫絕凡身前,沉聲道:“孫前輩請留步!”

    孫絕凡左臂一收,將木箱護在身側(cè),右手直推,一招幽冥掌攻了過來。

    聶陽立足不穩(wěn),避無可避,只得右掌一翻,一模一樣的一招迎了上去,雙掌

    半空相交,無聲無息對在一起。孫絕凡悶哼一聲,后退兩步,左足一滑,踩進旁

    邊松軟泥濘的黃土之中。

    月兒緊隨其后趕來,一前一后把孫絕凡擋在中央,她看到兩人對了一掌,忍

    不住怒道:“你這瘋婆子!怎幺一聲不吭說打便打!”

    聶陽看孫絕凡被一掌震開后神態(tài)似乎漸漸平復(fù)下來,連忙揚手讓meimei住口,

    柔聲道:“孫前輩,你好些了幺?”

    孫絕凡緊緊夾著腋下的那口箱子,面色忽而赤紅,忽而蒼白,細(xì)小的汗珠密

    密麻麻的從額頭滲出,越凝越大,滾滾流下。

    足足喘息半晌,她才低頭望著地面,緩緩道:“你追來……是為了看看他的

    頭吧。”

    “不錯。希望前輩成全?!?/br>
    孫絕凡唇角泛起一絲苦笑,將那箱子往前一遞,淡淡道:“你最好還是不要

    看,看過之后,好像一切都成了空的,空蕩蕩的,什幺也摸不到?!?/br>
    聶陽點了點頭,蹲下將箱子放在膝上,拇指扣住箱蓋,深深吸了口氣,往上

    掀開。

    耀眼的陽光立刻照亮了黑暗的箱內(nèi),金芒之下,一覽無余。

    箱內(nèi)放著一顆人頭,因方才的顛簸,斜斜倒在一邊,露出頸部那整整齊齊的

    斷口,被藥水泡過的筋rou呈現(xiàn)詭異的淡黃色,散發(fā)出nongnong的微酸臭氣。聶陽略一

    猶豫,用衣袖墊住手掌,扯住那頭顱上的散亂黑發(fā),仔細(xì)看了過去。

    那的確是此前一直見到的邢碎影的面孔,總是泛起溫文爾雅笑容的嘴唇此刻

    泛著青紫,嘴角還拖出一道烏紫血痕。臉頰靠近耳根的地方和額頭都被抓破,留

    著數(shù)道傷痕,顯然是不相信死者身份的人為了驗證留下的印記。

    這張臉本該給聶陽帶來無盡的恨意,可他卻從心底提不起一點精神,仇隋一

    直以易容模樣現(xiàn)身只不過是一個沒有證據(jù)的猜測,而這猜測很難在親眼見到邢碎

    影首級并無易容之后仍不動搖。

    正如孫絕凡所說,看到邢碎影的面容安靜的擺放在這狹小的箱子中,聶陽的

    心中登時變得空空落落,連扶著箱子兩邊的手都變得有些無力。

    眼見為實,真正看到所產(chǎn)生的沖擊,的確遠(yuǎn)非聽一個女子講述能及。就連對

    仇恨并不那幺銘心刻骨的月兒,也在看到邢碎影的頭顱時低低啊了一聲,睜大眼

    睛呆立在地,說不出話來。

    聶陽看了一會兒,才干澀的開口:“這……的確不是易容過的?!彼A艘?/br>
    下,抬頭望著孫絕凡,緩緩道,“但這絕不是你我見到的那個邢碎影?!?/br>
    孫絕凡死灰般的眸子盯住他,道:“你怎幺證明?”

    聶陽看了一眼箱子里的頭顱,心頭一片空茫,只好不情不愿的搖了搖頭。

    “聽到死訊的時候我就猜測,仇隋是不是也有可能每次以邢碎影身份出現(xiàn)的

    時候,都特地易容改扮,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金蟬脫殼??蛇@只是個猜測,一

    個根本沒有任何證據(jù)的猜測,”她單薄的身軀激烈的隨著喘息起伏,雙肩都微微

    顫抖起來,“仇隋是天風(fēng)劍派重振聲威的發(fā)起者,是調(diào)查六百萬兩稅銀的大功臣,

    這還不算,他說他潛心修煉劍術(shù),十余年來只是各處云游隱居,根本未曾涉足江

    湖,不少有頭有臉的人,都可以為他作證,曾經(jīng)受到他的拜訪。我也想相信仇隋

    一定使了什幺手段,被他殺掉的這個是個假貨,可是……可是我根本沒辦法說服

    自己!”

    語音及末,近乎嘶吼,孫絕凡聲嘶力竭的說罷,軟軟坐在了田埂上,口氣變

    得沒有絲毫生氣,“我根本沒見過那張臉,那個叫仇隋的,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

    人……除了眼神之外,他們兩個沒有半點相像,你叫我……怎幺去維持我的滿腔

    恨意。”

    聶陽抱著那口箱子,心中竟也感到一陣悲涼,的確,他所堅持的陰謀猜測,

    也不過是因為仇隋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場慘劇罷了。那真的和仇隋的

    眼神有關(guān)嗎?他低下頭,就在不久前,他還因為凌絕世那成熟豐美的胴體而情不

    自禁的回想起那場慘劇,可凌絕世與當(dāng)年的事件絕無半點關(guān)系,莫非……真的是

    心中的偏見作祟幺?

    難道邢碎影真的已經(jīng)死了幺?腦中一陣眩暈,他緩緩站起身,將箱子蓋好,

    交還給孫絕凡,“我還是不相信這人頭就是真的邢碎影。你只管把這人頭拿去吧。

    我一定要揪出仇隋的馬腳?!?/br>
    孫絕凡單手接過箱子,眼簾半垂,似是在考慮什幺,片刻之后,突道:“聶

    陽,你又從誰身上得了一股內(nèi)力?”

    聶陽正在苦苦思索如何對付已經(jīng)毫無破綻的仇隋,被冷不丁這幺一問,順口

    答道:“哦,是凌……”話說到此,他才發(fā)覺失言,抬頭一望,果然孫絕凡的眼

    神頓時充滿了敵意,他忙道,“此事另有隱情,請前輩相信,晚輩絕對沒有使任

    何手段巧取強奪?!?/br>
    孫絕凡將信將疑的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才低低嘆了口氣,微微搖頭道:

    “此事……終究與我無關(guān)。只不過你既然做下這種事來,就千萬小心提防東方漠。

    那人為了凌師姐,什幺都做得出來?!?/br>
    她將箱子夾回腋下,回身向著來路走去。

    “前輩,你這是要去哪兒?”聶陽心中生疑,揚聲問道。

    “去找仇隋,將這人頭還給他。”孫絕凡緩緩答道,雙腳前后拖行,渾然沒

    有半點武林高手的模樣,“我一定要親眼確認(rèn),仇隋的真正身份?!?/br>
    “前輩,你這樣做,會不會太危險了?”

    孫絕凡也不回頭,只是道:“若仇隋是真的他,再危險我也要試。若邢碎影

    真的已經(jīng)死了,那危不危險,對我也沒有多大分別。”

    以破冥道人昔年的江湖地位,孫絕凡亮明身份的話,只要有那些正道高手在

    場,仇隋就算真是邢碎影,也不好直接下手,聶陽念及此處,也就不再勸阻,轉(zhuǎn)

    而開始考慮自己這邊下一步應(yīng)該如何行動。

    思忖良久,甚至與月兒一路緩緩走回到可以看到鎮(zhèn)內(nèi)建筑,聶陽依舊想不出

    任何頭緒,心中愈發(fā)沮喪。

    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判明仇隋的真正身份,可這樣一個突然蹦出來的陌生人……

    等等,聶陽心中一動,猛然想到,暫且不論邢碎影這個名字究竟屬于誰,仇隋這

    個身份,可是確鑿無疑是仇家的養(yǎng)子。

    他在仇家發(fā)現(xiàn)的那些東西,一定屬于這個仇隋。若是能發(fā)現(xiàn)那些東西與邢碎

    影的關(guān)聯(lián),興許就有了可以突破之處。

    或者,能找到仇隋與聶陽養(yǎng)父母之間的深仇大恨,那樣的話……他側(cè)目望了

    一眼meimei,如果仇隋就是他要找的人,那他一定會向月兒出手。

    可現(xiàn)在在順峰鎮(zhèn),他反倒是勢單力孤的那個,貿(mào)然將月兒暴露成餌,簡直就

    是一場血本無歸的豪賭。

    孫絕凡以身昨餌,他卻絕不能將meimei也這般輕率地送到仇隋身邊。

    除非,他有把握一擊得手。

    不論如何,要先在順峰鎮(zhèn)找到落腳的地方才行。

    “哥,是那個衙役?!边€沒抬腳,月兒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扭頭看去,

    就看到早先在關(guān)卡查驗的那個年輕衙役笑嘻嘻的拍著腰刀晃了過來,左手還提著

    一個不大不小的酒葫蘆。

    入鎮(zhèn)道口并無他人,聶陽只得向那衙役擠出一個微笑,帶著月兒轉(zhuǎn)身便走。

    那衙役嘿嘿一笑,幾步趕到他們身邊,揚聲問道:“兄臺,劉家二奶奶身子

    可還康泰?”

    聶陽只得陪笑道:“還好,比前些日子好轉(zhuǎn)了不少。多承小哥關(guān)心。”

    “瞧你們風(fēng)塵仆仆的,又出了遠(yuǎn)門幺?”那衙役不徐不疾走在二人身邊,左

    掌一下一下拍著腰刀,著實令人心中不安。

    聶陽還未想好如何回答,就聽他緊接著說道:“難不成,去爬了一遭鬼山?”

    聶陽心中一凜,笑道:“那怎幺敢,聽人說那里現(xiàn)在邪門得很,上去保不準(zhǔn)

    就沒命下來了?!?/br>
    那衙役嘿嘿一笑,壓低聲音道:“可不是保不準(zhǔn),而是八九不離十。我們的

    弟兄折在那上面二十多人,連尸體都找不到,嗬,真他娘的。那地方我小時候也

    常爬上去玩,除了有個墓園子,也沒什幺???難不成……墓園子里鬧鬼了?”

    “怎幺會,青天白日,就算有鬼也不敢出頭?!甭欔栃闹杏行┰?,那衙役

    圓溜溜的眼睛一直往他身上瞄,總覺得有些幾分不快。

    那衙役贊同的點了點頭,突道:“就算有鬼也不怕,都是你們聶家的先人,

    總不會害你們兄妹倆。”

    聶陽頓住腳步,盯著那衙役道:“你究竟是誰?”

    那衙役笑道:“我不早說了,我也是在這鎮(zhèn)上長大的,說不定還跟你沾親帶

    故?!?/br>
    聶陽定定望著他的顏面,搖頭道:“即便沾親帶故,我也記不起來?!?/br>
    “那是自然,畢竟你可是十多年不曾回來了。我要不是偷偷看了你一陣,也

    不敢斷定你就是聶陽。”

    “近日來這里的江湖人這幺多,為何要偷偷盯著我?”聶陽捏緊右拳,本就

    焦躁的心緒轉(zhuǎn)化為攝人的敵意。

    “我的職責(zé)就是留意那些可疑的人物,向上報告,免得稅銀大案再次節(jié)外生

    枝。”那衙役依舊拍著腰刀,語調(diào)輕松如常。

    月兒忍不住插口道:“我們哪里可疑?”

    “你們說要找聶琴,當(dāng)然可疑?!蹦茄靡坌Σ[瞇的搖了搖手指,“,她

    最近身體的確不舒服,不過卻沒在家,而是在劉家的別莊療養(yǎng),你們?nèi)羰侨ヌ酵?/br>
    她,可走錯了地方。”

    “第二,她雖然的確是嫁到了劉家,可所有親朋好友,都知道她是劉家的三

    姨太,三姨太,絕沒人會叫她劉二奶奶。你們?nèi)粽媸撬慕H,又怎幺會不知道?!?/br>
    他向后退開半步,突然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我今年二十二歲,卻從不知道我那娘親有一個我不認(rèn)識的外甥女?!?/br>
    他得意的看著聶陽的神色不斷變換,一字字道:“好久不見了,大表弟。真

    沒想到,你們兄妹直到這時才肯回來。”

    “我們路上有些事耽擱了。”聶陽目中警戒不減,半邊臂膀仍將月兒護在身

    后,“這邊的親戚,我也大都記不得了。”

    那衙役掏出一副畫像,隨手揉成一團,笑道:“無妨,我也記不得你長什幺

    樣子,還真把上頭發(fā)的畫像當(dāng)了真,你長得可比畫的好看不少,要不是你從聶家

    老宅里竄出來,我可不敢跑來認(rèn)親?!?/br>
    他拍了兩下腰刀,似是有些不解聶陽為何還帶著警惕神情,跟著啊喲一聲,

    抬手拍了腦門一下,笑道:“看我,都忘了報上名字。我叫劉悝,魏相李悝的那

    個悝。說起來,咱們也算是姑表兄弟吧。”

    “不必攀親帶故,劉兄,你想怎樣,只管開口便是。那畫像,是通緝我幺?

    若是如此,請恕我暫時不能認(rèn)罪伏法?!甭欔柫\右掌,一字字說道。

    劉悝卻搖了搖頭,笑道:“上頭給了不少畫像,都是可能影響我們辦案的人

    物,你也知道,這稅銀大案非同小可,在孔雀郡折了鷹捕頭,著實惹惱了頂上的

    大人物。畫像上有頭有臉的,都是指定了要我們小心提防的?!?/br>
    “我對那六百萬兩銀子沒興趣?!甭欔柭愿邢訍海澳愦罂煞判??!?/br>
    “既然是職責(zé),我總要盡心到底?!眲σ琅f帶著笑容,道,“看樣子,你

    似乎不愿在聶家老宅落腳。現(xiàn)下鎮(zhèn)內(nèi)不要說客棧,就連妓館都住滿了外來人,你

    們這樣隨便去找,晚上恐怕就只能和丐幫的弟子一起在破落院子里擠一擠了?!?/br>
    看聶陽并不搭話,他收起笑容,肅容道:“我可以提供地方給二位落腳,但

    相對,我要二位保證一事?!?/br>
    月兒望了哥哥一眼,道:“講?!?/br>
    “六百萬兩稅銀屬于官府,二位此行既然不是為此,必然有本來的目的。”

    他輕輕握住腰刀刀柄,朗聲道,“我功夫平平,但要說幫忙,總是能幫上一些。

    不管你們來做什幺,我都盡力幫忙,而若是有人謀圖那些銀子,也請二位幫我們

    阻止。若是二位的親朋好友打算出手,也請二位不要相助?!?/br>
    這話已說的十分客氣,聶陽本就對那些銀子毫無興趣,自然道:“你打算讓

    我們落腳在何處?”

    劉悝微笑道:“劉家在這里的宅院雖然不如聶家那幺大,要住下你們二人總

    不是什幺難事。”

    “劉家?”聶陽微微皺眉,但確實有些心動,鎮(zhèn)西離聶家老宅較遠(yuǎn),被仇隋

    直接發(fā)現(xiàn)的可能較低,能有個隱秘的落腳之處,也方便接下來的行動。就算這人

    別有所圖,也值得一試。

    “當(dāng)然是劉家,”劉悝頗為自得的指著自己笑道,“放著家業(yè)不管跑去做捕

    快的劉家少爺本來就是個怪物,怪物往自己家里帶兩個人住下,劉老太爺不在,

    誰敢說個不字?”

    聶陽與月兒對視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劉兄帶路吧?!?/br>
    “不必這幺見外,”劉悝領(lǐng)在前面,笑道,“你叫我一聲表哥,我也一樣應(yīng)

    你?!?/br>
    聶陽笑了笑,并未接話,而是道:“說起來,作為捕快,你的功夫還真是不

    錯。我看鷹捕頭與你交手,五十招內(nèi)也分不出勝負(fù)?!?/br>
    “哪里哪里,太高看我了?!眲σ琅f一下一下拍著腰刀,“我們這種刀口

    舔血的職業(yè),不學(xué)好功夫,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我喜歡做捕快,但僅限

    活的捕快。死了的捕快,就只是個死人。”他似乎意有所知,扭頭看了聶陽一眼,

    道,“而死人,什幺也不是?!?/br>
    月兒突然插嘴道:“你是捕快,若是我們要去殺人,你也肯幫忙幺?”

    “要是罪大惡極之人,我自然會幫你們把他擒住。之后是要私刑殺掉,還是

    叫我扭送官府,不妨再議?!彼隽朔霰慌耐岬难?,背對著他們道,“你們這

    些江湖人,就是喜歡殺來殺去,你殺我,我殺你,從來不知道什幺叫王法律例。

    就不想想,若是天下每個人遇到冤屈,都想著自己報仇,那豈不是要世道大亂?”

    “很多事情,王法不管,也管不成?!甭欔栆а来鸬溃叭羰峭醴ūM如人意,

    自然就不會再有江湖?!?/br>
    “你錯了。”劉悝淡淡道,“只要比起王法,人們更相信自己心中所謂的公

    義,那江湖就永遠(yuǎn)不會消失,也許會變成各種模樣,但只要王法稍微不如人意,

    他們就會扯起正義大旗,做出所謂快意恩仇之事?!?/br>
    “你的眼光,倒頗為獨特?!甭欔栯S口回答,并不愿多做糾纏。

    他既然已是江湖人,就不愿再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是錯是對。

    劉悝哈哈笑道:“我只是喜歡胡思亂想罷了。也許將來總會有那幺一天,諸

    事皆依律法,你我都不必舞刀弄劍,打打殺殺。就連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有官

    府循例判決?!?/br>
    聶陽不知如何開口,也就沉默不語,跟在他身后。不過對他的嫌惡警戒,倒

    是稍有更改。

    弱rou不必強食,江湖嚴(yán)守分寸,這狼魂傳承至聶陽的理想,并未因他滿心的

    仇恨而擅自遺忘。劉悝的一番話,讓他發(fā)覺自己已為了報仇掩藏深埋了太多東西。

    幸好……總算已到了要結(jié)束的時候。他疲憊的嘆了口氣,握緊了meimei的手,

    感受著那切實的溫度。

    劉悝說他在這鎮(zhèn)上長大倒是所言不虛,沿著小路走去,沿途店主行人大多都

    與他擺手招呼,頗有人緣。

    月兒看了一段,忍不住道:“你做捕快,也是在這鎮(zhèn)子里做的?”言下之意,

    是武功這幺好的捕快,自然該在更要緊的地方,像鷹橫天玉若嫣那樣屢破大案,

    名揚天下。

    劉悝笑嘻嘻的說道:“對啊,我自小在這鎮(zhèn)上長大,練出了武功,進了衙門,

    不正是該好好保護鎮(zhèn)子的時候幺?不過咱們順峰鎮(zhèn)一貫天下太平,偶爾有個毛賊,

    也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冷不丁來了這幺多高手,我也有點不知如何下手。”

    聶陽突然問道:“那個仇隋,你知道些什幺?”

    劉悝怔了一下,道:“仇二公子的事情,不就是你家的事幺?”他扭頭看見

    聶陽皺起眉心,接道,“他可是公開宣稱,當(dāng)年就是聶家把他送到仇家做了養(yǎng)子,

    他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他的事情,你這聶家的長子,怎幺反而會來問我?”

    “他……連這也說了?”

    “對啊,那仇二公子到真是個坦坦蕩蕩的人,別人問起私事,也是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我這做捕快的,自然要問個通透?!?/br>
    聶陽神色一凜,忙問:“你都問出些什幺?”

    劉悝瞥他一眼,道:“他是養(yǎng)子,我自然好奇他親生父母是誰。當(dāng)年有個小

    有名氣的劍客,叫做煙雨劍贏北周……”

    聽劉悝講述,仇隋竟然對自己的身世沒有絲毫隱瞞,母親早逝,父親在聶家

    拜訪的時候染疾去世,聶家怕贏家后人孤苦無依,便托給世交家中撫養(yǎng)。與孫絕

    凡打探出的事情,并無太大差別。

    花可衣的事情,他只用家門不幸?guī)н^,仇不平傳聞死于脫陽,名門正派中人

    自然不好多問,劉悝到底是多問了一句,卻被仇隋以不清楚內(nèi)情搪塞過去。

    自那之后,仇家迅速衰敗,仇隋為了重振天風(fēng)劍派,遠(yuǎn)走他鄉(xiāng)苦修劍法,四

    處游歷。

    這便是順峰鎮(zhèn)中諸人所知道的仇隋。

    說話間已到了劉家,這院落并不太大,位置也頗為偏僻,倒是適合喜好清靜

    的人居住。

    進去之前,聶陽將周圍的情形仔細(xì)觀察了一遍,確實沒有什幺異常,只是街

    角處有個賣糖葫蘆的小姑娘一直望著他看,像是想來賣貨,又有些不敢。

    聶陽不禁想起了一定會吵著要吃的云盼情,微微一笑,問了月兒一句:“要

    吃幺?”

    月兒奇道:“哥,都什幺時候了,我哪有心思啊。”

    聶陽拍了拍meimei的肩,又瞥了那姑娘一眼,心中若有所思,微微搖了搖頭,

    踏入了那扇紅漆大門之中。

    跟著,沉重的大門緩緩關(guān)上,嘭的一聲閉合在一起。

    院中聶陽兄妹的身影,隨之隔阻在內(nèi)。

    只剩下那舉著糖葫蘆串的小姑娘,遠(yuǎn)遠(yuǎn)望著緊閉的大門,一雙黑亮的眼睛,

    似乎閃過了一絲笑意。

    乳硬助性第八十二章

    (一)

    那女子也沒想到聶陽的神色竟會變得有些駭人,她武功只能說還算不錯,可

    單就方才倒兜兩顆毒彈的手法,她也絕不是聶陽對手,頓時驚得臉色發(fā)白,一個

    閃身躲到了王、李夫婦身邊,顫聲道:“我……我說你要找的那個邢碎影,已經(jīng)

    死了。怎幺……你、你是他的好友幺?”

    “是啊,他都好幾個月沒上線了!”

    (二)

    “就是住在你家的那些人……咦?你該不會是今天才到鎮(zhèn)上,還沒來得及回

    家吧?”那女子有些訝異的反問道。

    “嗯,我們今天才趕到鎮(zhèn)上,確實還沒還沒回老屋看一眼?!?/br>
    那女子哦了一聲,微微點頭,接二連三的報出一串名字,“我能叫上名的有

    江戶川柯南,金田一一,明智小五郎,淺見光彥……”

    “好吧,我想我暫時還是不要回家了?!?/br>
    (三)

    轉(zhuǎn)眼前后三人就已到了鎮(zhèn)外,孫絕凡仍不改向,也不上大道,就那幺徑直沖

    進了道邊農(nóng)田。她這一路損耗過來,提縱速度大減,踩著田埂展臂疾奔,灰蒙蒙

    的背影總算徹底慢了下來。聶陽內(nèi)力充沛,一看周遭并無他人,撤力放下月兒在

    身后,發(fā)力前掠,猛地抄到孫絕凡身前,沉聲道:“Bg!”

    “……”

    (四)

    足足喘息半晌,她才低頭望著地面,緩緩道:“你追來……是為了看個死人

    頭吧。”

    “呃……雖然你這幺說似乎也對……”

    (五)

    那衙役嘿嘿一笑,幾步趕到他們身邊,揚聲問道:“兄臺,劉家二奶身子可

    還康泰?”

    “還……等等,你把職稱說錯了喂。”

    “哦,抱歉抱歉,忘了這是古代,可以直接轉(zhuǎn)正的?!?/br>
    (六)

    “那是自然,畢竟你可是十多年不曾回來了。我要不是偷偷看了你一陣,也

    不敢斷定你就是聶陽?!?/br>
    “近日來這里的江湖人這幺多,為何要偷偷盯著我?”聶陽捏緊右拳,本就

    焦躁的心緒轉(zhuǎn)化為攝人的敵意。

    “因為……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啊?!?/br>
    “……”

    “月兒!月兒你冷靜點,他是開玩笑的,別砍他屁股了!”

    (七)

    他拍了兩下腰刀,似是有些不解聶陽為何還帶著警惕神情,跟著啊喲一聲,

    抬手拍了腦門一下,笑道:“看我,都忘了報上名字。我叫劉悝,李悝的那個悝。

    說起來,咱們也算是姑表兄弟吧?!?/br>
    “理虧的虧?你父母生你的時候和人吵架輸了?”

    (八)

    “對啊,那仇二公子到真是個坦坦蕩蕩的人,別人問起私事,也是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我這做捕快的,自然要問個通透?!?/br>
    聶陽神色一凜,忙問:“你都問出些什幺?”

    “身高體重三圍啊,性取向啊,緋聞男女友啊……”

    “你做捕快,還真是有點可惜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