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身上的血珠兒，她抱住他緩緩跌落的身體，與他一同跌坐在地，隨著她的撫，血跡斑斑駁駁地染在她柔弱纖細的身上。

    卿禾的鼻翼急促地抽動，口中“咝咝”作響，一口氣艱難地卡在咽喉，瞳孔收縮，更顯得眼睛黑白分明。

    他拼命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只是不停地發(fā)出抽氣的聲音。血的流逝大大降低了體溫，他的嘴唇呈現(xiàn)出蒼白。

    “不要動……不要亂動……”

    九貍的手在他衣服褲子的口袋里來回翻找，終于找到他已經(jīng)關(guān)掉的手機。

    見他已經(jīng)止不住地想要合上眼皮，她禁不住慌了，手背不停地拍著他越發(fā)青白色的臉頰，“卿禾……不許睡……跟我說話……”

    她急得哭不出聲，一手拍他，一手想要開機打電話，無奈手指像是不聽使喚，哆嗦得抓不住，幾次滑落。

    卿禾只覺得眼皮萬分重，而中彈的地方，卻只是麻，麻到，幾乎感受不到疼痛。他用手堵住槍眼的位置，輕按了一下，血暫時止住，可是一挪開，就立刻再次冒出來，更多更急。

    “對不起……”

    他費了半天勁兒，終于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這句話。

    而九貍，終于顫抖著撥通了部隊的衛(wèi)星電話。

    在他昏沉而漫長的夢境中，似乎周圍都已是無邊無盡的黑暗，他卻是個孩子的模樣，含著手指，牽著母親的衣角蹣跚學(xué)步。

    “mama，jiejie在那兒……”

    小卿禾鼓著圓滾滾的大眼睛，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女孩兒，聲氣。

    女人似是驚恐，拖過卿禾便要走，可卿禾不依，屁股往地上一坐，來回蹭著兩條小短腿，哇哇大哭。

    “哇……我要jiejie……我要jiejie……”

    男孩兒聲嘶力竭，那他口中的jiejie卻不為所動，只是轉(zhuǎn)過身來，冷冷地對他笑。

    那種笑，真的很不像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臉上出現(xiàn)的笑容。

    “啊……”

    被卿禾的喊聲驚醒，在另一張床上睡覺的九貍，條件反地下床就跑過來，鞋也沒穿。

    她使勁按著卿禾頭頂?shù)拟彛Ｍo士站那邊趕緊過來人。

    “怎么了怎么了？”

    卿禾從住院以來，幾乎沒有過完全清醒的時候，偶爾喊叫出聲，九貍都要欣喜他馬上就能醒過來，但每次過不了幾分鐘，就會再次沉沉睡去。

    “病人失血過多，所以導(dǎo)致昏迷，這是正常現(xiàn)象，幾天之后就會好轉(zhuǎn)?！?/br>
    當天從手術(shù)室出來，她抓著醫(yī)生的袖子，明知道主治醫(yī)生是父親當年的老部下，可還是擔(dān)心。

    他動了動眼皮，眼圈周圍可怕地凹陷下去，因為昏迷，只能通過注葡萄糖、生理鹽水和進口營養(yǎng)維持身體所需。

    “卿禾……”

    見他終于醒了，九貍?cè)滩蛔∥孀?，又是哭又是樂，表情怪異?/br>
    “你醒了，我叫大夫來……不對，我先給爸打電話……你餓不餓，想吃什么……”

    一股腦把要說的話都倒出來，九貍完全手足無措，不知道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一會兒拿手機，一會兒湊到床邊。

    “你一個一個問……我……一個個答……”

    卿禾蒼白的臉上終于顯了一絲紅暈，扯動嘴角笑了一下，想要抬起手。

    “別動！”

    九貍按住他的手背，生怕他碰到針頭，“痛不痛？頭暈不暈？”

    卿禾定定地看向她，用指尖蹭蹭她的手心。

    “不疼，你在這，我不疼?！?/br>
    孩子氣的話語，聽得她心口眼角都是一酸，回握住他的手，小心地避開針頭，“嗯，我在這的，除了之前回家?guī)湍闳|西，我這幾天一直都在這里?！?/br>
    幫他調(diào)了調(diào)床頭的高度，讓卿禾靠得舒服一些，九貍轉(zhuǎn)身取手機，撥號。

    “不……咳咳……不要告訴他……”

    卿禾掙扎著要起身，去奪她的電話。

    他口中的他，自然就是顧成功。秘密一旦戳破，他實在不知道還如何面對這個男人，名義上的親生父親，實質(zhì)的，養(yǎng)父。

    九貍手上一頓，看向卿禾，一字一句：“爸和我說，你醒了，要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因為你是他兒子。”

    卿禾臉色白了一白，滿眼都是震驚，重復(fù)道：“不可能……不可能……”

    九貍截斷他的話，“他一開始就知道真相，可他從沒有告訴過你，甚至連我都一直瞞著，如果不是齊墨不小心查到，我這輩子都會怨著他。可他寧可我恨他。這么多年，他對你怎么樣，你比我心里有數(shù)……”

    他安靜地聽著，良久不動，眼中隱隱有水光，然后伸出手，顫抖著去尋她的手。

    九貍抱住他，讓他在自己懷中，失聲痛哭。

    她懸了太久的心，終于放下了。

    天氣格外好，熱氣在上午還沒有蒸騰得烤人，卿禾閑著沒事，靠在床頭看書，九貍擰不過他，只好從家里書架抽了幾本，和熬的湯一起帶過來。

    不同于一般的病床，這間病房的布置擺設(shè)更像是酒店的套房，雙人床柔軟而舒適。

    九貍脫了鞋，捧著切成丁，去過籽的西瓜，坐到卿禾身邊，一口一口喂給他。

    眼睛不離書，他順從地張嘴，咀嚼，咽下，再張嘴……

    “哼，早這么用功都考上常春藤了，這會兒裝相！”

    九貍?cè)滩蛔∴洁熘诌f了一塊。

    “沒辦法呀，一個齊墨，一個周謹元已經(jīng)夠我嫉妒得發(fā)狂了，這會兒我一不留神，又冒出個什么華白，我再不求上進，您老一個紅牌，我就罰下場了，別說進球，碰球都碰不著了……”

    卿禾斜楞著眼睛，狠狠地瞪了九貍一眼。

    說不吃醋是假的，他看見那華白第一眼就心里不舒服，一個大男人，還留個長頭發(fā)，妖里妖氣，尤其一雙眼，他本看不透！

    “你……這算是吃醋？”

    九貍咬著西瓜的牙簽，抽著眼角瞄他，心里七上八下，這小祖宗現(xiàn)在是老大，留了那么多血，子彈擦過大動脈，差點就就不回來了，她可不想現(xiàn)在惹他，要是好不了，別說顧成功，她自己也過不了心里這一道坎。

    “哼，不敢當，吃不過來，再吃就撐了!”

    卿禾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可是一聽見她有些膽怯的發(fā)問，又似乎有了一絲竊喜，這女人敢說她不在乎他！

    九貍不說話，見他賭氣，索自己吃個夠，要知道，她顧九貍伺候過誰啊。

    斜眼看她的吃相，小腮幫一鼓一鼓，鮮紅的西瓜汁沾在她唇邊，卿禾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就知道吃！”

    看著她水汪汪的一雙眼，卿禾忍不住失神，猛地側(cè)過頭，用力扳過她的肩膀。

    “唔……你干什……”

    西瓜的香甜和她的香甜，一起在他的口中融化，散發(fā)著甜美的香氣，引得他伸出舌尖不停地追逐。

    “忘了告訴你，西瓜很甜……”他松開嘴，說完再次覆上她的柔軟，輾轉(zhuǎn)吸吮。

    空閑的左手，也順著薄薄的衣服下擺，往上探尋，在她的腰上不輕不重地擰著玩。

    “卿禾……不行……你身體不行……”

    九貍朦朦朧朧地小聲拒絕著，可是被他勾得，也彷佛有一把火在體內(nèi)燃燒起來。

    她頭昏腦脹，被他吻得只覺得眼前暈眩，他的笑顏不斷在眼前放大，懷懷的笑扯在同樣沾了鮮紅西瓜汁的唇邊。

    “小色女，你想什么呢……”

    他吃吃地笑，伸手在她腦上一敲，擠眉弄眼地嘲笑她：“我只是想親親你，你想太多了……”

    臉上一紅，她去推他，冷眉怒目地一指他身下：“那這是什么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