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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暗塵舊香在線閱讀 - 二十渡雨(9)

二十渡雨(9)

    兩人肆意地吻著,如膠似漆。

    他們的欲望赤裸裸地呈現(xiàn)給彼此。

    一個想要,一個想給。

    本該一觸即發(fā)。

    驀地,瞿渡想起身下人的種種,她幼時哭得冒鼻涕泡,拉著他喊“哥哥”;她踮起腳,狡黠地吻在他唇角;她擁著他,睡顏恬靜……

    理智頃刻回籠,腦中天人交戰(zhàn)片刻后,他松開了她。

    “不行。谷鈺,不可以?!?/br>
    瞿渡聲音低啞,像飲過guntang的茶水,被燙得幾近失語。

    谷鈺看他,眼中的欲念和眼角的紅分明還未褪盡。

    他在拒絕她的同時,也在與自己拉鋸。

    可是,他自顧自當了導(dǎo)演,喊了“卡”之后,留下起了反應(yīng)的演員怎么辦?

    鴛鴦夢醒,谷鈺一時恍惚。

    瞿渡從她身上翻開,坐在床沿,用手狠狠地搓著臉,幾乎是自虐式的。

    年齡,血緣,構(gòu)成道天塹橫在他們之間,他跨不去。

    酒精害人,果然是真的。他差點就犯了無法彌補的錯。

    做之前,她尚有退路;若真邁過雷池,她就徹底被他拽入深淵了。

    能承受嗎?瞿渡。

    她是你最疼的meimei啊。

    瞿渡心里仿佛被一桶冷水潑上來,炙熱的情欲熄滅,只余下凍得發(fā)顫。

    谷鈺默了會兒,也坐起身,將衣服理好。

    她拉開瞿渡的手,從背后擁著他,聲線輕柔:“哥,不是你的錯,是我情愿的?!?/br>
    他動了動唇,正準備說什么,恰在這時,有人敲門。

    “谷鈺?你和你哥在里面嗎?”

    是谷菁。

    大概是看她不在房間,才尋到瞿渡這兒來。

    谷鈺做賊心虛,被嚇得心跳漏了一拍。

    她應(yīng)道:“哥喝醉了,我在照顧他。”

    谷菁說:“我買了點夜宵,吃嗎?”

    “不吃了,聚會吃太多了,不消化。”

    “行,你早點回房間,別留在你哥房里睡?!?/br>
    “好?!?/br>
    谷菁的腳步聲遠去,谷鈺才松一口氣,慶幸著,還好反鎖了門。

    瞿渡深呼吸,把谷鈺拉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正色道:“以后我們,還是不要一起睡了。”

    谷鈺看著他,抿抿唇,說:“好?!?/br>
    這個“好”和應(yīng)谷菁的“好”是同一個語氣。

    又似認真,又似敷衍,但瞿渡聽出了她的不甘心。

    她從小就很聽他的話,這次也不例外。

    他摸了摸她的頭頂,說:“你還小,我怕傷害你?!?/br>
    “我知道?!彼仓?,他對她沒辦法像普通男友那樣對女友,“剛剛是我太沖動了,下次不會了。”

    她道歉,是想減輕他的負罪感。

    “我先回房了,哥你早點睡。”她聲音低下來,“晚安?!?/br>
    *

    谷鈺赤著身子,立在穿衣鏡前失神。

    脖頸、胸口,布滿深淺不一的吻痕和指痕。

    昨晚不覺得瞿渡用力大,大概是膚質(zhì)的原因。

    她原以為,昨天的事可以當做沒發(fā)生,可這具身體似乎不允許呢。

    她莫名冒出個念頭,將它拍下來,當做她的獨家記憶私藏。

    等翻出相機,想了想,還是算了。

    瞿渡白天不在家。

    谷鈺坐在客廳的空調(diào)出風口下伏案寫題。

    卡在一個物理大題上,開始走神,突然想到,再過幾天,她就要開始補課,而瞿渡也將回學(xué)校。

    時間過得好快。

    人真的不能太貪心,她已經(jīng)和他待了這么多天,卻還妄想時間再拉長一點,再拉長一點。

    可最后,自食惡果的不還是自己?

    她撐著臉,在草稿紙上涂涂畫畫,躍然紙上的,是瞿渡的臉的輪廓。

    他生得真是好——這話她說一萬遍也不膩味。

    以前她老說,爸媽把好基因全部遺傳給他了,給她留的都是歪瓜裂棗。

    彼時,瞿渡笑著捏她的臉,說:“哪有,小鈺最可愛了?!?/br>
    他叫她“小鈺”,她則有時會沒大沒小地叫他名字,長大后,反而倒過來了。

    畫到這份上,谷鈺干脆去翻素描本。

    初中后就沒學(xué)畫了,也不知道把畫本丟哪兒了,費好一番功夫才找到。

    到底是幾年沒畫過,筆尖生澀得很。

    瞿家培養(yǎng)孩子,都是全方面發(fā)展,但谷鈺沒什么最精通的,畫畫、書法、跳舞之類都會點皮毛。

    不像瞿渡,鋼琴、小提琴都過了十級,還是校羽毛球隊的,游泳更不用說。

    想到那天在泳池,瞿渡在水下的身體,骨rou勻稱有度,不精瘦,也不強壯,剛剛好的程度。

    他穿的泳褲是什么顏色來著?

    哦,是黑色。

    剛好,素描只能涂成黑的。

    谷鈺筆尖一路向下,是腿的曲線;反復(fù)涂抹的,是泳褲;微微凸出,弧度顯明,是他胯下的那根。

    頭發(fā)、眉眼、鎖骨、喉結(jié)……每一寸都熟烙于心。

    等她畫完抬頭,已經(jīng)過了午飯時間。

    谷鈺扭了扭脖子,酸疼得“嘶”了聲,比落枕還難受。

    她先去將手上的鉛印洗掉,帶上鑰匙、錢包和太陽傘出門。

    日頭正盛,曬得地面guntang,隔著鞋底,也覺得燒腳。

    不知道瞿渡吃飯了沒,要不然去他醫(yī)院找他?會不會太打擾了?谷鈺胡亂想著,聽見有人叫她。

    她回頭看,是付綾言。

    付綾言兩手空空,跑過來,鉆到她傘下:“谷鈺!上哪去?我正準備去找你呢?!?/br>
    谷鈺揚揚手上的錢包,“找地吃飯?!?/br>
    “我爸媽沒在家,我還想去你家蹭飯呢?!?/br>
    谷鈺聳聳肩:“沒叫陳阿姨來。”她自己再煮飯也太晚了。

    陳阿姨是谷菁離婚前慣用的家政阿姨,有時會來谷家做家務(wù)活,對谷鈺兄妹倆,她當自己的干兒子干女兒看。

    “吃雞rou卷吧?我請你,走走走?!备毒c言二話不說,拉她奔向快餐店。

    吃過午餐,付綾言又拉谷鈺逛商場。

    商場冷氣開得很足,兩人頓時渾身舒坦。

    谷鈺說:“你就是想蹭空調(diào)吧?”

    “非也?!备毒c言說,“當然是來shopping的啦?!?/br>
    “我錢買手表花光了?!?/br>
    “jiejie有錢,jiejie請你?!?/br>
    谷鈺一臉質(zhì)疑:“你撿到彩票了?”

    “你哥今天來找我,送了我一個他們學(xué)校的?;蘸兔餍牌?,說是一點小心意,為了感謝我照顧你?!?/br>
    有幾個晚上和他說過,付綾言對她有多好,他是記住了,還代她贈予回饋。

    谷鈺一時無言。

    “我看那應(yīng)該就是普通紀念品,就收下了。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帐羌兘鸺冦y的,想想也是,你哥拿出手的東西,怎么可能便宜。我也不好退還給他,禮尚往來,我請你吧,你哥肯定高興?!?/br>
    谷鈺不知道怎么拒絕好,猶豫期間,付綾言已經(jīng)果斷干脆買下兩條銀手鏈,一人一條,一個掛飾是月亮,一個是星星——星月相伴。

    付綾言說:“手表是情侶款,手鏈是閨蜜款,兩個人都不能落?!?/br>
    谷鈺噗地笑出來。

    付綾言又帶她去試口紅。

    谷鈺自己唇色是淺緋色,皮膚白,有時就顯得病弱美。付綾言選的是豆沙色,非常襯她,也顯精氣神。

    付綾言嘖嘖稱嘆:“谷鈺就是谷鈺,美艷無雙?!?/br>
    當機立斷:“走,結(jié)賬!”

    谷菁沒空管谷鈺,按理說,她想買什么就買了,錢也不缺,但這確實是她第一支口紅。

    走出專賣店,付綾言悄聲說:“口紅買貴點,吃下去也沒什么關(guān)系?!?/br>
    谷鈺想到什么,臉紅了,拍她:“瞎說八道!”

    付綾言揶揄:“想啥呢?我是說你自己?!?/br>
    她又得意地說:“瞿渡肯定想不到,我會以這種方式回禮?!?/br>
    谷鈺:“……”

    她嚴重懷疑她一語雙關(guān)。

    *

    兩人一直逛到黃昏時。

    到家時,瞿渡已經(jīng)做好飯了。

    谷鈺把白天的事和他說了,瞿渡反應(yīng)淡淡的。

    他倒是盯著她的唇看了半晌,她吃了點東西,但顏色沒怎么掉。他評價說:“很好看。”

    “言言還說,貴點的口紅吃了沒關(guān)系,不都是化學(xué)成分嗎?”

    “毒性沒那么大吧。”瞿渡沒研究過化妝品,不太懂。

    谷鈺抽了張紙,準備擦掉口紅,瞿渡攔住她,“我來替你試一下?!?/br>
    話罷,他頭已經(jīng)俯下去,在她唇瓣上留下一個悱惻的吻。

    片刻,瞿渡準備撤離,谷鈺追上去,又多吻了會兒。

    她眨巴著眼看他,“親親總可以吧?”

    瞿渡失笑:“如果你當初也這么問一遍,或許沒有現(xiàn)在了?!?/br>
    谷鈺愣了愣神,意識到他指的是那個唇角吻。

    瞿渡適時地撇開話題:“那副畫,你上午畫的?”

    “???”

    他下巴抬了抬,示意沙發(fā)邊小桌上的畫本。

    “??!”谷鈺沒臉見他了。

    她出門前,想著不用多久,也就沒收拾,結(jié)果被付綾言拉著逛了一下午,把這茬忘了。

    瞿渡忍俊不禁:“還是改不掉東西亂扔的習慣,我?guī)湍闶掌饋砹?。吃飯吧?!?/br>
    深夜,谷鈺輾轉(zhuǎn)反側(cè),忍不住想他那句話。

    “沒有現(xiàn)在”……

    他是在怪她,抑或,后悔了?

    也許淪陷在柔情陷阱的人,患得患失是常態(tài)。

    她怕這一切,只是做的一場夏日夢,也怕這愛情,真如那句“世上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所說。

    于他,于她,他們都不是能輕易舍下對方的人。有十幾年感情打底,也許回歸兄妹的身份,他仍能待她如初,可她無法像愛他一樣,再去愛別人。

    一生一場的愛情,縱然荒唐、奢侈,她也在所不惜。

    另一廂,瞿渡也難以入睡。

    他們對彼此的感情,禁受太久的壓制,以致于釋放之時,爭先恐后從心底噴薄而出。

    誰能想到,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從一開始的小心試探,到后來的坦白索取,再到現(xiàn)在的刻意抑制。

    被他偏愛,所以她有恃無恐?

    確實是他太寵她,以致產(chǎn)生了畸形的愛情。

    話說到晚餐時他的失言。

    其實,他對她主動的事始終耿耿于懷。

    時至今日,主導(dǎo)權(quán)似乎一直在她手里,他像被攝魂奪魄的傀儡,只能隨著她的指示行事。

    他昨晚反客為主,不碰她,是為她留足后路。

    但若真想走到最后,他也會率先提刀掛劍,去披荊斬棘,踏平前路。

    他的公主,為她,他甘愿,做沖鋒陷陣的騎士,也做忠貞不移的不二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