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
姑娘的鞭子被他咬住了也不惱,手一揚將細鞭直接丟了,落到季寒初腿上。 季寒初吐了口中長鞭,目光警惕地看著她。 紅衣小姑娘三兩下,猴兒似的爬上床,蹭到他身邊,挨著他的臂膀,似是不甘心,又重復問道:“季寒初,你當真當真當真不記得我了?” 季寒初頭疼:“我當真未曾見過姑娘?!?/br> 紅衣姑娘沉默幾許,手指勾著他下巴,又問:“那你可記得殷青湮?” 季寒初說:“青湮乃我三叔母外甥女,喚我一聲‘表哥’?!?/br> “季承暄呢?” “乃三叔名諱?!?/br> “殷萋萋?” “三叔母。” …… 紅衣姑娘頗為不解:“這么看你也不像傻了啊。” “……” 姑娘咳了咳嗓子,再問道:“那……紅妝呢?” 季寒初立時猜出這便是她的名字,但腦子里著實沒什么印象,迎著她的目光有些于心不忍,低聲道:“我確實不認識你?!?/br> 這話一說,紅妝的臉色登時暗了下去。 她看起來像是有點難以置信,很是呆愣了一番,坐在那里盯著他一瞬不瞬,似在懷疑他是不是說謊。 待到確定他眼底一片清明,確實不像騙她,整個人氣焰立時翻上,啪啪甩著鞭子。 聲音輕輕重重,幾次擦著季寒初過去,卻始終沒落到他身上。 待到甩累了,她直接一屁股坐到床邊,非常挫敗地用手捶了下床榻,咬牙切齒道:“季家這群混賬東西!” 季寒初有些難忍:“姑娘注意言辭。” 紅妝哼了聲繼續(xù)罵:“姑蘇季氏混蛋,他殷家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我一個一個都要罵過去,你奈我何!” 打完了他再將同他有關的兩大世家都罵了個透,季寒初再好的涵養(yǎng)也惱,“紅妝姑娘,我氏族何故惹你?你捆了我便也罷了,怎么……” 紅妝:“季家和殷家聯(lián)手,奪我性命,搶我寶貝,我怎么不能罵!” “你可有證據(jù)?若無證據(jù),便是無妄之言。” 紅妝冷笑:“狗屁?!?/br> 季寒初第一次遇到這么難纏的姑娘,油鹽不吃柴米不進,偏生他被下了藥,封了幾處大xue動彈不得,判斷不出來者是敵是友,心里更急躁。 但他面上不顯,仍保持那副淡淡的模樣,道:“敢問,季家和殷家搶了你什么寶貝?” 紅妝用手支著下頜,道:“他們搶走了我的小郎君?!?/br> 季寒初靜默,良久不語。 季家是望族,不可能干出偷偷綁人這種事,就算是他三叔季承暄這種古怪脾氣,也是不屑綁架的。 三叔好武成癡,對下屬門徒極為嚴苛,若真有人背著他綁人,先過不去的就是他這一關。 季寒初斷定這是誤會一場,只想勸說她放人,便問道:“你郎君何人?” 紅妝不說話,兩手撐著臉頰,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眉目含情,春水蕩漾。 “……” 季寒初被她這含情脈脈的目光盯得面如火燒,不自在地扭過頭,低聲道:“紅妝姑娘。” “嗯?” 季寒初猶豫了會兒,還是開口:“自重?!?/br> 紅妝那個在嘴角邊稍稍彎起弧度的笑意,頓時僵在唇邊。 她緩緩放下手,整個人挪過去,半靠在他身旁,腦袋湊到他跟前,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唇角冷笑毫不掩飾。 “季寒初,你再說一遍?!?/br> 再說十遍也是徒然。季寒初不想同她多多爭辯,側過身去,用盡力氣將身子往邊上挪開了些,想躲開她的觸碰。 誰料紅妝這女子果真兇悍異常,看到他動作,竟然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領子,將他直接拽到了自己面前。 可憐季寒初現(xiàn)在如普通人手無縛雞之力,就這么被她扯了兩下,便和她鼻尖對鼻尖,臉貼臉,吐氣間全是她身上淡淡的蘭花香。 紅妝抓住他衣領,冷笑著重復道:“季寒初,你、給、我、再、說、一、遍。” 季寒初垂下眼瞼,細長的眼睛在眼尾形成鋒利一筆,他不疾不徐,柔聲道:“紅妝姑娘,請自重。” 紅妝惡狠狠地打斷,道:“你讓我自重?!” 她倏地放手,拍拍衣擺,嘲諷道:“看了我洗澡,破了我身子,同我行過周公之禮,如今你讓我自重?季三公子做那些事時倒很是開心,怎么那時沒同我說自重?” 季寒初越聽越荒謬,越聽越羞恥,整張臉白了些又紅了些,忍了又忍反復吸氣。 他絕無可能干過此等荒唐之事! 堂堂姑蘇季氏的三少爺,武林大家的親外甥,醫(yī)者仁心的公子初,被一個小姑娘堵得啞口無言。偏偏季寒初虧就虧在涵養(yǎng)太好,從小到大都不會罵人,拼死拼活也只從齒縫里憋出幾個字:“姑娘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