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血寸心(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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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史書記載著青靄關(guān)一役,史官筆走龍蛇,書寫著這場艱難的戰(zhàn)役,年輕的將軍以少敵多,拼死守住了上京的最后一道防線。 帝昏迷,傀儡流竄,南越頻頻攻城,驍騎軍主帥江淮奮力抗敵,命主將葉姚黃于月光嶺夜間鳧水而出,帶領(lǐng)精銳部隊向大臧請求支援,主帥江淮為斷后,身受三劍,險些丟了性命。 半月后,大臧援兵已至,傀儡雖多但終究寡不敵眾,經(jīng)過數(shù)日血戰(zhàn),南越請來的巫蠱師趁亂出逃,南越節(jié)節(jié)敗退,越帝和越太后被逼至南越皇城,守門不開。 青靄關(guān)外,成了真正的尸山血海。 血傀儡、流民、將士的尸體堆積成山,黑壓壓一片幾乎沒了落腳之地,空氣中有種極其濃郁的血腥味,烈風(fēng)吹來,半點不能消去味道。 到處都是破碎的尸塊,到處都是鮮紅發(fā)黑的血液。 南越使用傀儡攻城時曾放言,倘若守門不開,便將生擒的剩余俘虜全數(shù)丟到絕望崖里,活人祭崖。 不知道如今,絕望崖底下有多少枉死冤魂。 青川河里的血紅色,又不知過多少才能徹底滌清。 殘陽如血。 兵戈之聲如厲鬼,訴說著多少孤魂再也找不到家。 這是最后一場戰(zhàn)役了。 在一波又一波的來回攻勢下,所有人都已經(jīng)筋疲力盡,打到現(xiàn)在,這場仗開始的意義在哪里已經(jīng)無人深究,戰(zhàn)馬力竭,精銳傷亡,所有的一切都只等著一個結(jié)束罷了。 喊殺聲已經(jīng)漸停,江淮抬起頭,望著眼前巍峨的南越皇城,它平靜地像是在束手就擒。 他等了很久,終于等來了這一天。 可他失去的,卻再也沒有重來的機(jī)會了。 城樓外,大臧與大和的軍隊逼近,重甲兵先行,他們沉默地看著城門在一次次撞擊中漸漸破碎。 一下。 兩下。 三下。 “砰——” 南越城破。 身后刀劍聲驟響。 史書工整,提筆待寫。 離千古留名只差一步。 江淮仰起頭,長出一口氣。 所有人都在等他下一個命令,可他聽不見了,也看不見了。 越來越亂,越來越模糊。 漸漸地,漸漸地,成了模糊的碎影。 是父親在教育年少的兒子,神情嚴(yán)肅。 “不許哭!男兒有淚不輕彈!” 是妻子在追隨離去的丈夫,義無反顧。 “將軍!你等等我!你不要丟下我!” 是沉穩(wěn)的師長在夸贊出色的學(xué)生,滿含欣賞。 “小少爺將來一定會成長成和將軍一樣的英雄,到時將軍底下有靈也會十分欣慰?!?/br> 還有,年輕的皇帝,下了死令要斬殺戰(zhàn)俘,被阻止后惱羞成怒。 “朕說殺了他們!你為何阻止!你善待戰(zhàn)俘,何人來善待我們!朕不允,朕非要殺了他們不可!你不許再為他們說話!” 最后的最后,凝成一個縮影。 是紛紛揚揚的桃花雨下,一個姑娘輕盈地邁步跳上臺階。 每踏上一級臺階,她就笑著喊一聲: “阿淮?!?/br> “阿淮。” …… 流民和戰(zhàn)俘,對史官而言不過匆匆一筆帶過,更甚者或許只能在野史里找到他們的存在。 沒人知道那些被關(guān)在門外的人里,其中也有將軍心愛的姑娘。 她身后是敵人的千軍萬馬,前方是死死堵著城門的愛人,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眼睜睜地絕望,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 她死的時候在想些什么? 在恨他嗎。 她要對他說的那句沒說完的話又是什么呢。 江淮狠狠閉上眼睛。 他想起,皇帝醒來后下的第一道命令。 “傳令,進(jìn)城后不得殺戮……” 他沒有說完。 江淮回頭去看,目光掃過身后每個大和戰(zhàn)士的臉龐。 鎧甲上沾滿鮮血,風(fēng)霜打的臉龐滿滿不甘和憤怒。 雙目血紅,持刀握劍的手繃起青筋。 江淮的心,突然就生出一股厭倦。 他累了。 有沒有哪一刻,他不為理想活著,不為大義活著,不為忠誠活著。 而是作為他自己,或者說,作為一個姑娘的心上人活著。 越族殺了他們那么多同胞,憑什么!憑什么能得到善待! 天道輪回,不是這么個輪回的道理。 “锃——” 利劍出鞘,冰冷的刀鋒在耀眼的陽光下閃出雪光。 “傳我令——” 去他媽的仁慈, 欠他的,一個一個,統(tǒng)統(tǒng)都不要放過 他要他們—— 血、債、血、償! “屠城!” —— 巫蠱師是隔壁《紅妝》的配角,簡單點說,蠱蟲分為三代,現(xiàn)在傀儡中的是1.0,沒有理智只會亂咬人,六六中的是2.0,《紅妝》里出現(xiàn)的則是3.0,一代比一代改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