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jiān)
可是這一年發(fā)生的大事完全改變了阿任小小的、卑微的計劃。 這一年,皇帝五十八歲,重病,命天下選秀,只為了給皇帝沖喜。 肖白年滿十三歲,又是大官的嫡女,她逃不過。 在眾秀女之中,肖白不是最美的,可是她皮膚白皙、相貌周正,體態(tài)優(yōu)美、舉止嫻雅,想落選是不可能的。 病情稍有起色的皇帝當天就臨幸了最美的那個秀女,并馬上給她封了嬪位,肖白和其他四個面貌姣好的則封了美人。 知道肖白被選上并封了美人的阿任瘋了,他把自己關在自己房中再沒出來。 他的房間雖然小,可是肖白照顧他,讓他可以自己睡一個房間,所以他把自己鎖在房里,誰也不知道他在房中做什么。 因為肖白對他多有關照,而他性格也沉默寡言,所以其他的奴仆跟他關系都比較疏遠,他不出房間,也沒人關心。 阿任在做什么?他自宮了。 這么大的歲數(shù),又是沒有經驗的胡搞,阿任差點就這么把自己弄死了。 是想著肖白,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去到肖白身旁,這種近乎瘋狂的執(zhí)念支持著他從黃泉路上又爬了回來。 沒有他,誰來保護他的大小姐? 那么大的宮城,他的…小小白會怕的…… 他活了過來,就去肖府的男主人屋子門口跪著,跪了三天三夜。 肖老爺只有這一個女兒,他也是心疼的,權衡再三之后還是答應了阿任的請求,送他入宮,托人安排到自己女兒身邊。 當阿任再見到他的大小姐時,他整個人都無法自控地顫抖著,可肖白卻只是對著他淡淡一笑:“你來了?!?/br> 肖白那么平和地說著,好像早已知道他一定會拼死來到她身邊一樣。 一開始,阿任因為自己身體的缺失,自慚形穢地都不敢看他的大小姐,好像是怕自己這個廢人看一眼肖白都會玷污了他的大小姐一樣。 可是肖白一直很平和,她讓阿任給她梳頭,讓阿任給她盛飯,讓阿任給她穿衣,讓阿任給她拿各種小物件。晚上,她讓阿任給她倒洗腳水,然后,她讓阿任給她洗腳。 阿任懵了。 他沒想到可以離他的大小姐這么近,近到可以觸摸大小姐的肌膚,還是…還是這么私密之處的肌膚! 他沒有了那東西,他的身體不能再火熱了,可是他的心還在,那顆心熱的似乎要熔開擋著它的骨頭皮rou,從胸腔里蹦跳出來! “怎么?阿任是嫌我腳臟,不想給我洗嗎?” 肖白笑著詢問發(fā)呆的阿任,語氣并不慍怒,依然平和。 “不、不!我愿意、我愿意……” 阿任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手,乞求它們不要那么的抖,可是他的手不聽他腦子的指揮,只會跟著他的心一起顫抖。 他的小小白的腳真小啊,他一只手就可以完全包住。長得真好看啊,那一個個小腳趾頭,就像是剛剝出來的蓮子,鼓溜溜的雪白可愛。 他、他真的好想拿到嘴邊親一親,甚至…咬上一口…… 他意識到自己腦子中蹦出的大逆不道的想法時,整張臉馬上脹得通紅,笨手笨腳的差點把盆子都弄翻了。 可是肖白依然沒有責罵他,甚至若有似無地好像還輕笑了一聲。 晚上,阿任就睡在肖白床下的腳踏上,本來在寢室里值夜的應該是肖白貼身的宮女,可是現(xiàn)在局勢混亂,宮里可沒有閑心給她一個小小美人指派伺候的宮人。 是的,皇帝那日的雄風一振,又把他好不容易用藥堆起的好起色一朝敗光了,現(xiàn)在竟然比原來還不如了。 皇帝這一病,宮里亂了套,只有阿任在那竊喜:他的小小白不必受那老色鬼欺辱真是太好了! 時間如水而過,阿任已經對貼身伺候肖白之事習以為常了。他伺候的極細致、極小心,他巴不得和肖白就這么過下去,這比當初只希望能和他的小小白同活在一個屋檐下的期望可是超出太太多了,他滿足了。 可是一個螻蟻的小小幸福實在是太過脆弱,經不起一點點的風波。 六月二十九,皇帝崩于長寧宮。 侍寢的那個嬪被新升格的太后逼著陪了葬,肖白和其她幾個美人則被驅逐到離冷宮不遠的蕭索宮殿里居住。不過好歹吃穿用度還不算太過苛待,飽腹還是可以的。 沒有宮人肯跟著這種完全沒有希望翻身的主子混的,所以幾個美人身旁都是家里送進來的丫鬟陪著,只有肖白跟前是阿任這個沉默寡言的太監(jiān)。 不過,這些美人都是惶惶如喪家之犬,哪有閑心來管肖白的閑事。 所以,皇帝的死對肖白和阿任來說,只不過是換了個住處繼續(xù)過他們的平和日子罷了。 可是平和的死水也會因風起波瀾的。 大喪之后,新帝繼位。 新帝才二十二歲,正是銳意進取的時候,他比他昏聵的父親可強多了,一上位就接連下了幾道旨意,直指老皇帝在位時留下的積弊沉疴,讓一眾改革派大臣齊齊拍手稱快。 可是好死不死的,他碰見了肖白。 冷宮附近有個梅園,那日肖白想摘些紅梅拿回去臨摹,卻撞見了來梅園里思索政事的新帝。 十五歲,正是少女最美的時候,拿著一枝紅梅回頭嬌笑著跟阿任說話的肖白,就像是梅樹化身的嬌俏精靈,一下子就打動了新帝的心。 雖然輩分不同,可是肖白并沒有被破身,新帝只要搞些表面功夫就能收了肖白,世間對這種事也見怪不怪,常常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于是肖白變成了普濟道觀里修行的道姑,洗白幾個月后,就得躺在龍床上等著新帝臨幸了。 肖白沒別的要求,只求新帝讓阿任在她身旁繼續(xù)伺候,說是習慣了他,換別人還得適應。 新帝會防著所有的男人,但是不會防著一個殘缺的男人,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