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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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月色蕩漾,男人拂開茫茫夜色而來,眼中火色流波,如水般蕩開,面容仍如記憶中溫柔俊美。 他似乎回來匆忙,來不及脫下官服,廊下風(fēng)聲隱動,吹動他袍角獵獵,一股壓迫感無形中撲面而來,玉珠垂眼,“大哥哥您回家了?!?/br> “打攪meimei了,”姬絎目光似水,在她臉上輕輕拂過,似含一絲歉意,隨之落在她懷里,越發(fā)的柔,“柔儀,過來。” 他朝女兒伸出雙臂,小柔儀從玉珠的懷抱離開,落到他懷里,小手鼓鼓捧著一個蹴鞠,沒拿穩(wěn),又骨碌碌滾到玉珠腳邊。 “球球,球球?!奔醿x口齒不太伶俐,字連不成句,更顯得嬌憨可愛。 玉珠撿起球,還到她手里,柔儀緊緊抱住蹴鞠,姬絎長指點(diǎn)點(diǎn)她鼻尖,含笑問,“該說什么。” 柔儀咯咯的笑,“謝謝姑姑?!?/br> 姬絎摸摸她的頭,看向玉珠,平靜而溫和的口吻,“時辰不早了,meimei早去休息吧?!?/br> “是?!庇裰榈偷痛怪?,不敢隨意抬起,眼底下男人的官袍衣角漸漸離去,她心仍緊著,摸了摸手心,一灘冷汗。 姬絎回來了,這個夜晚注定不平靜。 玉珠被吵醒幾回,睡意全無,陪羅羅在燈底下納鞋。 “小姐睡不著,奴婢給您講故事聽。”羅羅看出她心緒不寧,放下了針線。 玉珠枕在她腿上,閉上了眼,“講講最近發(fā)生的新鮮事?!?/br> 羅羅還真有一樁事情可講,“小姐還記得前頭來家里的戲臉子,一共十六人,全死光了?!?/br> 玉珠驟然睜開眼,直起身看著羅羅,“怎么死的?” “說是過了宵禁時間,這伙人還在街上浪蕩,撞上一個剛從大牢逃出來的重犯,認(rèn)出了對方,還挑釁滋事。那重犯本就戾氣重,禁不住挑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把菜刀偷偷跟在后面,進(jìn)到一個窮巷,直接全給砍死滅口,聽說那巷子的墻上都是血跡,嚇人的緊。” “一個活口都沒留?” 羅羅嘆氣搖頭,意思是全死光了。 燈火之下,玉珠烏發(fā)披散,攏著一張發(fā)白的小臉,后背已起了層層冷汗,生怕姬嶸在里頭摻了一腳。 他為了掩人耳目,又或是搜尋鬼面下落,假借重犯的名頭,全部滅口。 如果真是這樣,她也脫不開干系。 玉珠只覺得窒息,不由望向窗外明晃晃的燈火,一雙美目映照出片微弱的光,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夜偷偷潛進(jìn)來的鬼面。 戲臉子死光了,那么他呢,他瞧著身手就不一般,會這么容易死了嗎? “可有捉住重犯?” 羅羅道:“這人狡猾的緊,身份也不一般,小姐您一定猜不到,他是謝易,多年前犯下大案子的謝世子謝易。” 玉珠微微一怔,多少有些意外。 不怪她如此反應(yīng),謝易此人太有名氣,一來是他的身世,二來是他干過的事。 謝易出生世家名門,從小被抱到宮里,由皇帝親自教養(yǎng),是一等一的貴公子,可惜后來犯了糊涂,竟砍下長兄的頭顱,并火燒祠堂,此行徑如同滅祖拋尸,乃欺世之罪,無可饒恕。 謝易也知難逃一死,趁夜逃出京城,拋卻前塵落草為寇,這些年犯下累累大案,在江湖上有了名氣。 今年卻在一樁小案子里跌落跟頭,被緝拿回京,在大牢里關(guān)著,秋后問斬。原以為這就是最后的下場了,沒想到此人詭計多端,不知使了什么邪術(shù),竟能從機(jī)關(guān)重重的大牢逃出來,正巧被這群戲臉子撞見,殺人滅口。 這兩日護(hù)城軍將京城各處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把謝易挖出來。 民間流言蜚語,宮里也不太平,姬嶸忙得腳不沾地,都沒有空來芙蓉院。 玉珠得了閑,卻沒心思溫書,頭一回殷切盼著姬嶸回家。 這天去給老太太請安,屋里有人正在下棋,懷里捧著一只粉團(tuán)子,手里捏一枚黑子玩,玉寧拿撥浪鼓逗她,“小柔儀,給姑姑笑一個?!?/br> 柔儀小手攥住黑子亂揮,“姑姑,棋?!?/br> 喚的卻不是玉寧,柔儀眨巴眨巴大眼睛,看向她身后剛進(jìn)來的玉珠。玉寧一看到這冤家,一向沒好臉色,當(dāng)著姬絎的面,稍微收斂,只沖玉珠瞪了兩眼。 玉珠也一向的好脾氣,只當(dāng)沒看見,款款走了過來,“大哥哥,三jiejie在下棋呢?!?/br> 玉寧不搭理,姬絎淡淡一頷首,“meimei也來了?!?/br> 柔儀趴在他懷里,“姑姑,姑姑?!睆堥_小rou臂,要玉珠抱。 玉珠打心眼里喜歡她,但不敢隨便亂抱,瞧了一眼姬絎,他被懷里的粉團(tuán)子鬧得不行,揉了揉小腦袋,“找你姑姑玩吧。” 孩子一到玉珠懷里,rou嘟嘟的小手扒著她脖子不撒手,玩這玩那兒的,屋里待不住,要往外頭撒歡兒。 玉珠抱她去外頭,剛揭開簾兒,迎面撞上正走進(jìn)來的姬嶸。 兩人走路都沒聲響,撞上一塊,玉珠后退半步,眼看后腦勺撞到門框,姬嶸眼疾手快,伸臂攬她過來,玉珠撞入他懷里,鼻尖被結(jié)實(shí)的胸口撞疼,悶悶哼了一聲,勾得姬嶸心里癢癢,低頭在她粉腮上啄了一口。 屋里屋外這么多雙眼睛盯著,懷里還有好奇探看的柔儀,他毫無顧忌,玉珠卻嚇得雙手將他推開,姬嶸紋絲不動,仍要親她,這時屋里響起玉寧的聲音,“叫了半天,二哥哥這尊大菩薩來了沒有?” “這不是來了。”嘴上高聲應(yīng)和,摟緊玉珠往懷里帶,狠親了一口她的唇,方才將人松開,笑著大步往里走,“棋盤如戰(zhàn)場,我來會一會大哥。” 徒留玉珠一人在原地,捂住柔儀的雙眼,狠擦唇瓣,暗啐登徒子。 半夜窸窸窣窣有動靜,男人解了玉帶,脫下烏靴摸進(jìn)來,摟著她親熱。 玉珠遲遲不醒。 他輕捏她鼻尖,捏到她呼吸不過來,睜開一雙大眼兒,姬嶸捏住她的臉親下來,兩塊溫?zé)岬纳囝^在唇齒間攪動,粘在一塊似的,怎么也分不開。 在漆黑寂靜的夜里,發(fā)出曖昧黏膩的聲響,真叫人聽了臉紅心跳。 好半晌,玉珠才從他懷里掙脫出來,已是滿臉通紅,沒了大半睡意,見姬嶸還要再戰(zhàn),連忙在他唇邊啄了一口,語氣幽怨,“敢在大哥哥的眼皮底下做壞事,二哥哥膽兒也太大。” “旁人不知,meimei最該知道我膽兒多大,在這張小床上不知玩弄你多少回了,奶兒是讓我一日日給揉大的,以后meimei懷了娃娃,奶兒像水囊一樣鼓,天天擠奶喂到哥哥嘴里?!?/br> 玉珠對他這幅無賴樣兒早沒脾氣,姬嶸捏著她手指數(shù),“誰要敢往外說,我就殺了他。算算哥哥為了你,殺了多少人了,頭一個撞見咱們好事的丫環(huán),第二個,你院里偷東西的丫環(huán),第三個,跳猖戲的鬼臉子,足有十六個,寧可錯殺,咱們的事都不能敗露……” 玉珠渾身汗毛直豎,“二哥哥,別這樣嚇我。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個頂好的人。那十六個人,到底怎么死的?” 從黑夜里,摸索過來一只溫?zé)岬氖终?,捏捏她的臉蛋,聽到他肆無忌憚笑,“逗你玩的,我哪里真是閻羅王。就和外面?zhèn)鞯囊粯樱潜恢x易殺了,案發(fā)現(xiàn)場我看過,惡心,不好說給你了?!?/br> 他就是要糟踐她,拉她一同淪陷在深淵地獄,玉珠閉上眼,輕輕問了一聲,“真的?” 溫情一刻,姬嶸不忍心戳破,低頭在她眉心落下無聲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