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腳下，鞋子上沾得滿是濕泥，這些軟爛的泥土又粘稠又臟污，泥土下方不時裸露出一些白色的骨頭，從進(jìn)入甬道開始，一直一直延續(xù)到甬道的深處。

    他看得心驚，抬頭和玄乙的目光相撞，上神似乎也注意到了這白骨累累的通道。

    “族長，青鸞是不是以土葬為主？這兒不會原來是你們的墓地吧？”龍王忍不住開口問。

    族長向玄乙解釋：“讓天尊見笑了。您可能不知道，我們青鸞族不重葬儀，鳥兒如果過世了，一般就將遺體拋在山洞或溪流邊。所以谷中各個山洞都不免有些遺骨埋存，因為從前，我們也沒想過會把主巢遷過來這里，重新啟用這里后，還沒來得及打理?！?/br>
    凡間的族類不像神仙那么講究，也沒有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不同族類習(xí)俗各異，有的會保留一些原始的、在神仙們看來可能不是很文明的“陋習(xí)”，像是這種不重白事的，也是有的。

    玄乙微笑點頭：“我來西南不多，此次也算見識了不同的風(fēng)土。”

    他們越往深處走，霧也越是濃郁，一開始火把還能照亮前頭十步的地方，后來就只能照亮三步，再然后，同印只覺得連一步距離之間都難以分辨清晰。到了春喜說的分叉口，他們走進(jìn)了左邊的通道，再走不到五十步，隱隱能見到外頭的光亮。

    從山洞里出來，景色完全不一樣了，樹木不那么密集，視線開闊起來，到處可見的惡心的苔蘚消失了，露出土地原來的顏色，一些巨大的怪石錯落站在山坡上。青鳥們嘶鳴著從頭頂飛過，它們的數(shù)量很多，向著山坡齊飛，還有些化了人形的也匆匆往同一方向走。

    族長領(lǐng)著他們上了山坡。巨石形成一個怪陣，這些石頭的形狀很難分辨出事后天經(jīng)過雕琢的還是天然的，有的中間挖空形成環(huán)狀，有的瘦長猶如人形，中間那塊最高大最壯觀的成一棵松塔狀，圓座尖頂，高聳直指著云端。

    青鳥們停在石頭和草地上，當(dāng)它們見到了上神和龍王，紛紛側(cè)目行禮，有的露出驚異目光，像是很驚訝為什么會有龍族進(jìn)入這里。

    作者有話說：

    師尊開竅第一步：情緒化

    第31章 選美盛會

    玄乙被安排在距離中心的松塔巨石最近的座位上，青鸞族長和長老們分坐兩側(cè)，同印和昭伯坐在他們身后，青鳥們包圍在四周。有侍者將阿朱和春喜她們帶了下去。

    當(dāng)族長走到松塔巨石下，場面安靜了。

    “今日，是我青鸞族百年一次的選美會。本來按照慣例，我們會從二十名候選者中間遴選出一名優(yōu)勝者，成為本屆選美會的魁首，代表青鸞一族送入天庭，成為王母娘娘的信鳥，為我族延續(xù)榮光。”族長頓了頓：“但今年情況不同了。大家都知道，娘娘獲罪被貶，我們沒有了信鳥的職位。所以，今日舉辦選美會只是延續(xù)一個傳統(tǒng)的形式，并不是為了給天庭選出信鳥?！?/br>
    “不過，請大家不要保留，發(fā)揮所長。我們今日有幸請到了三十六重天六御上神玄乙天尊親自來觀禮，倘若有誰能得到他老人家的認(rèn)可，這名參賽者將會被贈予天尊，以表青鸞對天尊的敬意。能成為天尊宮里的靈獸，也是一份莫大的榮耀，各位務(wù)必展現(xiàn)出應(yīng)有的風(fēng)采?！?/br>
    他說完，向玄乙鞠躬行禮。

    同印這才明白他在客棧外頭說的“致歉禮物”究竟是什么。雖然預(yù)料到了走這一趟會有幺蛾子，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

    現(xiàn)下當(dāng)著所有青鳥的面，玄乙肯定不好直接說不，但是如果真的接受了這只青鳥，往后恐怕就都不得安生了。青鸞這哪里只是想送一只鳥兒賠禮道歉，它們是打算用這只青鳥和玄乙搭上關(guān)系，好讓上神成為青鸞族在天界的依靠呢。

    想到這里，同印的臉就黑了下來。

    這些鳥兒打得好算盤，先讓阿朱行刺，然后打著致歉的名義來送鳥，實則為了攀高枝。他都要懷疑昨晚的行刺到底是阿朱的自發(fā)行為，還是族長們默許的了。

    這個所謂的百年一次的選美會怎么就剛巧在他們進(jìn)谷的這一天舉行呢？恐怕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說不定，在他們知道玄乙要送昭伯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策劃這些事情了。主意打到了六御上神的頭上來，真是不知死活。

    “呵?！庇腥税l(fā)出了一聲冷笑：“還是這么上不得臺面。”

    同印轉(zhuǎn)頭看了看昭伯：“你別把自己也罵進(jìn)去了?！?/br>
    “有什么罵不得的？”昭伯不以為然，“他們以為能算計得了上神，把神仙當(dāng)傻子，自己不要臉，難道還不能被罵？”

    同印有點好奇她的態(tài)度：“好歹也是你的同族，況且，她們是被逼得急了才出此下策吧。畢竟，再不找一位神仙做靠山，自己的家都要被入侵者占了?！?/br>
    “自己的家，難道不應(yīng)該由自己來護(hù)衛(wèi)嗎？找靠山，就一定守得住？”青鳥反問。

    同印點點頭：“可惜，不是所有青鳥都明白這個道理。”他問，“對了，這個選美會真的是你們的傳統(tǒng)？為什么要這么選？”

    “今天這場肯定是特意安排的時間，不過選美會的確是青鸞最重要的傳統(tǒng)?！闭巡裆梢模骸扒帑[族是以容貌來衡量一只青鳥的族群地位和價值的，所以，每只青鳥生下來就會相看體態(tài)、五官、羽毛......由大族長挑選天生更美麗的青鳥著重養(yǎng)護(hù)，養(yǎng)大的這些青鳥每百年再進(jìn)行一次選美，最美麗的一只勝出后送到天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