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姜冕本想再灌他幾杯,一轉(zhuǎn)眼看到了他腰上系著的一只錦囊。 這只錦囊的樣子不像是出于宮中繡娘的手,倒像是哪個(gè)女兒家秀給心上人的定情信物。 “五弟可有心儀的小姐了?” 姜翎酒樽輕搖:“兄長還未娶妻,我這做弟弟的怎么能逾矩呢?!?/br> 姜冕挑眉輕笑:“見山寺的住持說本宮流年不利,過幾年成親最好。” 姜翎不再說什么,只道:“年輕的公子哥兒、貴女們都在那邊取樂,咱們身為皇子理應(yīng)與民同樂?!?/br> 姜冕不置可否,率先一步向眾人走去。 姜映月早就在人堆里玩瘋了,她抱著簽桶笑得璀璨:“咱們來行飛花令,誰做令官?” 齊云生舉手:“微臣愿意!” 飛花令是元旦宴席的傳統(tǒng),每年都要行上幾遭。 其中姜映月是飛花令的忠實(shí)擁躉,賀恂則不太愿意賞臉。 姜冕坐在賀恂上首,也是令官下的第一位,“你今年怎么愿意來玩了?” 賀恂道:“殿下在,微臣也就在了。” 齊云生這時(shí)候說:“咱們今日難得放松,規(guī)矩也就簡單些,只要說出的詩句中有‘花’字即可。” 姜冕在心中暗夸齊云生聰明,看來他也考慮到了沈遇是第一次和他們一起玩,故意照顧沈?qū)④姟?/br> 沈遇坐在秦旌身旁,沒什么反應(yīng)。 姜映月奇道:“既然如此,如何確定行令的順序?” 姜冕說:“擊鼓行令吧,這過年就要熱鬧嘛。” 既然太子殿下都發(fā)話了,旁人也都紛紛贊同。 只有姜翎覺得無趣——想他五皇子才華橫溢,如今卻要陪這群人玩這些小兒科的游戲。 不一會兒,那鼓就取來了,齊云生負(fù)責(zé)擊鼓,待到鼓聲停了,眾人抬首,發(fā)現(xiàn)竟是賀恂行令。 賀恂抿唇,望著太子殿下,突然展顏一笑:“花前月下,幾度銷魂?!?/br> 姜冕微微一愣,面上飛紅。 齊云生知道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生怕他倆露餡,趕緊又奮力擊起鼓來。 倒是坐在對面的秦旌臉色不大好看,他雖才疏學(xué)淺卻也聽得出這句詞說得是情人間調(diào)情的親昵。 這倒沒什么,關(guān)鍵是賀恂方才看向太子的眼神…… 待到鼓聲停,秦旌才發(fā)現(xiàn)那所傳之花不知何時(shí)落到了自己懷中。 姜翎素來看不慣任何和太子交好的人,他隨口譏諷:“秦將軍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連傳花都忘了?” 賀恂淡淡的說:“看來秦將軍是詩興大發(fā)啊?!?/br> 秦旌咬牙,他瞪了賀恂一眼,想了半天,才端起桌上的酒盞一飲而盡。 姜冕有些意外,他知道這絕對難不倒秦旌,真不知道誰惹了咱們秦小將軍不快樂。 鼓又起,花又停,這次是到了姜冕手中。 姜冕微微側(cè)頭,瞥了身旁的老五一眼,才緩緩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 姜翎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答話。 令行了幾遭,眾人都喝了些酒,氣氛變得更為松快了。 姜翎覺得無聊早就離席,姜冕也覺得屋子里悶熱,拉起賀恂要出去涼快涼快。 太子殿下出了門,被冷風(fēng)一吹,酒意去了三分。 他拉著賀恂的手,“本宮帶你去個(gè)好地方。” 賀恂感到手掌處傳來的溫?zé)嵊|感,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興。 由于過年的緣故,宮中眾人都守在屋里嬉笑打鬧。 長街上空無一人,太子殿下就這樣毫無顧忌的牽著賀恂的手,奔走在這個(gè)冰冷孤寂卻又獨(dú)屬于他們二人的夜晚。 兩人七拐八拐終于到了太子殿下所說的那個(gè)“好地方”。 說是好地方,其實(shí)就是一個(gè)廢棄了的戲樓。 這戲樓原先是趙賢妃寢宮里的,后來趙賢妃被打入冷宮,她的寢宮也被貼上了封條,這里也隨之廢棄了。 趙賢妃當(dāng)年極為受寵,她愛看戲,皇帝就為她建造了這個(gè)皇城中最高的戲樓。 姜冕輕車熟路的帶著賀恂爬到戲樓的最高層,在這里他們可以俯瞰皇城所有的建筑。 太子殿下摘掉頭上沉重華麗的旒冠,夜風(fēng)吹起他額前的碎發(fā),月夜下得樹影將他剪成一片片或?qū)嵒蛱摰乃槠?/br> 姜冕抬手,他指著滿城琉璃瓦,道:“你瞧,皇城也就這么大點(diǎn)兒?!?/br> 賀恂隨他的手看去。 燈火闌珊處是行宮宴的大殿,如此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色于太子來說卻是無盡深淵。 賀恂自太子身后擁住他。 姜冕握住賀恂抱在自己腰間的雙手:“這地方本宮小時(shí)候常來,那時(shí)候趙賢妃剛失了她的第二個(gè)孩子,這里還有伶人唱戲?!?/br> 賀恂垂眼,直盯著太子殿下微紅的耳尖。 太子殿下回身反抱住賀恂,似是在回憶:“后來趙賢妃瘋了,他被打入冷宮,這里也就荒廢了。” “不過本宮受了委屈的時(shí)候也回來,這里視野不錯(cuò),可以看見整個(gè)皇城?!?/br> “只有在這里本宮才覺得有幾分自在?!?/br> 賀恂凝視著太子殿下含情的雙眸,心疼不已。 他說:“殿下,別害怕?!?/br> 姜冕身形微顫,他點(diǎn)頭:“本宮不怕。” 賀恂低頭,虔誠又憐惜地吻在姜冕的唇上。 姜冕閉上眼睛,深深感受著這個(gè)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