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主角的心魔之后 第157節(jié)
蕭墨:“……你推開窗看看,可好?” 楚驚瀾用最戒備的目光凝視他,但也知道自己拿靈體沒辦法,而且被蕭墨的眼神注視著,他總?cè)滩蛔衅袒紊瘛?/br> 覺得熟悉,覺得心口發(fā)堵。 就好像他認(rèn)識這個人。 偏偏還是靈體,讓他總會想到蕭墨。 僵持片刻后,楚驚瀾推開了窗戶,試著看出去。 院子里沒別的變化,除了多了個被靈光團照著的雪人。 與當(dāng)初他從蕭墨手里接過來,施法保存的小雪人模樣完全相同。 “哐當(dāng)”一聲,楚驚瀾手里的劍砸在了地上。 他倏地轉(zhuǎn)身,死死看向蕭墨,手和聲音都在顫抖:“你,你……” 先前不說身份,是因為楚驚瀾復(fù)仇時狀態(tài)并不好,當(dāng)時揭露真相,怕這縷神識受創(chuàng),而此刻他剛修行完畢,是最穩(wěn)定的時候。 楚驚瀾的神識分明也察覺了一些端倪,卻不敢多想,是……完全不敢想,蕭墨這就能回來了嗎? 蕭墨哽咽:“楚驚瀾,是我。” 對不起,對不起讓你等了那么久,等到連潛意識都覺得能見我是妄想。 蕭墨去牽過二十來歲楚驚瀾的手:“對不起,我回來晚了?!?/br> 第113章 原本碰不到任何東西的蕭墨竟然牽住了楚驚瀾的手, 這讓他自己也是一愣,不等他更多反應(yīng), 他的手就被一股極大的力道纏住了。 楚驚瀾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太過用力反而導(dǎo)致他的手在顫抖,抖得好像要抓不住蕭墨。 他不可置信,眸中是克制又噴薄的期待,只等蕭墨一個字或者一點頭。 “……蕭墨?” 窗外的冷風(fēng)吹進來,映月宗似乎又要下雪了,蕭墨順著他的力道靠近:“……當(dāng)初那個雪人, 你還留著嗎?” 這是只有他和楚驚瀾才知道的事。 有強烈的風(fēng)刮過,蕭墨被楚驚瀾一把拽過,狠狠拉進了懷里, 兩條手臂如鎖鏈,恨不能將他牢牢鎖住。 蕭墨聽到了楚驚瀾和自己的心跳聲, 他攀上楚驚瀾的背,回應(yīng)他的擁抱, 當(dāng)窗外的雪再度飄落時,蕭墨感覺到有溫?zé)岬臇|西落在了自己肩膀上。 ……是淚。 楚驚瀾并不出聲,但胸腔在顫,氣息在冷風(fēng)中拉響,他拼命想克制, 卻也只艱難地忍住了聲音,沒能忍住眼淚。 這個時候的楚驚瀾還能流淚,不像幾百年之后, 心臟已經(jīng)干涸到流不出淚, 只有身體能滴血。 蕭墨心臟一抽抽的疼, 合眼靠在楚驚瀾肩上, 半晌沒能說出話。 “我以為你……”楚驚瀾喉頭里擠出的嗓音不像話,他停了停,才慢慢繼續(xù)說了下去,“不,你會回來的,我知道,我知道。” 連著兩個“知道”,分明是在自我安慰,連天道也不知道蕭墨的去處,不知道他是否會回來,楚驚瀾又怎么知道。 不過是憑著一腔心意在等罷了。 蕭墨輕輕吸了吸鼻子:“我離開多久了?” “兩年?!?/br> 兩年啊……所以楚驚瀾現(xiàn)在藏在冰里的熱切還未褪去,只是深埋了起來,讓外人看不清,跟三百年后死寂的楚仙尊截然不同,可痛楚已經(jīng)開始了。 回來就好,楚驚瀾心口一松,大起大落,他顫抖的手緩緩平下來,力道也漸漸松了些,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力道過大,有些局促地退開些許:“疼嗎?” 蕭墨搖頭。 楚驚瀾眼眶還紅著,卻抬手擦過蕭墨眼角,蕭墨眼中淚光未散,朝他笑了笑:“真不疼,現(xiàn)在相信我不是幻覺啦?” 蕭墨語氣故作輕松,楚驚瀾立刻想起在下界楚家碰面時,蕭墨就問過他是不是??吹交糜X,但那時楚驚瀾不知他是誰,沒回話。 楚驚瀾不知為何當(dāng)時蕭墨沒有亮明身份,也不知道為什么蕭墨隔了幾天才重新來找自己,他給了蕭墨遲來的答案。 “我沒有看到過幻覺。” 雖然閉眼后腦子里會控制不住設(shè)想一些片段,但睜眼時不會看到,他分得清,可有時候覺得,若真看到幻覺也不錯,起碼……有蕭墨在。 好在蕭墨回來了。 楚驚瀾有好多的話想跟他說,過了重逢時最強烈的情緒后,反倒變得局促起來,不知從何說起,話到嘴邊都一一被堵住,好像怎么說都不合適。 半晌,楚驚瀾才捋了個頭:“天道找過我了,從前的事我也知道了?!?/br> 蕭墨想起如今楚驚瀾提起的:“是不是覺得不太真實?” 楚驚瀾點點頭,但重點是他知道了蕭墨的身份,明白了他來修真界的目的:“舊道力量大不如前,已被新道完全壓制,只剩最后一點意識,暫時困在南州的一座山內(nèi)?!?/br> 日后渡厄宗的所在地,原來這時候就選好了。 他說這些,只是想問:“所以你不會走了,是么?” 最后一句,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蕭墨垂下眸子:“嗯,不走了?!?/br> 他突然覺得以前那個想著把楚驚瀾留下,自己處理完事情后再回來找他的自己很傻。 喜歡上楚驚瀾,不想讓他涉足危險,情有可原,但把他一個人留下,真的就是對他好嗎? 看楚驚瀾現(xiàn)在的樣子就知道,不是。 想為一個人好,好像怎樣都有道理,又好像怎樣都是錯,從前看話本只覺得里面的糾纏恩怨在外人看來不是事兒,等自己深陷其中,才知道情之一字,果真身不由己,如此復(fù)雜。 也只有入了局,才知道有些事自己想當(dāng)然了,兩個人相處,不必考慮過多,但也不能考慮得太少,做決定除了所謂的“為了他”,還要顧忌對方的感受。 沒有對或錯,但有合不合適,蕭墨和楚驚瀾之間,應(yīng)當(dāng)有適合兩人的選擇才好。 蕭墨眼前又因為水汽朦朧起來,他重復(fù)一遍:“不走了。” “你的東西我都還留著,給……”楚驚瀾往外掏東西的手停住,裝作不經(jīng)意放了回去,“有些亂,我整理下,過幾日給你?!?/br> “不急?!笔捘聪滦念^翻涌的情緒,面上只給楚驚瀾適合重逢的表情,“我現(xiàn)在情況還有些特殊,靈體怕是會持續(xù)一段時間?!?/br> 楚驚瀾:“好。” 而后楚驚瀾微微睜大眼,因為在他眼中,本來非常平凡的一張臉慢慢發(fā)生了變化,變成了前幾世記憶中蕭墨的面孔。 不是那張跟自己有些相似的心魔臉,是蕭墨自己漂亮驚艷的模樣。 天道給他的記憶讓他沒有實感,但當(dāng)蕭墨用自己的模樣真正站在他面前,楚驚瀾覺得自己心臟一會兒飄上云端,一會兒躺入海里,噗通噗通,響徹如雷。 蕭墨疑惑:“怎么了?” “……我看到你真正的模樣了?!?/br> 蕭墨:“啊。” 楚驚瀾想說好看,但又怕太唐突,耳根紅了紅,到底沒用語言說出來,但神情已經(jīng)出賣了他。 還會紅耳朵的楚驚瀾,日后可見不到了,蕭墨總算從一片苦澀中挖出點蜜,真心實意笑了笑,這一笑,楚驚瀾耳根更紅了。 楚驚瀾干咳一聲,匆忙移開了視線:“房間還是你住?!?/br> 蕭墨:“不是向來一起休息?” 那時候他倆也是常睡一鋪床的,楚驚瀾頓了頓:“好……我先去近距離看看你堆的雪人?!?/br> 楚驚瀾直接從窗戶里躍身而出,朝角落的雪人飛去,蕭墨在窗邊,噙著笑瞧他的身影。 說來也奇特,跟楚驚瀾接觸后,蕭墨也能碰到其他東西了,比如窗欞,手不會再穿過去,剛才還說靈體可能會維持一段時間呢,不過沒關(guān)系,能碰到東西總是好事。 在楚驚瀾抬手碰到雪人的時候,周圍景色又是一換,蕭墨不再置身屋中,而是在一條小道上,還是在映月宗,楚驚瀾就在他身邊。 楚驚瀾發(fā)現(xiàn)蕭墨停下腳步,側(cè)身看他:“怎么?” “沒什么?!币姵@瀾還認(rèn)識自己,蕭墨放心了,但他們這是要去做什么,怎么沒個前情提要的? 蕭墨和楚驚瀾往前,這條小道鋪著青石板,并不幽深,但很清靜,走出一陣后,隱隱已經(jīng)能聽到水聲,空氣也變得濕潤起來,再轉(zhuǎn)過一道彎,蕭墨抬眼一望,便看到了巨大的瀑布飛馳而下,熱烈轟鳴,奔騰著砸向山間。 更難得的是,在瀑布周圍生長著一種會發(fā)光的藥草,自懸崖攀騰而上,一片又一片,蒸騰的紫氣如云霞,加上彌漫的水汽,當(dāng)真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 映月宗內(nèi)蕭墨并非每一處都逛過,還真不知道這處景色,他們站在最好的觀景位置,蕭墨正看著,楚驚瀾手指抽動了下,而后緩緩拿出了儲物器,遞給蕭墨。 “你的東西都在里面?!?/br> 蕭墨接過儲物器,本不打算查看,但楚驚瀾卻道:“你看看。” 蕭墨拿著儲物器的手停了停,他余光掃過楚驚瀾佯裝鎮(zhèn)定的神情,還有蜷縮的手指,福至心靈的,猜到了什么。 這個猜想讓蕭墨的心口也漏了半拍,隨即一點點加速跳了起來。 儲物器里準(zhǔn)備了什么特殊的東西? 蕭墨手指在儲物器上按了按,莫名緊張起來:“……好。” 他探查起來,而一看,就發(fā)現(xiàn)里面收拾地整整齊齊,而有件東西很顯眼地放在正中央,是一個打開的盒子,裝著一封信,上面寫著“蕭墨親啟”。 是楚驚瀾的字跡,筆走游龍,鐵畫銀鉤,蕭墨不會認(rèn)錯。 他將這封信取了出來,在楚驚瀾緊張的視線中,自己也屏住呼吸,拆開了信。 里面只有薄薄一張紙,寫著一句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信箋的角落還壓著一朵又小又可愛的甘草花。 他人用桃花寄情絲,甘草花沒有桃花艷,但比桃花甜。 蕭墨輕輕呼出氣息。 一場美景,一封信箋,這是曾經(jīng)的楚驚瀾準(zhǔn)備送到他眼前的東西,恐怕等他從信中抬頭時,楚驚瀾還有一句話等著他。 這時候的楚驚瀾,一心想著等蕭墨回來,要如何對他好,如何大膽地表明自己心意,不想再留遺憾。 這是屬于二十來歲楚驚瀾的心,是一場隨著他的心腐朽,而消逝在長河里的告白。 蕭墨從信箋中抬眸,望向楚驚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