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斐然 第122節(jié)
蘭姨嘆了很深的一口氣,握住她手拍了拍,只說:“好好的?!?/br> 商明寶在病床邊坐了一會,收到伍柏延的短信。 alan:「見上了嗎?」 babe:「嗯」 alan:「怎么樣?」 商明寶斟酌了一下,剛要回,便聽到一旁動靜。 是向斐然醒了。 太快了,以為他要睡很久的。商明寶擰著眉問,“是不是手疼?” 不是手疼,是心里細細密密的疼,不停地墜落,有道聲音一直回響,他迫切地想聽清,聽清后才發(fā)現(xiàn)那道聲音講的是“她走了”。 所以他醒了。 輸液管晃蕩一陣,向斐然抬起手,本該虛弱綿軟的手有力地握住了她。 輸著液,手很冰,商明寶顫抖了一下,聽到向斐然閉著眼說:“別走?!?/br> “我沒走?!?/br> “別回短信?!?/br> “……” 這你也能聽見? “別理伍柏延?!?/br> “……” 商明寶嘴唇動了數番,想負氣地說點什么,最終卻只是低聲說:“你傷口很深,別用力了?!?/br> “我知道?!?/br> 但手勁是一點沒松。 “為什么不先處理再聊?好歹止個血。” “我有數,哪個更重要。” 商明寶泄氣:“你把爺爺嚇死了?!?/br> “你呢?” “……” 向斐然勾了勾唇,手心與她的貼著,陪她一起沉默。 過了好久一會兒,商明寶又說:“醫(yī)生說你太不愛惜身體了?!?/br> 這句是她擅自篡改的,醫(yī)生說的明明是“得虧他身體好”。 向斐然心里著實有數:“底子還可以。” “那也不能——” 握著她的那只手倏然緊了一緊,他睜開眼,清明地望著她:“給我個機會,顛倒時差陪你?!?/br> - 為了方便看護向聯(lián)喬,向斐然在醫(yī)院附近的酒店定了一周的房。輸完液后,聽醫(yī)生過來叮囑了飲食忌諱和換藥事項,便被向聯(lián)喬勒令回去休息。 商明寶頭低著,壓根不敢跟老人家對視,可是向聯(lián)喬點她名問她:“明寶是幾點的飛機回紐約?讓斐然送你?!?/br> 商明寶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打車就行?!?/br> 向聯(lián)喬溫和地退一步:“你不高興跟他獨處,那就讓趙叔送你,這是爺爺的心意,感謝你這么遠來看我。小趙,你記時間?!?/br> 兩鬢生白發(fā)的“小趙”說:“明寶小姐,你是幾點的航班?” 商明寶被他滴水不漏的網給兜進去了,騎虎難下,只好說:“機票還沒買呢……” “哦……”向聯(lián)喬恍然大悟,點點頭,重復一遍:“機票還沒買?!?/br> 向斐然受不了了,手抵唇咳嗽一聲,冷面道:“我?guī)鲗毴コ詡€飯?!?/br> 向聯(lián)喬笑瞇瞇地往外揮揮手:“去吧去吧?!?/br> 等兩人一走,向聯(lián)喬喝完了蘭姨給他燉的一盅梨湯,說:“我去窗邊曬曬太陽?!?/br> 蘭姨和趙叔扶他到窗邊,自九樓望下去,正見綠蔭下一片小小的露天停車場,一臺黑色奔馳停在第二排。向聯(lián)喬興致勃勃地站著,看到他們一前一后地出了院門,目睹他們上車,直目送他們駛到了醫(yī)院的正門口。 百年以后,是否還有一雙眼睛留在人間呢?一個宮廷里的牡丹,一個高山上的冷杉,既能相遇相愛了,再往前多走一點,多走一點,走出一番新天地,也是無妨的吧? 百年之后,是否還有一雙眼睛留在人間呢? 雖然經過專業(yè)處理了,但新車的味道還沒淡,有一股皮革的氣息。 商明寶坐上車,系上安全帶,聽到向斐然問:“酒店定了嗎?” “……沒?!?/br> “那去我那邊?!?/br> 商明寶多此一舉:“不是五星酒店我不住的。” “五星?!?/br> “……” 酒店就在醫(yī)院旁,圖的是一個近,景致便沒什么好講的了,勉強有個曲水流觴。向斐然泊好車,自地下車庫進電梯上,刷卡,直接按到了十二層,沒給商明寶去前臺開房的機會。 商明寶:“我要單獨開一間的?!?/br> 向斐然一本正經:“沒了,滿房?!?/br> 商明寶狐疑:“你都沒問?!?/br> 向斐然一點頭:“你也別問?!?/br> “……” 房間在走廊中段,刷卡進去,商明寶被向斐然抵在玄關處。她心里一緊:“你別用力了!” 尊重下你的傷口行嗎! 向斐然臉上不見血色,冷白的膚色有了森寒的味道,讓原本就很黑的眼睛更如點漆,垂著,目不轉睛地看著商明寶:“分嗎?” 一點開場白都沒有的男人。 商明寶的嘴唇抿了又抿,對著這樣一張臉,實在說不出什么違心話。 向斐然給了她足足一分鐘時間,或許是幾十秒。幾十秒后,他將商明寶抱起,扔到床上。 窗戶都沒關,都是鬧市的轟鳴聲,月白紗簾后,正中午的日光在商明寶的眼里晃動得厲害。 她并非不想,相反,想極了,可是心里委屈得厲害,眼淚一刻不停地流,指甲在向斐然的背上撓出血痕。很痛,向斐然皺眉,悶哼一聲將她的手抓到眼前,一邊狠送,一邊哼笑半聲:“讓我想清楚,自己倒是去做了新指甲?” 商明寶負氣地瞪他:“換副美甲換個心情。” 向斐然深沉地盯著她:“所以,我是你隨便就能換掉的心情?” 商明寶要張口說是,很快便被頂撞得沒聲兒了,只剩下微張的唇中吐息香熱。 她很快就感到了向斐然今天的不同尋常,不是什么堅硬力度或技巧耐心,而是奇怪的持久力。她幾次痙攣,被拋上浪頭,求饒的話也說得口干舌燥了嘶啞了沒力氣了,都換不來一點輕緩的意思。 有時候確實挺輕,可是深啊……沒差,都讓她水分流失。 激烈中,她尚惦念向斐然的傷口,扭頭去看,又有向斐然將下巴掰正:“看我?!?/br> “你……你傷口裂了……!”一句話被喘成兩截。 “不疼?!?/br> “……你打了麻藥當然不疼!” 向斐然不住地親吻她的手心、指縫,讓她貼著自己的臉:“叫我一聲?!?/br> “斐然哥哥?!?/br> 向斐然盯視著她,沒應。 商明寶從他的眼神里讀懂了他想要的東西,心里顫栗,眼神從迷離疑惑變成了清醒和慌亂。 她幾乎有陰影了。 躲著,不叫,顧左右而言他:“‘斐然哥哥’是你最喜歡的……” “現(xiàn)在變了?!?/br> 商明寶的眼睫隨著他的話語輕眨,鼻尖酸楚:“我不敢?!?/br> 她不敢。上次的那一聲,代價如此刻骨銘心。有懲罰的事一定是錯事……是錯事。她不敢再叫了。 輕籠在她面龐上的呼吸很明顯地頓住了。過了會兒,向斐然趴下身,將臉埋到她的頸窩:“是我的錯……寶貝?!?/br> 他閉著眼睛,沙啞著艱澀著尾音顫抖著:“是我的錯……是我膽小,懦弱,自私,是我愛你又怕你,是我想得到你又怕失去你,是我……沒有學好這一課?!?/br> 商明寶的頸窩濕漉漉的,她不敢想,這灼熱是他的眼淚,還是他的汗??偠灾际菫樗鳌际菫樗鳌?/br> 第76章 商明寶最終也沒有叫出向斐然想聽的那一聲。 窗外的光線眼見著暗了, 向斐然一邊深吻著她,一邊扣著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都是汗, 她又不剩幾分力氣, 指尖順著他汗?jié)竦南骂M、頸項而滑下。他又不許她出聲了,深入的吻里有難以排解的無望和決絕。 明明運轉著空調的,室內的溫度卻高,被身體與肌膚的濕熱氤氳著、交織著,成為經久不散的悶。在這股悶中, 向斐然終于舍得結束。 帶著悶哼的鼻息過了好一陣子才平復下來,他閉著眼, 不知道是最近休息太狠還是怎么, 只覺得心臟發(fā)緊, 失而復得的感覺沖刷著他,讓他顫栗。 商明寶的意識已然昏沉了, 與他汗涔涔地擁吻了一陣,任由他撈她在懷。她依偎得柔弱無骨,與他身體皮膚密不透風地挨著, 升溫出高燒病人般的體溫。 睡著了,不知道向斐然對她的懷抱緊了又緊, 一寸寸地確認著她的脊心、她的背、她的肩胛、她的胳膊、她的脖頸,直至她的頭、她的臉、她可愛的藏著一顆痣的耳朵。揉著、貼著、撫著、握著, 想輕輕的, 可重重的——他控制不了,非如此, 仿佛就不足以確認她的真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