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斐然 第47節(jié)
他轉(zhuǎn)身要走,就等著商明寶拽他胳膊。真拽住了,壓平唇角,作出很不耐煩的模樣:“沒得商量?!?/br> “伍柏延,我警告你別對我有意思,少用這種下三濫手段?!鄙堂鲗毭鞔_告訴他。 “我草。”伍柏延罵了一聲,“jiejie,你怎么這么自戀啊,向斐然勾到手沒有?就在這里暗示我?” 商明寶張口結(jié)舌,對他如此自然的倒打一耙無語至極:“我真服你了,伍艾倫?!?/br> 伍柏延冷冷地盯著她:“你不否認嗎,向斐然?!?/br> 商明寶懶得理他:“關(guān)你屁事,算了,不用你幫了?!?/br> 這次輪到伍柏延拉住她:“幫幫幫,”他咬牙,不情不愿:“等我翻翻通訊錄,下周午餐會時再幫你物色物色?!?/br> 他還算有行動力,真當場翻起通訊錄打起電話來。穿得少了,在外面站得冷,拽著商明寶走進旁邊樓里。 他比商明寶還能在長輩面前裝乖,說自己有個要好的同學勤工儉學,對珠寶品牌很有研究,愿意提供低價優(yōu)質(zhì)的顧問服務(wù)。 商明寶等他打完一通電話,說:“原來你也不是那么不靠譜啊?!?/br> 如此一邊等著他打電話,一邊漫步,不知不覺順著走廊走到很深。 當中一扇辦公室的門打開,走出來一個個子小巧的女生,綁著低馬尾。商明寶并沒有在意,直到對方“咦”了一聲,主動停住腳步,打招呼道:“是你。” 商明寶抬起眼,只覺得她長得很寧靜斯文,流暢的長圓臉,但實在沒能和認識的誰對應(yīng)起來。 “那天在餐館,師兄打電話出去找的人就是你吧?你當時在馬路對面?!绷窒Φ?,合上手中的文件夾,“我叫林犀,是這里的研究生?!?/br> 雖然現(xiàn)在是周日,但是對于他們課題組來說和工作日沒什么區(qū)別。何況向斐然一走大半個月,她不敢落進度。 經(jīng)她一說,商明寶想起來了。對方復又補充一句:“師兄就是向博?!?/br> 商明寶點點頭,對她微笑。 她今天化妝了,不似那天不修邊幅帶著病容。林犀那天尚能跟她坦然對視,今天卻不行了,將目光從容地下移,問道:“這位是?” “一個朋友?!?/br> “哦?!绷窒沉搜畚榘匮?,珠玉在前,他雖然英俊,但不如向博士讓人移不開眼。 伍柏延挺有家教,看出她們認識,而自己這邊電話一時結(jié)束不了,便點點商明寶的肩膀,示意說先過去那邊等她,將空間讓給了她們兩個。 林犀問:“你來找?guī)熜??他出去考察了,你不知道嗎??/br> 商明寶回說:“知道,只是剛好路過,沒想到這么巧。” 她抬頭看看銘牌:“這里是他平時做研究的地方么?” 林犀笑道:“不是,在樓上,我是下來找個朋友?!?/br> 她又熱心地問:“師兄這次出去很久,你有沒有他的聯(lián)系號碼?” 商明寶愣了一下:“沒有,沒信號?!?/br> “有衛(wèi)星電話,”林犀還是自來熟地笑說:“不過我們一般也只有緊急的事才聯(lián)系他?!?/br> 商明寶抿了下唇,向她打聽:“他怎么樣?還順利嗎?” “嗯,那天說路上看到了熊爪印,整個隊伍不得不臨時撤換路徑。” 熊爪印……很危險吧。該是印象鮮明的特殊事件,可是他沒有分享給她,或者說,沒有預留一條可以與她分享的通道。 他還是那樣,只允許人認識他歡迎你認識的那一面。 林犀按下圓珠筆,一邊將衛(wèi)星電話寫在紙上,一邊說:“看來你不是他的女朋友。說實話剛開始以為你是,我還挺意外的?!?/br> 商明寶尷尬地扯了下唇角:“確實不是。你意外什么?” 林犀爽快地撕下一角遞給她:“因為師兄是不婚主義嘛?!彼硭斎坏卣f,“能在這一點前提下跟他交往的人,我覺得還挺酷的?!?/br> “不婚……主義者?”商明寶本能地一愕,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的樣子。 “對啊,”林犀點點頭,“他以前說過,不婚主義者只會找不婚主義者談戀愛,以免將來有不必要的麻煩。因為這一點,他很輕松地拒絕掉了所有的表白——當然了,這招對白人女孩不太有效,但對我們中國女孩子來說,還是挺勸退的吧?我們還是挺向往從一而終的?!?/br> 她笑笑,將筆夾回文件夾:“我還有點事,先回辦公室了。歡迎你常來玩?!?/br> 伍柏延掛了電話半天,都沒等到商明寶過來,又覺得樓道里似乎沒聽到什么聊天人聲,便推開通道門,回到了這截走廊。 商明寶孤零零一個人站著,身邊已不見那個女生。 伍柏延走過去的腳步并不算輕,但商明寶似乎一無所覺,以至于他拍了她肩膀時,她整個人都像貓應(yīng)激似的一抖。 下意識轉(zhuǎn)過來的臉上,那雙漂亮的眼睛是如此茫然,好像在荒無人煙的荒原上站了許久了。 第29章 服務(wù)伍柏延推薦來的第一位客人那天, 商明寶上午剛結(jié)束了一門課的期末考試,為免遲到,她匆匆買了個三明治便讓司機送她去了第五大道。 這位客人是典型的上東區(qū)老錢貴婦, 左手鑲鉆鉑金包, 右手抱只馬爾濟斯犬,人和狗的頭發(fā)都泛著絲綢般的光澤,蜜蜂上去都得滑一跤。見了商明寶,墨鏡不摘,視線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遭。 商明寶毫不懷疑如果她覺得她不夠順眼的話, 會給她五十刀打車費讓她就地滾蛋。 打量完了,從鼻子里哼出一個典型的白人單音節(jié), 將鉑金包甩到她懷里, 但滿面春風、優(yōu)雅、緩速地說:“我還以為alan推薦的是會是一個頭發(fā)開叉、用美寶蓮口紅、外套褶皺能夾死一頭大象的好學生, 你看上去……h(huán)um,not bad.” 商明寶皮笑rou不笑地抱好她的鉑金包, 跟在她身后進入那間五層樓高的紅磚建筑旗艦店。 顯然,比起alice她們,她是真正見過世面的, 在購物一事上有非常從容的姿態(tài)和強勢的主見。商明寶那些拙劣的激將法派不上用場,全程便老老實實地伺候她的狗, 只在她提問時才簡潔地為她介紹上兩句。 逛完第五大道所有的珠寶店后,她又去了老錢鐘愛的bg百貨。她買的東西很多, 珠寶卻不多, 不在商明寶的傭金范疇內(nèi)。 天知道,為了服務(wù)好她, 她甚至還給她的狗撿了屎! 從bg百貨出來后,這位名叫wendy的貴婦大約又提議去47街看一看。夾在第五和第六大道間的47街被稱為珠寶街, 這里有號稱全世界最大珠寶交易市場,滿條街都是猶太人、印度人和中東人的珠寶店,有原石批發(fā),也有上坊下店的珠寶坊,所有東西都直接粗暴得能閃瞎人眼。 問題是,會來這里購物的通常是珠寶行家、預算明確為主顧搜尋的職業(yè)買手或?qū)毷l(fā)商,商明寶雖然自覺懂行,但在這種人精扎堆的地方,還是有點心虛。 “你害怕?!眞endy看出她的底氣比剛剛虛弱。 “今天沒帶工具?!鄙堂鲗氄伊藗€理由。來這種地方找寶石,全套的鑒定器械是必備的,而她沒有。并且她并不是科班出身,沒有受過系統(tǒng)的寶石鑒定訓練,所有的門道都只來自于從小的耳濡目染。 wendy也不為難她,逛了幾家店鋪后,她捏著墨鏡,認真告訴她:“我想要一顆黃鉆,一顆會令人想到報春花的黃鉆,30ct以上,預算是100萬美元,如果你能找到的話,我會當場支付給你5%的傭金。” 商明寶心里快速換算一番,那就是5萬美元!她沒算錯吧?而爸爸跟她是百倍對賭,那也就是說事成之后,爸爸要給她五百萬美元?! 瞳孔的放大和震驚騙不了人,wendy曖昧且略帶輕蔑地笑了一下,以為她是在為那五萬塊心動。 商明寶吃一塹長一智:“可以,但我們要先簽一份簡單的協(xié)議,并預付給我三千美元的定金,如果事成,這筆錢將直接抵扣傭金,如果沒成功,它 作為我的跑腿費和服務(wù)費,不作退還?!?/br> wendy瞇了瞇眼,拎著墨鏡的手點了點她,似乎在說她不知好歹。 商明寶一身大衣全是她的狗味,一邊用自己的衣袖給她的那只馬爾濟斯遮耳擋風,一邊大著膽子說:“我的傭金對比市場你心里有數(shù),alan熱情盛贊你是上東區(qū)貴婦的典范、人人爭相效仿的榜樣,我相信你從品味到道德都一定是高雅脫俗的?!?/br> 邁巴赫在街邊徐徐???,wendy從她手里一把接過狗狗和包,一臉咬牙切齒地上了車。過了會兒,降下車窗,黑著臉說之后會派人將協(xié)議和錢送給她。 商明寶笑容明媚熟練,夾著她剛剛給她的五百美元小費,對她揮了揮手。 目送車輛駛遠后,她笑容緩緩地從臉上落了下來,低下頭,若無其事地拍了拍大衣上的浮毛。 曼哈頓的街很窄,兩側(cè)紅磚高樓如并攏的兩道僵尸手臂,將天和地攏成狹窄筆直的一道。她抬頭看了會兒天,沒打電話給司機,沿著街慢慢地走回第五大道。 圣誕氛圍已很濃了,在那些綠意盎然的圣誕樹和彩色禮盒的映照下,似乎大家都很開心。 不開心的人在人群中格格不入,因此商明寶一眼就認出了掛完電話怒氣沖沖的方隨寧。 她其實不太確定,因為方隨寧今天化了妝,頭發(fā)也留得很長了,穿著一件灰色大衣,在寒風中與商明寶錯身而過。 篤的一聲,高跟鞋在磚石街道上的脆聲嘎然而止,方隨寧轉(zhuǎn)過臉來—— “商……明寶?” 她臉上的愕然很快便轉(zhuǎn)為驚喜,并迅速如那年夏天一樣一個箭步竄到了商明寶跟前:“真的是你?我沒認錯吧?baby baby baby ohh~like~” 商明寶:“……” 服了。 本該是溫馨中略帶點傷感蕭瑟的事,硬是被方隨寧唱的兩句拐到了喜劇頻道。唱完了后,她雙手用力抱住商明寶,笑著吸吸鼻子:“真是好久不見?!?/br> 商明寶已經(jīng)好多年沒登陸過微信了,并不知道方隨寧也來了紐約留學,并且就和她在同一所大學。大約是因為專業(yè)不同,所以她們從未碰上面過。 方隨寧請她去一旁的咖啡館喝一杯。她還是很保護唱戲的嗓子,點單時會要求去掉糖漿。 在臨街的茶幾卡座旁舒服地坐下來后,方隨寧一邊脫外套一邊說:“斐然哥哥也在紐約,你知道嗎?” 商明寶心里一跳,鬼使神差地說:“是嗎?” 不能也不敢讓方隨寧知道,他們已經(jīng)接吻過三次,次次都很激烈。 “對啊,不過他在哥大,很少跑這么下面來?!狈诫S寧捋上袖子:“下次我們?nèi)齻€人約一杯?!?/br> “不要?!鄙堂鲗毩⒖套柚顾尺^視線:“跟他不熟,這樣很尷尬?!?/br> 方隨寧“哦……”了一聲:“我記得給你推過他的名片的,你怎么沒加?” “忘了?!?/br> “那天斐然哥哥回來,還帶了兩塊藍莓芝士蛋糕。我的那塊我吃掉了,你的那塊好像放到了過期。” 商明寶笑了笑:“你記性真好?!?/br> 方隨寧直覺她身上有些變化。 她不如以前心直口快了,沾上心事的她,如被雨水打濕的羽毛,有了本不該屬于她的消沉和封閉。 方隨寧默了一下,若無其事地笑道:“也沒有啦,人就是會記得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事?!?/br> 她們彼此分享了各自的近況,氣氛不算熱絡(luò),冷卻的速度正如商明寶面前那杯被她攪拌著的那杯咖啡。 咖啡徹底冷卻后,方隨寧從椅背挽起大衣,客氣地說:“我還有點事,那我們今天就聊到這里吧,下次再見?” 商明寶也隨著起身,說:“隨寧,見到你很高興,是我這幾天情緒不對?!?/br> 方隨寧立刻心軟:“沒關(guān)系,我也剛跟人吵完架。你snapchat是什么?我加你一下?!?/br> 商明寶報上賬號,方隨寧加上了后,隨她一同向店門口走去,關(guān)心著:“你做完手術(shù),身體怎么樣?” “沒什么問題了?!?/br> 方隨寧遂笑:“糟了,我又想起了一件奇奇怪怪的小事。”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