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留著好?!奔疽凰谏裆绯#蚱屏四郎目諝?,“蓋房子不愁磚了?!?/br> 年渺低下頭,露出了血珠般的耳垂,默不作聲地小麻花都重新包好,往他懷里重重一塞,沒好氣道:“你是鐵牙么?全都吃完好了?!?/br> 季一粟看著他:“行?!?/br> 年渺背過身,沒由來的失落,好一會兒才慢慢轉(zhuǎn)過去,一點點挪著腳步,直到貼在他身上,才一把抱住他,悶聲悶氣道:“師兄,你是不是想我了?居然主動來找我。” 季一粟攬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環(huán)上他的肩頭,嘴上仍然毫不客氣:“看看還有氣沒。” 年渺氣得直哼哼:“你就是想我了,還不承認(rèn)?!毖劢堑挠喙饪匆妼Ψ降氖衷谕媾念^發(fā),不斷纏繞在指尖再松開,聲音軟了下來,“我去找你當(dāng)然不能好好梳頭。” 季一粟猜到了,但還是故意問:“為什么?” 年渺道:“這樣你才會給我梳啊?!庇珠_始忿忿不平,“說點好聽的,不然我去給陸之洵做小麻花了,不帶你?!?/br> 季一粟沒歡喜兩秒,驟然被戳到痛處:“謀害別人性命干什么,害我就夠了?!毖粤T不由緩聲,“說什么好聽的?!?/br> 年渺用頭頂輕輕蹭蹭他的下巴:“說你想我?!?/br> 季一粟低聲道:“我想——”他并未說出那個“你”字,倏然將年渺橫抱起來,眨眼出了房門,在無垠蒼穹之下御風(fēng)而行。 耳畔的風(fēng)聲呼嘯而過,年渺嚇得將他死死抱住,臉埋進他懷里看都不敢看,直到感覺落了地,風(fēng)聲換成人間煙火聲,才偷偷睜開一只眼,再睜開一只,滿目繁華。 季一粟沒有放他下來的意思,反而責(zé)怪道:“怎么輕了?又不好好吃飯?” “吃了,是你的錯覺。”年渺掙扎了一下,“放我下來。” 因著他們突然出現(xiàn),四周的人紛紛側(cè)目,他被放下來后紅了臉,慌忙摸出塊面紗,倒不是其他,就是覺得剛才太丟人,趕緊遮一下:“怎么突然帶我出來?” “不就是要□□花么?”季一粟不屑地牽著他,直直往邊上的店里走去,“他找不到我還能找不到?!?/br> 第18章 回眸 年渺突然被拽出來,身上穿得還是薄薄的單衣,被抱在懷里時還不明顯,若是放下來著實驚世駭俗,好在季一粟沒有頭昏,提前給他幻化了一身外衫,索性拉著他轉(zhuǎn)了一條街,找到間富麗堂皇的專賣女子物什的鋪子,給他添了幾套衣服首飾。 年渺拿了套淺紫色衣裙進去換,出來之后蹦到他面前問:“好看嗎好看嗎?” 季一粟順手挽起他的頭發(fā):“一般。”綴上同色的蝴蝶樣式的花鈿,插上同色的步搖,蝴蝶的翅膀翩翩欲飛,垂落的流蘇晃晃蕩蕩,相映成趣。 年渺乖乖讓他折騰,雖然每次都說一般,但師兄很喜歡給他換衣服。一開始是極為排斥的,給他編麻花辮時罵罵咧咧,由于他臉皮厚,漸漸次數(shù)就多了,后來師兄不知去哪里學(xué)的,開始不局限于麻花辮,試驗了很多新花樣,手藝愈發(fā)成熟,再后來不滿足于單純的梳頭,還要配上相應(yīng)的首飾,再后來衣服也會備好,一套一套讓他試,多是些嫩黃天藍(lán)的亮色,說什么小孩子就應(yīng)該穿活潑些,別學(xué)大人死氣沉沉的。雖然表面不情不愿,口口聲聲是嫌他太邋遢死板,但年渺覺得,他是打開了新奇的大門,把自己當(dāng)娃娃玩了。 鋪子里的人都紛紛來圍觀,贊嘆不已,侍女熱情拉著年渺去看他們的新品,滔滔不絕介紹,美人還應(yīng)當(dāng)配上相應(yīng)的妝容。 “他用不上?!奔疽凰诘馈?/br> “姑娘還未試過,郎君就怎么知曉用不上呢?”侍女不懈推銷,“千萬別浪費了姑娘這等姿容啊?!?/br> 年渺看到那些精致的脂粉盒子,脫口而出:“陸之洵給我送過這個。”感受到身邊氣壓驟然一低,立馬道,“我沒要。” 季一粟包下了店里所有的胭脂水粉,拉著他揚長而去。 年渺忍不住笑,在他瞪過來時又飛快板起臉裝正經(jīng),等他視線離開后繼續(xù)笑,后腦勺又挨了一巴掌,他連忙轉(zhuǎn)移對方的注意力:“快快我的□□花,等一下別關(guān)門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晚了。” 季一粟道:“這里是王城,一向是不夜天,怕甚么。” 不是什么節(jié)日,時間也不早了,街上行人依舊不見減少,兩側(cè)店鋪燈火輝煌,白色的熱氣不斷蒸騰,店家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濃郁的人間煙火氣息和山上的清冷安靜形成鮮明對比。 忽而臉上落了幾點涼意,抬眼望,竟然下起了絨毛般的細(xì)雨,年渺捂住剛洗的頭發(fā),四處張望,恰巧看見賣油紙傘的,忙跑過去抽了一把煙紫色的撐開,回頭沖著季一粟甜笑。 季一粟停下了腳步。 他淡紫色的衣裙外面罩了層銀色的薄紗,跑起來時裙擺飛揚,劃出轉(zhuǎn)瞬即逝的一道銀光,在迷蒙的細(xì)雨中,搖曳成朦朧的煙霧,撐傘時安靜佇立著,煙紫色的油紙傘下回眸而笑,眼里璀璨的光和輝煌的燈火交迭,在雨簾中如夢似幻,遠(yuǎn)勝過世間所有的風(fēng)景。 多年以后,他仍然能清晰回憶起那個傘下的回眸一笑,爛漫純凈,點亮了他的無邊長夜。 年渺朝他跑過來,將傘高高舉起蓋過他頭頂:“下雨啦師兄,你怎么在發(fā)呆?快快,買完□□花我們就回去,萬一打烊了就壞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