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說這話時,桑云惜又慌又氣,并未注意到明晟驟然陰沉下來的臉色。 大師兄這樣的人? 為何高貴清雅如桑家大小姐這樣的人,也會對容訣高看一眼?! 兩人各懷心思,卻不知道在虛空無形之中,從兩人身上冒出絲絲縷縷的黑氣。 起先是幾絲,而后大片大片的噴涌,騰騰而上。 ——凡有紅塵處,皆有怨氣生。 陷入情緒的兩人俱是未曾注意,在斜上方的樹杈上,有個小小的身影振翅一閃而逝。 …… “啾啾啾!” 清脆的鳥鳴傳入耳畔,白衣青年手執(zhí)木筆如劍,微微一笑。 “不必著急?!?/br> 修長蒼白的手指撫上青色尾羽,剎那間青鳥化作濃稠的黑色怨氣鉆入指尖,陽光下,色彩的一瞬反差令人頭暈?zāi)垦!?/br> 一聲輕嘆從唇邊溢出,容訣對著窗邊彎了彎眼,那里分明已經(jīng)空無一物,他卻像是全然不知。 仿佛那只小青鳥還在一樣。 “——別擔(dān)心,我們馬上就能離開了?!?/br> 第12章 剛游覽了一圈青龍主峰的桑寧寧不知自己不在場,都已將桑云惜氣得半死。 當(dāng)然,即便她知道,也頂多感到困惑,但再不會多給一個眼神。 “此地以后,就是小師妹你的住處了?!?/br> 青竹綠水環(huán)繞,其中一方湖水湛藍(lán)微波。 而在湖水中央,有一小屋。 屋子不大,外觀卻極為精巧,算不上雕欄玉砌,但也絕對用了一番心思。 容訣道:“此地雖略偏僻,但勝在清凈。無論是竹林還是玉容池,都無人敢來打擾小師妹的清凈。這條路雖能從湖邊通往湖心,但全憑小師妹心念而動,若是不愿有人做客,亦可隨時收起。不知小師妹是否中意?” 若是換個人在此,就會敏銳的發(fā)現(xiàn),容訣用的是“敢”,而不是“會”。 但桑寧寧對這些并不敏感。 她只是越看屋檐上雕刻著的小青鳥越喜歡。 雖然她更想要一個小風(fēng)鈴,但是青鳥也很可愛。 于是桑寧寧轉(zhuǎn)過頭,嗓音清脆對容訣道謝:“多謝大師兄費心,我很喜歡?!?/br> 大師兄? 容訣笑了一下,抬起手,腕間金石珠串發(fā)出了細(xì)碎的聲響。 “看來小師妹的氣消了?!?/br> 他拂去不知何時落在了桑寧寧發(fā)上的竹葉,眼眸彎起:“我還以為,為了昨日之事,小師妹要與我慪氣起碼一旬。” “昨日之事?” “昨日阻攔你比試之事?!?/br> 哦,原來是這事。 桑寧寧到也沒掩飾,耿直地抬手抱拳:“一碼歸一碼。昨日之事我雖有些生氣,但今日大師兄對我多加照拂,我自當(dāng)感謝。” 分明還是個年歲不足十五的小姑娘,一板一眼的,分外有趣。 容訣莞爾。 兩人正沿著那條通往湖心的路向外走去,桑寧寧頓了頓,終是沒忍住。 “大師兄為何能知道,我昨日在生氣?” 她情緒淡漠,莫說旁人,就連她自己偶爾都摸不透自己的情緒。 方才也是被容訣點明,桑寧寧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之前是在生氣。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心口。 原來這里被堵著的時候,就是在生氣么? 容訣怔了怔,無奈一笑。 “這不是很明顯么?我又不是瞎子?!?/br> “可是旁人都看不出來,就連我自己,有時也感知不到。”一邊說著話,桑寧寧思路莫名其妙地跑偏,“照這么說,全世界都是瞎子,只有大師兄一人不是?” 包括她自己在內(nèi),全員皆瞎? 這么想著,桑寧寧還肯定地點了點頭。 容訣實在沒忍住,再次笑了出聲。 他發(fā)現(xiàn),桑寧寧在某些方面單純耿直得可愛。 “這些話,小師妹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傳出去,可是要得罪許多人的?!?/br> 得罪人? 桑寧寧偏過頭:“大師兄怕得罪人么?” “不怕。” “我也不怕。” “為何?” 桑寧寧摸著掛在自己腰側(cè)的木劍,語氣平和:“因為我從小到大就一直在得罪人,本來是怕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怕了?!?/br> 桑寧寧陳述完這個事實,而后還不等腳下的一步完全邁出,她就敏銳地發(fā)現(xiàn)容訣并沒有跟上。 她疑惑道:“大師兄?” 一道落在身前,白衣翩遷,勝天外飛仙。 桑寧寧皺了皺眉:“大師兄為何無故離去?” 好端端的說著話,怎么突然人就沒了? 大抵連桑寧寧自己都未意識到,這話語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對親近之人才會有的抱怨。 淺薄無比,似香爐生煙而逝,但又真真切切地存在過。 “因為我也想問小師妹一個問題?!?/br> 容訣站在在湖邊,衣擺浮動間,似與青藍(lán)湖水融為一體。 “為何這次見面,你從頭到尾,一直在盯著我看?” 在交談時與人對視,本該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但若是一直在關(guān)注,從無走神,就有些奇怪了。 若是他人遇到容訣這樣問,八成要在心中反復(fù)斟酌,看自己是否有得罪這位盛名在外的大師兄。 但桑寧寧卻覺得這沒什么不能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