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沉香的確是可以止痛療傷，但那只是微小的計(jì)量。這東西起源于苗疆，倘若掌控者發(fā)動(dòng)母蠱，便是萬箭穿心之痛，最后只能如同行尸走rou，任憑其擺布。

    那壯漢一聽，臉色變得煞白，身體也抖得跟篩糠似的，成了一副哭喪臉，哭訴道：

    “燕校尉你可別怪我們倆，我也是不知道那東西居然是蠱毒，我只是不想讓賀大人再攔著弟兄們買……”

    燕興聽罷，氣的差點(diǎn)跳起來打人：“你還有理了？”

    蕭霽月徑直走向那人，提起他的衣領(lǐng)，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怎么敢動(dòng)他的？你有過問過我嗎？！你有嗎！”

    “將軍，我錯(cuò)了，真的錯(cuò)了?！?/br>
    那壯漢嚇得屁滾尿流，又是磕頭又是求饒。

    “是是是！是我們糊涂了！”郭大俠疊聲道歉。

    他好不容易等到一次重來一世的機(jī)會(huì)，防那些朝臣作祟防了那么久，偏偏沒想到會(huì)禍起蕭墻。

    蕭霽月的拳頭緊握又松開，反復(fù)數(shù)次，最終緩緩收力。

    容蘭走入營帳：“六扇門有消息了?！?/br>
    他的語氣頓了頓：“當(dāng)時(shí)國師曾收了兩位徒弟，一位是冶清晝，另一位便是新任的東廠提督，殷雪。”

    殷雪。

    又是這個(gè)熟悉的名字。

    大雨愈演愈烈，狂風(fēng)怒吼著，吹得旌旗獵獵作響，寒風(fēng)席卷眾人的衣袖。

    “報(bào)——”

    身穿銀色盔甲的男子從遠(yuǎn)處疾馳而來，身形迅速，眨眼間便到了營帳前方，回報(bào)道：

    “啟稟將軍，京傳邸報(bào)，潼關(guān)河道出了汛情、洪澇泛濫，巨浪已經(jīng)沖擊南部堤壩。”

    這一消息如晴天霹靂，砸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蕭霽月聞言，立刻踏步朝外走去：“派人護(hù)送災(zāi)民撤離。”

    “遵命！”

    第52章

    “太上忘情, 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鐘，正在……正在吾輩。”

    東宮的書房內(nèi), 謝朱顏握著狼毫小筆，枕著《世說新語》闔眸而眠，嘴里還念念叨叨說著沒背完的語段。

    窗外大雨十日不歇, 天氣都冷上許多, 偏生東宮地處洼勢(shì)，宮人緊鑼密鼓地往外舀出積水。

    卿玉案為其披上雪白厚氅后，悄悄翻開監(jiān)軍府的公文，盡力不去打擾謝朱顏。

    公文里飄落一張信箋，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寫著六個(gè)字：

    【十日不見，甚念。】

    落款是蕭霽月。

    蕭霽月應(yīng)該是在想幾天后百花酒樓的女兒紅吧。

    【不會(huì)欠你女兒紅的?！?/br>
    卿玉案唇角勾起，沒等他下筆去回信, 他的手腕便被人拉住, 謝朱顏睜著天真的眼眸問道：

    “太傅在看什么?！?/br>
    “沒什么。”卿玉案不緊不慢地將公文翻過一頁，正好壓住那封書信。

    幸好謝朱顏什么都沒看到，他撐著自己的下頜，說道：

    “本宮覺得太傅很像本宮的一位故人。不是容貌，是眼睛很像?！?/br>
    “只可惜, 本宮好久沒有見到他了。人們都說他已經(jīng)……”謝朱顏的眼眸黯淡下去。

    謝朱顏生了一雙桃花眼, 眼神清澈透亮，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 而卿玉案也不例外。

    卿玉案稍稍動(dòng)了惻隱之心：“殿下若是想他，把臣當(dāng)做他便是?！?/br>
    謝朱顏放下狼毫筆, 捧過卿玉案的手，像是小狼般眼巴巴地望著他：

    “那太傅以后也可以陪著我嗎？蕭將軍當(dāng)時(shí)可以娶男子為妻, 本宮是不是也可以？”

    聽到這番話，卿玉案怔愣了半瞬。

    太子到底喜歡上了什么人，為何后宮的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端倪，也沒人勸阻？

    當(dāng)下謝朱顏年紀(jì)尚幼，應(yīng)該不懂什么叫做清規(guī)戒律，但是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喜歡的便應(yīng)該得到。

    卿玉案慢慢抽離手掌：“未來皇上和皇后娘娘會(huì)為殿下覓得賢淑的女子的?！?/br>
    謝朱顏搖搖頭：“本宮不要?！?/br>
    合上公文后，卿玉案無奈嘆息：“殿下可要想好，殿下立男子為妃，定為世俗所不容?！?/br>
    謝朱顏思忖片刻：“那若是太傅所愿不為世俗所容的話，也要遷就世俗嗎？”

    “臣……”卿玉案一時(shí)啞然。

    驀地，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鼓聲。

    “羅裳。御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鼻溆癜竼緛砼?。

    羅裳微微躬身：“回太傅。前幾日給事中敲時(shí)折子遞不過去。工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便親自敲登聞鼓了?！?/br>
    謝朱顏“哦”了一聲：“怪不得這幾日阿雪不在?！?/br>
    這登聞鼓創(chuàng)立的原意就是怕司禮監(jiān)不及時(shí)傳折，故給呈折的言官造這面鼓。

    而且有人一敲鼓，不要說整座皇城嗎，就是皇城外也聽得見?；蕵O門的皇上一聽到鼓聲，就知道有緊急奏折要來【1】。

    殷雪本就是司禮監(jiān)的管事，既然有人遞折，忙著處理也算是正常。

    “是有什么事情么。”卿玉案眉頭輕蹙。

    羅裳依言回答：“奴婢只知是皇后娘娘原在潼關(guān)，潼關(guān)今年發(fā)了大水，便著令工部踏勘加筑河堤。戶部不肯撥款，便鬧著敲鼓了?！?/br>
    早早便聽說國庫空虛，卻不曾想已經(jīng)空虛到應(yīng)急加固河堤的款都撥不出了。

    “那兵部敲鼓是為什么？”卿玉案不解。

    “這……”

    羅裳遲疑了片刻，看著謝朱顏的目光躲閃起來：“回太傅，六部的事情，奴婢不敢亂猜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