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春光(重生)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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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回啊...” 后面這半句話,語氣極輕。 遠(yuǎn)處看去,只像是嘴唇微微動了動,若不仔細(xì)聽,怕是這幾個字就要消散于風(fēng)里了。 男子又再度望向遠(yuǎn)處。 望向城墻下的人群熙攘,望向那不屬于他的熱鬧景象。 眼眸仿佛沒有焦距般,眼底皆為一派平靜,身邊更是圍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冰冷氣息。 可他分明才有了封地,得了封號。 是天大的喜事才對。 比之上一世的大器晚成,這一次,他早早便展露了鋒芒。 展露出恰到好處,卻也不容忽視的出色能力。 一切都如他預(yù)料得那般,變得更好了。 唯一與上一世不同的,只這信件。 或者說,是自他重生之后寄去邊塞的所有東西。 無一不是音信全無。 “主子,我們回去吧,靈妃娘娘該要找您了。”身側(cè)的下屬低聲提醒。 謝允丞面無表情地瞅了對方一眼。 只一眼,便讓那人成功噤了聲。 他周遭都是凌厲與冷肅之氣,抬眼望人時,已然有了幾分前世初登基時的模樣。 小廝雖跟在他身邊許久,可依舊對自家主子這幅神情嚇得噤若寒蟬。 不再提那些事情,只靜靜陪著。 謝允丞垂眸,手下緩緩摸著虎口處的佛珠,不喜也不怒。 半晌才開口,“回宮吧?!?/br> 面上無波,心底卻已經(jīng)下了決心—— 他要在三月后親自去一趟邊塞。 或許這件事情出現(xiàn)了什么偏差。 若是有變數(shù)在... 那也說得通。 說到底,他不信紀(jì)黎會冷眼相待。 他是了解她的。 她甚是在意他,兩世皆如此。 第10章 嫉妒 紀(jì)黎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廝福祿見她臉色不好立刻從遠(yuǎn)處迎了上來,“大小姐,您這是怎得了?” 紀(jì)黎擺了擺手,示意他有事便說,“無礙,你跑這來可是有什么事?” 福祿道:“是安排那席澈的事,特來問問您的意思。” 劉叔是這將軍府四十多年的老管家,在紀(jì)黎還未出生前就已經(jīng)跟著紀(jì)云山了。 福祿是他的干兒子,將來自然是要接他的班的。 這次來問,估摸著也是劉叔的意思。 “安排到鋪?zhàn)永铮S便給個什么活計(jì)干就行?!彼馈?/br> 并未因?yàn)槭亲约簬Щ貋淼娜?,在分配上顯出過度的優(yōu)待。 提了個折中的選擇,“城東那一片的就很好?!?/br> 福祿面上這才安下心來,“那小的就回去復(fù)命了?!?/br> 見紀(jì)黎點(diǎn)頭,他便躬身退下,往南園去。 南園是小廝們慣常聚集的地方。 秋日的天,三三兩兩的人在一起說說笑笑,也算忙里偷閑。 見福祿回來,王四趕忙推搡開旁邊的人,湊到他跟前,“福祿哥,大小姐那邊咋說的?” 福祿瞅他一眼,“別堵著,我還要去給我干爹復(fù)命的?!?/br> 心里厭煩這人,面上他倒是依舊客氣。 畢竟是將軍府的表親塞進(jìn)來的,這種關(guān)系戶,不是他能招惹的。 王四不死心,繼續(xù)問:“你特意趕著這個時辰去問,那不就是那小子的事嗎?” “怎么說的,給分到哪?” 福祿道:“好好做你的事,別管那么多。” 瞧見他有松口的跡象,王四眼珠一轉(zhuǎn),“嘿嘿”笑了兩聲。 “這不是看您見多識廣,來問問嘛?”手下未停,悄咪咪從袖子底下給塞了包碎銀子。 福祿放手里墊了墊,猶豫半晌,給了對面吊兒郎當(dāng)?shù)娜艘粋€眼神。 王四會意,趕忙快步跟了上去。 待走到相對僻靜點(diǎn)的地方,福祿才開口,“看在你小子心誠,我破例給你透露透露?!边吺疽馑蕉^來聽。 “城東的鋪?zhàn)??!彼溃骸拔夜烂檬敲卒佊弯佭@類的,再不濟(jì)也肯定是盈利還行的那類的?!?/br> 王四一驚,“米油鋪?zhàn)樱?!這可是肥差!” “再說,那不是夫人的嫁妝里的嗎?” 福祿剮了他一眼,“甭管它什么嫁妝不嫁妝的?紀(jì)夫人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將來還不都是大小姐一個人的。” 王四眼眸暗了暗,想到主家的吩咐,試探道:“福祿哥,我聽說...那小子是小姐特意從榮華寺給帶回來的?!彼麎旱土寺曇?,“聽說,對他特殊得很呢,那簡直就像是對未來的...” “小姐對他的確是青眼有加,所以啊,這往后你們也都得對他客氣點(diǎn)?!备5撁靼姿囊馑迹瑩u了搖頭道:“別看人年紀(jì)小,往后這前途可大著哩!” 王四便不做聲了,點(diǎn)頭附和,“還是你說得在理。” 兩人分開后,他便七拐八拐走到后門的一個角落地方,偷摸著把方才得到的消息給傳了出去。 ...... 南邊的院子內(nèi),一派嫻靜美好。 太陽擠在白云波紋后,瓦藍(lán)瓦藍(lán)的晴空便變成了陰天。 偶爾有幾縷浮云掠過,經(jīng)過大半個上午的照射,地面上清爽如明鏡。 就著這不冷不熱的氣溫,紀(jì)黎練了好一會兒槍。 槍上的紅纓隨著她的動作擺動,颯然間帶起一陣疾風(fēng)。 方才回來時候才用過點(diǎn)心,這會并不太餓。 日常練完武術(shù),她索性回屋練起字來。 席澈的話像是咒語一般,無端地反復(fù)回響,惹得人兀自心亂。 算上前世,她也從未這么對過任何一個男子。 即使是謝允丞... 他們兩人開始時候也是交易居多。 只是女子總是心軟,數(shù)次相處中,難免會被一步步迷了心智。 等她回過神來,紀(jì)家已然萬劫不復(fù)了。 她落下一筆。 心底對于席澈又是復(fù)雜的很。 理性上,她認(rèn)為少年與前世那人不同。 那些熱絡(luò)與順從不是假的,那些關(guān)心和在意亦是。 可她反思之后,驟然發(fā)覺自己確實(shí)做得太多了些。 太過了些。 素白的手在紙張上接連寫下許多字。 視線聚焦,希望能夠更集中些注意力。 可思緒繁雜,效果甚微。 偏移間,凝望著這雙手,紀(jì)黎猛地想到了席澈的手。 手指削瘦而修長,骨節(jié)分明。 薄薄的皮膚下面映出淡淡的青色血管,好似蘊(yùn)藏著蓬勃的力量。 他的力氣也的確如他所言,很大。 但性格卻是截然相反的膽怯,動不動就哭。 她最怕男孩子哭了。 格柵窗欞微開,一旁有張深青色的小案臺。 斜放著的太湖石香爐里,兩股細(xì)細(xì)的煙氣從中盤旋升起。 練了大半個時辰的字,她的思緒才得以重新清晰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