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c哥……”山竹看了看pvc，又看了看其他人，似乎想說點什么破除這份悲傷：“要不我們幫vc哥一起數(shù)一數(shù)？”

    侯靈秀：“我看見那邊有凳子——”

    芋一夕……

    雁行拉住他們兩個：“這種時候，就讓他自己待一會吧?！?/br>
    pvc聽起來很痛苦地吸了一口氣，感激地點了點頭。

    話雖如此，但銀行也不會就這么允許他抱著一箱煙頭在自家的保險柜里痛哭，要是被來存取東西的人看到了，實在解釋不清。

    可是他們又在一個商場里，很難說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讓人跟自己獨處的，現(xiàn)代都市的悲哀之處就在于此。

    “廁所隔間？”何已知提議。

    “那也太悲慘了吧。”連侯靈秀都聽不下去。

    一時想不出什么好點子，工作人員又在門口催促，他們只好先把眼淚鼻涕一大把的pvc拉起來，拖出銀行。

    在商場里走時，高中生忽然心生一計，將藝術家連人帶箱子塞進了走廊邊上的移動ktv，雖然面積狹窄了一點，但確實是一個不會被人打擾的私密空間。

    山竹自掏腰包，掃碼給他點了幾首悲傷的小曲，幫助他平復心情。

    剩下四人則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慢慢地喝著一些解渴的東西，緩解宿醉和通宵的疲憊。

    “你還吃得下?。俊焙铎`秀看到山竹點了一塊檸檬千層蛋糕，他們昨晚才吃了一整個生日蛋糕，而且就在不到一個小時前還進食了超過200塊錢的早餐。

    “是哦?！鄙街癫欧磻^來，可是已經下單了，他抓了抓頸后的頭發(fā)，“沒想到vc哥會哭得那么傷心，把我嚇到了……不是說他不該傷心，可是畢竟再怎么說，那位學長都死了五年了啊?！?/br>
    他也經歷過親生母親的離世，并非不理解那種傷痛，但同時他也清楚時間的威力。

    “也許對pvc來說，剛剛才是學長真正死去的時刻。” 何已知本來只是默默地感慨一句，可看到山竹和侯靈秀迷惑的眼神，又不得不給他們解釋起來。

    “在pvc的認知里，‘學長如果要自殺一定會給自己留下一點什么’是一條和‘地球是圓的’一樣無法反駁的真理?！?/br>
    “既然沒有，那就說明他不是自殺，可警察又說是自殺，于是現(xiàn)實就和他堅信的真理產生了矛盾。理智上他知道警察是對的，可情感上卻沒有辦法接受?！?/br>
    “久而久之，‘學長的死’對他來說就成了一個黑匣子，無法打開，也無法確定。”

    山竹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他才會說學長可能是殺了人逃走了……”

    “對?！焙我阎c頭，“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既滿足現(xiàn)實，又滿足真理?！?/br>
    “但是剛剛，那個匣子被打開了?！焙铎`秀用牙齒咬著吸管。

    就如同薛定諤的著名實驗一樣，一只貓被放置在一個有放射性物質的盒子中，當原子衰變發(fā)生時，盒子會釋放毒氣殺死貓，但由于量子力學的“不確定性原理”，在盒子關閉的情況下，貓的生死狀態(tài)并不能確定，因此可以認為貓在盒子關閉時同時處于生和死兩種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會一直持續(xù)到盒子被人打開的那一瞬間，也只有那一瞬間，貓的生死才會被確定。

    對于pvc來說，看到那些煙頭的瞬間，就是打開盒子的瞬間。

    他終于可以發(fā)自內心地認可，學長確實自殺死了——

    不是被掩飾得很好的他殺，也不是手法巧妙地殺人逃逸，而是確確實實地在深思熟慮之后，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我們是不是不應該讓他打開那個盒子？”侯靈秀悶悶地說。

    “那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毖阈心昧艘桓碌奈芙o他。

    侯靈秀把吸管吐出來，那上面已經被尖利的牙齒咬出了幾個小孔。

    “但是這也是一種解脫吧，”山竹說，“他可以不用再背著那個不確定的黑匣子……光是想想就很重啊，一個貓已經很重了，何況是一個人?！?/br>
    他的話讓幾人的心情稍微輕松了一些。

    “總之，是難過也好，解脫也罷，都是pvc才能知道的事情，我們作為旁觀者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最終還是收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成年禮物。”山竹滿意地總結道。

    這絕對是何已知聽過他說的最智慧的話。

    “確實?！焙铎`秀狠狠地點了下頭。

    “怎么，阿秀嫉妒了嗎？”那個智慧的山竹只存在了幾秒，馬上又被賤兮兮的山竹奪舍了回去，“是你說不需要，我們才沒給你準備的。現(xiàn)在反悔可來不及了！”

    侯靈秀把新的吸管插進杯子里：“我是在為pvc感到高興。你以為誰都像你?。刻焯煜胫约??！?/br>
    “哇，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叛逆少年承認自己會為別人著想了！這就是成年的魔法嗎？欸，你別打人啊，成年人不能打人的……”

    侯靈秀光顧著教訓犯賤的山竹，沒看到雁行從包里掏出一個東西，等他回過神來，那本小冊子已經出現(xiàn)在了他的咖啡杯旁邊。

    他驚訝地看著對面兩個人，何已知用眼神表示不關他的事。

    “本來想過段時間再給你的，但是……”雁行用一只心不在焉的手撫過自己的頭發(fā)，聳了聳肩，“我想pvc的故事告訴我們，禮物送得晚了可能會出大事。”

    “他就是想送一直沒好意思拿出手而已，因為一送就會想起之前十七年自己這個表哥從來沒給表弟送過生日禮物的事情?！焙我阎x擇做那個說出真話的人，也意料之中地為此付出了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