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郁述不會搭理他。 他還記得今天白天,郁述走下講臺,坐在了離他最遠(yuǎn)的、靠墻的單人單桌的位置上,一天都在聽課、做筆記、寫作業(yè)。 那雙漆黑的眼眸里寫著生人勿近,連班里同學(xué)都很少圍上去找他講話。 郁述不會搭理他。 安黎抿了抿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緒,他最終發(fā)送了句: 好。 下一秒,屏幕就顯示語音界面等待接通。 他看著屏幕晃了晃神,他有點不敢接。 不過最終他還是接了,不管對面是否是郁述,他答應(yīng)別人的事都會盡力做到。 更不用說答應(yīng)對方接電話這種小事。 喂,你好,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嗎?安黎壓低聲音開口說道。 現(xiàn)在很晚了,雖然房間隔音很好,但他還是條件反射把聲音壓到最小。 他說完后,對方遲遲沒有再開口,他又喂了一聲。 他聽見對方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氣,那是一個氣音。 嗯,在呢。 聲音啞啞的,帶著鼻音,甚至帶著一種不清醒的醉意。 安黎聽不出里面的情緒。 但真的是郁述的聲音。 安黎望著天花板,眼里流露出一抹茫然,他心里滿是疑惑,但不可避免的,心臟竟然加速跳動起來。 他張了張唇,輕聲說:你是不是喝酒了? 然后是一陣沉默,接著他聽見對方低低地笑了一聲,這次他能聽出對方好像有些開心。 可接下來對方的話讓他坐起身,站了起來。 你可不可以陪我聊聊天,我,我被我爸趕出來了,無家可歸了。 郁述靠在網(wǎng)吧的椅子上,眼睛空落落的望著锃亮的電腦顯示屏,網(wǎng)吧為了省電,沒有開大燈,他看著顯示屏眼睛犯疼,眼角的淚一直沒有干過。 他說了什么?也許連他自己不清楚。 但他還記得,剛剛直播中安黎說,他是他喜歡的人。 他心里感到甜意的同時,又難受得不行,一種酸澀的鈍痛感在心臟處蔓延開來。 他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安黎早在這個時候就已經(jīng)在悄悄喜歡他。 你現(xiàn)在在哪?我去找你。安黎站起身,語氣焦急地道。 我在我在哪。郁述喃喃自語了一聲,身體上的不適感讓他微微皺眉。 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他的頭從有點疼到后來痛感越來越明顯。 這是淋雨后感冒的征兆。 不過現(xiàn)在的他完全沒有心思cao心自己,他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安黎,你帶我回家嘛,現(xiàn)在就把我撿回去。 郁述的聲音有點粘,帶著一種可以察覺的撒嬌的語氣,仿佛耍賴一般,毫不顧忌地將胡言亂語說給電話里的人聽。 無理取鬧卻又軟的不行。 對面是他的愛人,他憑什么有話憋在心底吶。 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和他說話了。 他真的很想他。 你先說你在哪。安黎套了件外套,擰開門把手往外走,別墅里漆黑一片,他摸著黑下了樓,來到玄關(guān)打開了客廳的燈,然后彎腰穿鞋。 郁述的心緒被這三言兩語短暫的交流撫平了,他獲得了一種奇妙的安全感。 因為切身聽見對方在跟自己對話,他才能證明這一切是真實的。他沒有再想立刻見到對方,因為他們未來會有大把的時間待在一起。 況且,他不想大晚上讓安黎跑一趟,那樣很不安全,外面還下著雨。 嘿,我開玩笑的,快睡吧。聲音輕輕的,因為他想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他。 郁述掛了電話,咧開嘴無聲的笑了笑,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而另一端。 安黎低頭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通話結(jié)束,在玄關(guān)站了許久。 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 今晚,郁述打破了他對他所有的固有印象。那個清冷的、即便送外賣給他,也會保持著體面與矜持的郁述好像換了一個人。 就好像。 可望而不可即的流星劃過天空,從他永遠(yuǎn)無法觸及的高度墜落下來,和他抱個滿懷。 愿意靠近如此平凡的他。 也許明天應(yīng)該找郁述問清楚。 作者有話說: 我仔一直有些自卑,因為數(shù)學(xué)咋學(xué)都學(xué)不會 4躲避 ◎可那人好像沒有打算放過他,偏要他停下腳步。等等我嘛,一起走?!?/br> 第二天早晨安黎起的更早了些,這一回他沒有碰到做早餐的張明月。 離城的雨季是延綿不斷的,一旦開始下雨,未來的幾天都會是雨天。所以即便不看天氣預(yù)報,土生土長的離城人安黎依然帶上了傘。 清晨的空氣清新而潔凈,在雨霧里行走,偶爾可以聽見幾聲嘹亮的鳥鳴。 此刻的街道上少有行人,只有遠(yuǎn)處的環(huán)衛(wèi)工人正在拿著大掃帚掃地,掃走白楊樹下,被雨打落的綠葉。 安黎走在路上哼起了歌,他享受這樣靜謐的清晨。 走到第二個十字路口,商鋪就漸漸多了起來,街道兩旁有很多賣早點的小推車。 但安黎從來不吃攤上的東西,因為很早以前,大約是他還在上小學(xué)那會兒,mama和爸爸還沒有離婚,mama因為他偷買攤上的煎餅而訓(xùn)斥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