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節(jié)
【阿祭,未竟的天命,就交給你了?!?/br> 和光不由自主綻開一抹笑容,輕聲道,佛尊已經(jīng)完成您的天命了。 作者有話說: 尸棄佛:燃燈,這局棋還沒下完,我后繼有人。你座下青黃不接,佛門從此廣陵散絕。 后繼有人——阿祭青黃不接——迦葉佛 很多年后,和光高舉起手 和光:不好意思,接上了 菩提佛:多虧你當(dāng)年斷的那只手哇 尸棄佛:…… 第512章 512勝天半子 ◎貧僧知道◎ 夷為平地的萬丈高原,嵯峨嶙峋的巨巖粉碎成粒粒沙礫,百萬跪像蕩然無存,為首的三座巨像削得只剩個破敗的頭顱,散落在溝壑陷地。 肖遠(yuǎn)道帶領(lǐng)半部弟子趕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一幕。一日前,他還在高原設(shè)置留影球,此刻連寸許熟悉的地方都沒了,巔峰佛尊的戰(zhàn)場便是這樣么?不知為何,突然有股恍若隔世的迷惘。 十幾個老者卷著哭天搶地的嚎啕聲走來,跌跌撞撞爬向尸棄佛遺留的殘骸焦土。 “轟走礙事的老東西?!睕]收到應(yīng)有的回復(fù),殷羨的眉眼略帶催促,“愣著干嘛?” 肖遠(yuǎn)道覺得提不起勁,似乎有種大戰(zhàn)結(jié)束的疲憊感,連簡單的回應(yīng)都發(fā)不出來。 “還沒完呢。” 被殷羨的眼刀子狠狠剮過,肖遠(yuǎn)道身心倏地激靈警醒??聪蛞罅w,就見他的眸子燃著旺盛的火光,一如決戰(zhàn)開始之前。 “我們可不是為了看戲來的。真正的目的還沒達(dá)到呢?!币罅w的語氣依舊堅定執(zhí)著,直指終點(diǎn)。 肖遠(yuǎn)道猛然回神,最初的目的浮現(xiàn)腦海,對了舍利子!他們還沒拿到舍利子!金翅鳥未能成佛,尸棄佛寧死不化舍利子,如今戰(zhàn)場只剩燃燈佛。 一抬頭,就見殷羨轉(zhuǎn)身走向燃燈佛,袖中的右手暗地摸向刀柄。肖遠(yuǎn)道腦海翻起不可置信的想法,相伴多年的直覺率先掌控身體,下一刻已經(jīng)拽住殷羨的手腕。 不符身份的低斥脫口而出,“你瘋了嗎!” 那可是世尊! 濃厚的烏云倏然遮擋太陽,沉沉陰影籠罩殷羨,顯得殷羨的背影和話語愈發(fā)陰沉。 殷羨猛地甩開手腕,“不然你吐個舍利子出來?” 經(jīng)此大戰(zhàn),燃燈佛必定身心俱疲,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肖遠(yuǎn)道明白殷羨的想法。 就在這個時候,一柱金光貫穿沉沉黑云傾天流瀉,投下一圈金邊,精準(zhǔn)把燃燈佛鎖在正中。 圈外的殷羨放緩腳步,警惕去探這道金光,手指還未觸摸邊緣,前所未有的威壓轟然罩下。 不僅是他,逾疆界的弟子們都被死死壓在地面,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殷羨立即醒悟,這分明是天道法則。 圈內(nèi)的燃燈佛晃了晃,順勢跌倒,隨性坐下。 與此同時,決戰(zhàn)的結(jié)果早已傳至北疆荒漠。 朱槿暫時把指揮權(quán)交給副將阿守,退回營地,立地畫開遠(yuǎn)距離傳送陣,打算去尋燃燈佛。 黑色紋路迅速轉(zhuǎn)動,于地表破開一層交錯空間,洞內(nèi)烏漆麻黑,隱隱流溢世尊的佛力,赫然不周山。 朱槿正打算跳進(jìn)陣中,就聽得對面?zhèn)鱽硪宦暿煜さ摹鞍㈤取?,壓下心頭的急不可耐,故意放慢腳步悠悠走近。 “別過來。” 朱槿頓住腳步,笑道:“行,你過來也是一樣?!?/br> 靜了許久,陣法對面沒有傳來回應(yīng)。 “大和尚?”朱槿突然升騰一股不可名狀的慌亂,又喊了一遍,“回話啊?!?/br> 燃燈佛的話很緩慢,“尸棄說,這兒是我的埋骨之地?!?/br> “你管他說什么,他死得連根毛都不剩了!”朱槿說話很快,一個字一個字好像機(jī)關(guān)槍往外噴。 “他沒了,天命還在?!?/br> 朱槿怔了片刻,狠狠唾罵一聲。 不周山離天最近,在天道眼皮子底下,天命難抗,哪怕他是一佛之尊。 燃燈佛的笑聲帶著諷意,“天道終究不愿放過本座。” 朱槿徒手又開座陣法,不周山的景象全然呈現(xiàn)在陣中,一環(huán)金光,圈中的燃燈佛,包括高高在上不可窺望的天際。 她斜眼盯住第一道傳送陣,在燃燈佛焦急的制止聲中,一頭扎向陣中,腳掌還未落到陣紋,千道驚雷從天而降,把她劈出陣中。 “cao你大爺!”她仰頭瞪住天空,一面吐血咳嗽,一面大聲怒罵。 這一次,燃燈佛沒有像以往一樣制止她,而是靜靜等她平復(fù)心緒。 迦葉佛匆忙趕來,細(xì)細(xì)探查不周山的情形,提出一個建議,“結(jié)界并非不可破,傾盡師父的佛力,以朱槿尊者的心頭血構(gòu)建九重曼陀羅陣法扛住天雷,徒兒再以一身佛力破土開道,定能救師父出山?!?/br> 燃燈佛尚未回答,朱槿嗤笑,“老娘倒是愿意貢獻(xiàn)滿心的血,就怕你師父舍不下一身佛力。” 迦葉佛輕聲喊道:“師父?!?/br> 對面?zhèn)鱽沓脸恋膰@息。 朱槿嘖聲道:“他不會這么做?!?/br> 空古絕今的一世之尊放棄畢生修為,白費(fèi)將近百萬年的佛力。一個登峰造極的尊者消耗心頭血,不知要花多少年才能再度凝聚重回戰(zhàn)場。 徹底達(dá)成這兩個條件,才能救出一介天道厭棄的布衣凡人。代價太大了。 何況正值天魔作亂的危急存亡之秋,北疆離不開朱槿,天下更缺不了世尊的佛力。 “迦葉。” 聽到燃燈佛的話,迦葉佛立時回話,“師父?!?/br> “本座托付你三件事?!?/br> 迦葉佛即刻明白燃燈佛要傳承后事,面色遽變,立刻跪下,正色道:“謹(jǐn)聽世尊吩咐?!?/br> “首要是取回菩提佛的舍利子,投入戰(zhàn)場蕩魔救人,勿要讓他死不瞑目。其二,尊者金翅大鵬雕的尸身依他的心愿轉(zhuǎn)交龍主鳳主,它們?nèi)绾螌Υ槐囟嘌浴F淙?.....” 燃燈佛頓了一下,眼神透過陣法,深深凝視對面的迦葉佛。 迦葉佛伏地而拜,在燃燈佛審視的目光下公斤而順從。而后燃燈佛意味不明的嘆氣,匍匐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硬一瞬。 “其三,佛門已失立派根基,今日一過,再無號令眾生的權(quán)威,大勢走向不可預(yù)測。汝當(dāng)堅守佛門道心,以普渡眾生為第一要務(wù),解禁傳播無盡經(jīng)藏,傾盡全力聯(lián)合眾生抵抗天魔。” 迦葉佛重重磕頭,“弟子發(fā)下大愿?!?/br> 燃燈佛輕輕點(diǎn)頭,目光移向朱槿的瞬間柔和許多,“阿槿?!?/br> 朱槿不愿看他,腦袋偏向一側(cè),故作不耐地回了一聲,“啊?!?/br> “唉?!比紵舴鸬倪@一聲嘆氣帶上些許遺憾。 “老娘聽著呢!”朱槿扭頭看去,就見他臉上有種目的達(dá)成的笑意,明顯嘆氣是故意引她回看。她狠狠瞪了一眼,又扭開臉。 “以后凡事先想想,好事也好壞事也罷,想了再做,不要再那么沖動,以后就沒有替你擔(dān)事的人了?!?/br> 朱槿鼻頭一酸,猛地抬起腦袋,粗著嗓音回道:“曉得了,磨磨唧唧的?!?/br> 這時,燃燈佛脫下一世之尊的威嚴(yán),像個普通凡人一樣絮絮念叨,笑著,感慨著。 “手下都是硬茬子,你要管著些。那個叫阿守的副將心思機(jī)靈,你不要太欺負(fù)他,多聽他的話......” 朱槿的人駐扎在五十里外以外的高地,鮮少出入佛門。燃燈佛從未去過那兒,常人看來兩者應(yīng)該沒有交集。迦葉佛也愣住了,從不知世尊如此熟悉他們。 燃燈佛交代許久,遲遲沒得到朱槿的回音。四周的金環(huán)逐漸縮緊,留下的時間不多了。 他割破皮膚,四掌的千般輪相流出汩汩鮮紅血液,催動丹田佛力凝為一體。 迦葉佛瞳孔驟然一縮,三跪九叩行了最大的禮,垂首低聲道:“恭送師父?!?/br> 混合佛力的血液變?yōu)轲こ淼慕鹕?,淌在身下。精萃純凈的靈氣,下方沙礫間隙生出叢叢青草,逐漸延伸開來,鮮花綠藤依次出現(xiàn)。 綠色流到殷羨腳下的時候,眾人頓時有種□□被洗滌、連靈魂都被激蕩的通透感,這便是一世之尊的佛力么? 眾人的眼神隨著綠色而去,四面八方,在那場巔峰決戰(zhàn)中毀滅的赤地鋪上一層接一層青翠的甸子,罩上一波又一波靈氣。漫山遍野,又重新活了過來。 百萬年的佛力流過半數(shù)大地,蔓上戰(zhàn)場邊緣,陷落城市的天魔在無盡的哀嚎聲灰飛煙滅。莽山樹海、北疆荒漠的天魔軍隊損失慘重。 不過半個時辰,淪陷的大半疆土重新回到生靈手中,這是戰(zhàn)場打響萬年以來取得的最大勝利。 天空偌大的不周山浮影,【尊天敬道】僅剩的“道”字。眾生眼睜睜看著一只千般輪相的大手又劃上橫線,抹掉最后的“道”字,從此以后天道才是外道。 天命曾道不周山是他的埋骨之地,然而一身血rou流散蒼茫大地。就此魂銷骨滅,帶走無邊無盡的天魔,為生靈盡到最后的奉獻(xiàn)。 他終究駁了天命,勝天半子。 莽山樹海的獸族海族頓悟真相,面朝佛力的來源處而拜。 北疆荒漠的阿守奔向營地,正想通報大戰(zhàn)的好消息,就見朱槿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阿守有些無奈,她就是這樣,從來不會委屈自己,想笑的時候就大笑,想哭的時候也不會顧忌旁人場合。 阿守緩步走近,安撫地拍她的肩膀,勸道:“想說什么,就說吧?!?/br> 陣法對面,燃燈佛一身鮮血流盡,畢生佛力散盡,渾身化作半透明的金光,從頭頂碎作金光粒粒消散。 朱槿一把抹凈淚水,抬首轉(zhuǎn)向陣法,“我甘愿屈身佛門幾十萬年,不只為了報答當(dāng)年的恩情,其實(shí)我......”她哽咽,“小和尚,當(dāng)年就......” 喉嚨一抽一抽,很難把話說出聲。 小和尚,是他們初見之時的叫法。此時,燃燈佛也用那時的自稱。 “貧僧知道?!?/br> 幾十萬年的時光滾滾倒流,剎那間他們好像又回到初遇。 朱槿愣了,“你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