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節(jié)
大衍宗掌門跟著說道,“防護(hù)陣法也已設(shè)好,到時候動靜再大也不會損害周邊?!?/br> 路掌門謝過兩人,“接下來,只要引出樓內(nèi)的弟子?!?/br>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得對街拍起一道醒木聲,虞壽樓的門砰然開了。人們陸陸續(xù)續(xù)走出來,臉上帶著意猶未盡的笑容,手里提著一枚涂涂鳥的石雕。 不多時,偌大的虞壽樓就空了。 路掌門叫住一名弟子,弟子一進(jìn)門,看見房內(nèi)那么多掌門長老,惶恐不已,說明情況也磕磕絆絆。 “和往常一樣,戲臺還沒開場,虞長老就到了,占最好的位子。大概正午時辰,說書人突然說今兒是最后一場戲,下午的戲一完,虞壽樓便停業(yè)。事發(fā)突然,大家都不樂意,追著虞長老要解釋。虞長老只回四個字,‘有緣再見’。” “大家還是不滿,虞長老沒有改變主意,接著虞壽樓發(fā)了紀(jì)念品,權(quán)當(dāng)安慰。”弟子甩了甩涂涂鳥石雕,“估摸是虞長老的惡趣味,用來應(yīng)付我們?!?/br> 路掌門追問道:“樓里可還有弟子?” 弟子搖頭,“不,連說書人都走了,只剩虞長老?!钡茏咏忉屚瓯汶x開房間,回到原路,和其他走出虞壽樓的人一樣,奔往各個不同的方向。 胡子長老面色大喜,“好機(jī)會!千萬不能讓他逃了?!?/br> 路掌門搖頭,“不,說不好他正等著咱們。” 這時,對街飄來一句話,“諸位,何必觀望不前,不如進(jìn)來敘敘舊。” 六人對視,下定決心,紛紛起身。 和光大驚,搖晃狗尾巴草的身子,急道:“掌門都去?這怎能行?要是一鍋端了......” “非去不可?!比f佛宗掌門摸了摸它的毛須,安撫道:“當(dāng)年賴活下來的只剩我們幾個,總要親眼見證最后一幕。” 作者有話說: 和光:你們都去?那怎么行?要是被一鍋端了,我豈不是直接上位掌門? 掌門:???死孩子怎么說話的,西瓜,快罵罵她 西瓜:你當(dāng)我死的?竟敢越過我上位? 掌門:...師門不幸啊! 第450章 450天欲曉(五) ◎復(fù)仇?這才剛剛開始◎ 人造圓月忽快忽慢爬上空,投下冷色的白光,虞壽樓的燈火抖地黯淡不少,顯得愈發(fā)冷清。 戲上影璧兀自咿呀咿呀唱,臺下大堂空空又蕩蕩。桌椅散亂,瓜果零落,賓客宴散,戲曲已到終章。 虞世南孤零零坐在臺下,仍是舊日打扮,刺繡華服,玉佩叮鐺,鼻上圓框眼鏡,好一個瀟灑的閑人。 眾人進(jìn)門,他不緊不慢漱洗茶碗。四散包圍,慢悠悠斟茶,“今日小輩們得閑,來陪我這個老東西飲茶?!?/br> “同這老貨廢什么話!”胡子長老按捺不住,率先沖上前。一掌還沒拍到,身體好似被定住,保持一種奇怪的姿勢。 胡子長老心驚,掌風(fēng)已至桌上,卻連茶杯的熱汽也未波動。其他人神色不變,心下大駭,他們甚至沒看清虞世南出手。這老家伙的實(shí)力如此之高,竟然隱藏這么多年。 路掌門上前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多謝師叔祖賜茶?!?/br> 虞世南淺酌一口,笑道:“還是小路穩(wěn)重,不愧我當(dāng)初選你當(dāng)掌門?!?/br> 胡子長老怒瞪,氣得臉色發(fā)青,卻絲毫動彈不得。 “師叔祖,今兒晚輩誠心問您一句話?!甭氛崎T直直注視虞世南,“您是異界來魂?” 影壁的咿呀聲驀地停下,戲樓陷入死寂,眾人的呼吸都淺了。接著一聲尖利的咕咕打破寂靜,數(shù)百涂涂鳥隨之嚎叫,四方樓閣屋檐的百座鳥籠晃蕩不安。 虞世南微低頭顱,眼鏡反射手中的茶杯,平靜的水面泛起漣漪。 “按照你們的話,可以這么說。”虞世南轉(zhuǎn)轉(zhuǎn)茶杯,水面又靜了,“按照我們的說法,上天賜予的機(jī)會。” 路掌門短短譏笑一聲,極快壓下,“這么說,您建立涅槃樓臥底坤輿界,協(xié)助賀拔六野殘害萬魔峰主楊醉蹄......您不否認(rèn)以上事實(shí)?” 虞世南輕吹茶水,唇角銜起微笑,“既然知曉,何必問呢?” “您既認(rèn)罪,我等不必?fù)?dān)上殺害同門的罪過。今日一行,便是鏟jian除惡?!?/br> 路掌門把茶杯重重一摔,手刀劈向虞世南。虞世南隨手翻倒茶杯,潑路掌門一身。每滴茶水化作魔氣利劍,射了出去,逼得路掌門后退數(shù)步。 胡子長老擺脫束縛,大手揮開利劍,把路掌門護(hù)在身后,“小路你實(shí)力不濟(jì),就不要往前沖。逞英雄的事兒,讓我和老賀來。”說完,又攻了上去。 賀道臺拋了個沒用的眼神,也氣勢洶洶沖上前。 兩人圍攻虞世南,每一招殺氣騰騰、大開大合,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傷到。虞世南坐在椅上,氣定神閑飲茶。 路掌門緊張兮兮觀望,恨不得沖上去助陣,又怕添麻煩。其他掌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動。 和光急得扭腰,狗尾巴草的每根絨毛都在抖,“等什么,上?。∈碌饺缃?,已不是一家的麻煩!” 萬佛宗掌門摸摸光頭,語氣為難,“那啥,老夫是傳統(tǒng)的實(shí)權(quán)派,腦子還行,實(shí)力差那么點(diǎn)?!?/br> 大衍宗掌門揣著陣盤,不好往哪兒扔,“老夫也是,玩了一輩子陣法。真刀真槍干架,還是三千年前的事兒了?!?/br> “沒用的東西,打架還是要看我們劍修。”昆侖掌門握著長劍,上下比劃怎么沖入戰(zhàn)局,“我們這代實(shí)力最強(qiáng)的是我?guī)熃恪C看蚊鼐?,都是她護(hù)著我們,可惜她飛了,不然干死這老貨?!?/br> 萬佛宗掌門和大衍宗掌門點(diǎn)頭,眼神流露懷念的神色?!罢f實(shí)在的,輩份比虞世南高、實(shí)力比他強(qiáng)的前輩,不是作古,就是飛升。這老貨肯定是故意看準(zhǔn)機(jī)會,才敢造反?!?/br> 和光試探道:“你們不上,要不把夏劍尊和我?guī)煾负皝???/br> 路掌門搖頭,“不用,要是兩位長老打不過,叫再多人來,也是送人頭?!?/br> 和光傻眼,“那就干看著?” 萬佛宗掌門長嘆口氣,擺手道:“算了算了,還是上吧,大不了多幾道光榮的象征,別留在脖子就行?!彼惺质疽獯笱茏谡崎T和昆侖掌門,“按以前的戰(zhàn)斗方式來,別亂了步子?!?/br> 萬佛宗掌門站在左路,扭動一身肥rou。大衍宗掌門執(zhí)陣守住后方,“應(yīng)該是這個距離?!?/br> 昆侖掌門走去右路,愣聲道:“前鋒是師姐,她不在啊。” 萬佛宗掌門和大衍宗掌門同時轉(zhuǎn)頭,“你們劍修厲害,你一個頂倆,兼任前鋒唄?!?/br> 昆侖掌門被嗆了好一下,醞釀許久,深吸氣,執(zhí)劍沖了上去。 虞世南投來眼神,“比我想象得快些?!贝竭呌跗鹨宦暱谏?,四方鳥籠轟然炸裂,百只涂涂鳥迅猛飛來,落地化作人形,盡戴油彩面具,修為從化神期到大乘期。 油彩面具每一只實(shí)力不高,卻和人一樣懂得合作變陣,陣型變幻無窮。沖鋒極猛,宛如千錘百煉的死士,緊急關(guān)頭拼死自爆。 三大掌門雖未受傷,卻也未近前一步。彼此思慮良多,導(dǎo)致束手束腳。 自始至終,攻擊虞世南的只有賀道臺和胡子長老。 胡子長老氣性最大,沖得最猛,一招一式,皆盡全力。沒過多時,便氣息不穩(wěn),身上受了不少傷。 賀道臺后勁更足,鎖著虞世南打,不給對方劃破虛空的機(jī)會。饒是如此,也沒能給一招重?fù)簟?/br> 忽然間,胡子長老受了一招,腹部貫穿,淌血不止。 賀道臺皺眉,“老大不小個人,怎么搞得和小年輕一樣,穩(wěn)重點(diǎn)?!卑押娱L老攔在身后,自個兒沖上前。 沒多時,賀道臺的魔線陣成,一根根絲線纏住虞世南的身體,成功把他定在原地,奪下一時片刻的機(jī)會。 “老胡,快給他一記重的?!?/br> 胡子長老大笑一聲,疾步上前,渾身爆出巨大的威壓?!盃敔?shù)模献雍湍闫戳?!”等他沖到虞世南面前,渡劫期的魔氣盡出,團(tuán)團(tuán)裹住對方。 虞世南驚訝挑眉,“你也有這魄力......” 賀道臺震驚失聲,“停下!”他困于魔線陣,無法阻止。 以胡子長老為圓心,周圍的魔氣源源不斷流過去,化作強(qiáng)烈的黑光,渡劫自爆的威壓甚至震得空氣裂開,半空咔咔撕出一條條縫隙。 四大掌門急忙開啟防護(hù)罩,護(hù)好自身。 和光這盆狗尾巴草被落在地上,反而完整看見這一幕。 黑風(fēng)越來越急,震碎碗筷,碾爛桌椅,吹得狗尾巴草左右搖擺?;ㄅ枰唤歉∑?,就要被吹飛的前一刻,斜刺里伸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穩(wěn)穩(wěn)托住她。 這手的食指戴著一枚蒼白的指骨戒,赫然是菩提佛的指骨舍利。 狗尾巴草陡然一震,每根汗毛豎起,遠(yuǎn)在萬佛宗的本體也驚得睜大眼睛。 狂風(fēng)呼嘯的戰(zhàn)局,一襲玄衣悄然踏入,衣角迎風(fēng)不動,青絲垂落,閑庭信步的姿態(tài),好似春日踏青。 左臉半面金絲面罩,朗目疏眉的右臉,是眾人的老相識——汝明山 他徐徐走去,周身迸出濃郁如墨的魔氣,轟然撲向胡子長老,須臾間吸盡對方的魔氣,渡劫自爆的威壓不攻自破。 “這么多年過去了,心急的毛病還是沒改?!笔祜恼Z氣,仿佛漫長的五千年不曾有過。 胡子長老頹然倒地,“你,怎么可能......” 四大掌門臉色大變,“殘魂一號真的活著?!薄熬谷惠p松破了渡劫期的自爆?!?..... 賀道臺擰起眉峰,放開虞世南,腳下一點(diǎn),轉(zhuǎn)而沖向賀拔六野。 賀拔六野連頭都沒回,隨手一揮,百道冰錐拔地而起,徑直逼向賀道臺。一重魔氣化解賀道臺的防護(hù),一重冰勁捅穿身體。 賀道臺受傷跪地,扶住胡子長老,暫時退出戰(zhàn)局。 虞世南抬首望一眼,“難為你親自跑一趟?!?/br> 賀拔六野環(huán)顧四周,眉眼間染上懷念,“下次回來,這兒說不定沒了,想著再來看一眼?!?/br> 兩人恍若無人交談,不曾看其他人一眼。 賀道臺啐了口血水,高聲道:“你真是汝明山?” 賀拔六野終于看向他,神色淡淡,“我瞧著不像?” 眾人臉色更加難看,賀道臺輕哼道:“五千年了,老子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費(fèi)盡心機(jī)對付坤輿界,就是為了報(bào)仇?怎么?當(dāng)年吃了太多苦,咽不下氣?非要拉上整個坤輿界?” 賀拔六野半闔眼皮,神色愈加疏離,“彼此心知肚明,何必多費(fèi)口舌?!?/br> 花盆被他托在手心,和光極力控制狗尾巴草,重重戳他,“涅槃樓jian細(xì)盡除,二輪戰(zhàn)陰謀暴露,你的詭計(jì)廢了,死心吧?!?/br> 他垂眸瞥來,彈指撥開狗尾巴草,“是么?你什么時候產(chǎn)生我只布一個局的錯覺?” 那雙眸子漸漸冷下,仿佛漫上薄冰。和光心覺不妙,就見他揚(yáng)起唇角,淺笑一聲。 遠(yuǎn)方陡然升起一柱黑光,捅開人造夜幕。那些從虞壽樓離開的弟子懷揣的石雕裂開,涂涂鳥化作黑光。緊接著,各個方向沖上一道道黑柱。 漳州界的夜幕轟然裂開,塊塊碎片砸落,街道哀叫不絕。 黑柱標(biāo)點(diǎn),一顆顆光點(diǎn)連線成陣,罩住方圓十里。帶著石雕的弟子四散走了多遠(yuǎn),陣法范圍便有多大。陣法一成,這些弟子的魔氣瞬間吸干,身體如臘rou般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