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節(jié)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原因,我只是在講述一個事實?!?/br> 他說了很多,依舊是用那種宏大的描述,具體到細(xì)節(jié),便一個都沒有了。 和光整理下來,大概是這么一番經(jīng)過。 三萬年前,天魔入侵之前,坤輿界存在許多異界來魂,影響力不及現(xiàn)在這么大,與大多數(shù)界域一樣。天魔大戰(zhàn)打響,影響力迅速衰弱。當(dāng)時天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侵占了大半個坤輿界,濫殺無辜,整個坤輿界生靈的勢力都迅速衰弱,異界來魂影響力衰退也不稀奇。 戰(zhàn)爭不過百年,異界來魂的影響力退到極小的程度,與坤輿界勢力不成正比。 疏狂界推測,當(dāng)時異界來魂大體分成兩派。 有能力的那一派早早逃出坤輿界,反正異界來魂在哪個界域都能進階飛升,完全不受本界域天道的限制。 沒能逃出坤輿界的那一派,沒日沒夜躲避天魔的追殺。哪怕死了,輪回轉(zhuǎn)世再來一遍,帶著上一輩子的記憶,還是要面對慘虐的戰(zhàn)爭。在無數(shù)次的死亡中,在毫無希望的現(xiàn)實里,這些異界來魂選擇了真正的“自殺”——滅魂 天魔大戰(zhàn)的一萬年里,不斷有異界來魂降生到坤輿界,這些異界來魂大多選擇自盡,冒出的數(shù)量均速減少。 戰(zhàn)爭勝利的某個時間點,異界來魂的數(shù)量最終化為零。那時,整個坤輿界沒有一個異界來魂。 和光理清了事實,卻摸索不到事實背后的原因。 她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沒有一個異界來魂,豈不是和疏狂界一樣?為什么?你怎么確定那時沒有異界來魂?” 他放下酒壺,抬起食指,指向天空。 “那一刻,你們承天所佑,為天道所鐘?!?/br> 作者有話說: 疏狂界真的能看到天道,但是寧非天不能直接告訴和光,所以才用這么拗口的說法。 第311章 311分酒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 “那一刻,你們承天所佑,為天道所鐘?!?/br> 微風(fēng)夾雜著泥土草地特有的味道徐徐吹來,蛙鼓和蟬鳴卻倏地遠去,寧非天的話仿佛一遍遍回蕩在湖畔和荒野之間。 夜空的云霧漸漸散了,冷清的月輝澆灑在寧非天身上,悉數(shù)被外面的繃帶吸了個干凈。 那雙鷹隼般的眸子散發(fā)著鋒利的冷光,比之月輝更耀眼。 和光不禁順著他那根纏住繃帶的食指向上望去,越過貧瘠破爛的茅草屋頂,穿過朦朦朧朧的云霧,渡過皎潔孤傲的圓月,更高更觸不可及的地方,是天道。 有史以來多少萬年,生靈知天探天,生靈與天道之間的關(guān)系卻從來沒有個定論。 有人說順天命盡人意,有人說逆天而行...... 她不明白,為何寧非天能如此肯定地說出這句話。 坤輿界承天所庇? 她不禁嗤笑出聲,若天道真的庇佑坤輿界,怎會眼睜睜看著坤輿界陷入天魔的泥潭?怎會不伸出援手?怎會讓坤輿界掙扎了整整一萬年才爬出來? 承天所庇?為天道所鐘? 無稽之談! 寧非天像是什么都沒說一般,又拎起酒壺喝上了。 “師兄!長老囑咐你少喝點!”白云飆過來,上邊的若鹿抬手就要去搶酒壺。 寧非天不知從哪兒又摸出一壺新酒,塞到若鹿手里,讓若鹿安靜些,三兩下熟練地擺脫了若鹿的糾纏。 和光理清思緒,放下對那個問題的執(zhí)著,提出另一個更關(guān)鍵的問題,“【世界的終極】是什么?” 這話一出,若鹿猛地扭頭看向她,眼睛睜得極大。 寧非天頓了頓,笑了出來,抬起眸子,就這么看著她,沒說話。 和光從儲物袋掏出一缸酒,重重地拍在地上,揭下蓋子,酒香瞬間彌漫出來,籠罩了整個院子。 若鹿咽了咽喉嚨,騎著白云湊了過來,抻長脖子去瞧。 寧非天的眼神也挪到了酒缸上,他捏著一只破口的酒杯,作勢往里舀酒。酒杯伸進去之前,和光伸手?jǐn)r住了。在他們訝異的目光下,她拿過寧非天手里的酒杯,親自舀了一杯。 清冷的月輝下,酒水波光粼粼,泛起的一縷縷漣漪間,散發(fā)著隱隱的金光。 “龍骨酒?!?/br> 她晃了晃酒杯,那兩人的眼神也隨之晃了晃。 “坤輿界獨一份的龍族,饕餮禪主親手釀下,剛從土里挖出來的。” 她往寧非天的方向遞去,他的手指剛觸上酒杯邊緣,喉結(jié)動了動。她反手一轉(zhuǎn),酒液順著他的手心流下去,瀉了一地。 寧非天的手指僵硬在半空,臉龐的繃帶看不出任何情緒。和光感受著他周身的低氣壓,估摸他應(yīng)是有些動怒。 若鹿急得猛拍大腿,直呼可惜! 片刻過后,寧非天不緩不急地收回手,冷硬的眸子又盯了過來,從喉嚨間悶悶地笑了一聲。 “哈,玩我?” 和光輕笑一聲,“寧道友言重了,你傷勢未愈,恐怕喝不了這么烈的酒,聞聞酒香也好?!?/br> 咔嚓,酒杯摔在地上碎了。 纏滿繃帶的手襲了過來,迅速把她的手按在酒缸邊緣。他已侵身到她面前,更加馥郁醇厚的酒香味從上方罩來。 低沉的笑聲從上方飄來下來,“夠不夠烈,我嘗了才知道。” 和光揮開他的手,不緊不慢地蓋上酒缸,“我嘗過了,道友這身子可受不住,還是別試了?!?/br> 他緩緩坐了回去,拎起自個兒的酒壺,仰頭就要灌下,酒液落到嘴邊,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又收起了酒壺,眼神還是移到龍骨酒上。 “你想要什么?” 和光也懶得同他扯七扯八,“【世界的終極】是什么?告訴我。” 若鹿眼神閃了閃,似乎想說些什么,又被寧非天的眼神瞪了回去。 “我說了,就給我?” 她點點頭。 他扯嘴笑了笑,直勾勾盯住她,薄唇吐出四個字,“我不知道?!?/br> 和光皺了皺眉,感覺哪里不對勁,問道:“你答了?!?/br> 他粗著嗓子應(yīng)了一聲,“不錯,我答了?!?/br> 和光摩挲酒缸邊緣,心里頭琢磨起來。 她問【世界的終極】是什么,他說他不知道,不知道上面還有一層前提。有【世界的終極】這個玩意兒,他才能說他不知道。他肯定它存在,不過不知道它是什么。 和光掀開酒蓋,又問道:“誰知道?” 他又摸出一只破口的酒杯,遞與她。她沒動,他晃了晃酒杯,眼神催促她。 和光垂眸瞥了一眼,無奈之下接過酒杯,舀了一杯,遞到他面前,在他伸手接過前又縮了回來,“誰知道?” 緊接著眼前閃過一道黑影,和光感覺手下一輕。他已然偷走了那杯酒,大口灌了下去,滿意地嘆了一聲,似乎還在回味龍骨酒的余韻。 過了一會兒,他才把酒杯拋給她。 “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不知道?!?/br> 和光暗罵一聲,把酒杯扔了回去。他也沒躲,任酒杯砸在頭上。 “你耍我?” 他倏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懶懶地盤起腿,席地而坐。松垮垮的袍子散了開來,層層繃帶都擋不住他身上結(jié)實的肌rou,一股混合著血液和酒香的味道從他身上傳來。 “別急,聽我解釋,【世界的終極】這玩意兒,不知道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永遠不會告訴別人?!?/br> 他抬手要去舀酒,她立即打開他的手。 “再說清楚些?!?/br> 他緩緩抬起手,纏滿繃帶的手指指向她,“你可以知道,你可以自個兒悟到,卻不能從其他人口中得知?!?/br> “怎樣才能悟到?” 他指尖一轉(zhuǎn),指向茅草屋旁邊的湖里。黑色符文從他指間流出,繪成陣法,清風(fēng)嘩地一下從他手里噴涌出來,朝湖面刮去,瞬間吹散了那一片水霧。 “那兒,碧湖中央有一棵樹,叫扶桑樹。樹下有一座天問碑,碑上刻著諸天萬界自古以來所有的秘密,【天道的終極】也在上邊?!?/br> 湖面的水霧后方,龐大的陰影顯露出來。 和光心頭打起鼓來,“去那兒,我就能悟到?” 他自顧自地舀了一杯酒,慢慢酌了起來,“不,你悟到了,也還不知道?!?/br> 和光垂眸瞥向他,一把從他嘴下?lián)屵^酒杯。 紅水泛金的酒液從他唇角流了下來,染紅了繃帶,他直直嘆了好幾口氣,似乎在抱怨她泄憤一般的行為。 “我也不好怎么說,畢竟我也不知道【世界的終極】。用天樞閣閣主的話,假若【世界的終極】是隱藏在門后的秘密,那么天問碑不過是這扇門。悟出天問碑,不過找到了這扇門,知道了終極的范圍?!?/br> 天樞閣是疏狂界唯一的組織,傳言天樞閣知曉諸天萬界所有的秘密。 和光追問道:“怎樣才能推開這扇門,知道終極的內(nèi)容?” 他手指往上一轉(zhuǎn),指向湖中央的上空,語氣倏地嚴(yán)肅起來。 “悟到了,你就有資格登上扶桑樹,去到頂上的天樞閣,閣主會給你大門的鑰匙,最后能不能打開大門,還是要看你自己?!?/br> 說完,他笑了笑,語氣又恢復(fù)平日的懶散。 “我勸你別想了,幾十萬年來,想通的人屈指可數(shù)?!?/br> 和光聽完他的話,并沒有把握她能悟出來,何況【世界的終極】并不是她的首要目標(biāo),目前應(yīng)以天曜大戰(zhàn)為重,【世界的終極】只能算添頭,能知道最好。 “換一個問題,我要付出什么代價,才能讓知道的人主動告訴我?” 酒杯邊緣剛觸到寧非天的嘴唇,他頓住了,居然放下酒杯,抬眸看向她?!拔艺f了,不知道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不會告訴你?!?/br> “為什么?知道的人在哪兒?” 他咧嘴笑了出來,“知道的人,要不上了扶桑樹再也沒下來,要不化作一抔黃土埋在扶桑樹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