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jié)
莫長庚終于拔劍了,從拔劍到收劍,不過一劍。 巨網(wǎng)轟然碎裂。 涂四來不及震驚,巨網(wǎng)碎掉的那一瞬間,莫長庚消失了。涂四剛想后退,下一刻莫長庚就出現(xiàn)在面前,揮劍刺向自己。 涂四連忙擋住,劍刃碰撞之間,手臂劇烈地顫動起來,而莫長庚還是那副悠閑懶散的模樣,仿佛這一切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涂四勉強(qiáng)格開這一劍,下一劍又劈頭蓋臉刺了過來,涂四邊擋邊退,莫長庚又攻又進(jìn)。 不過一眨眼,戰(zhàn)場就轉(zhuǎn)移到了萬丈瀑布之下。 身后,便是劈天斷地的水流。 眼前,又一劍砍來。 涂四沒信心退到瀑布下方,于是他沒去擋這一劍,往上方退去。 轟隆—— 莫長庚這一劍,竟然劈斷了傾流而下的白川。 涂四瞳孔驟然一縮,既慶幸自己沒去擋這一劍,又驚懼于莫長庚的實(shí)力。一萬八千尺的白川,還是在底部,竟然能生生劈開。 哪怕涂四已然大乘晚期,也不敢說他能劈斷。 涂四逆流而上,往上退去,莫長庚緊追其下。此時地勢變了,他在上,莫長庚在下,這兒于他有利。不能再拖了,他決定趁機(jī)解決莫長庚。 他沒有想到,一萬八千尺的瀑布,才是絕望的開始。 漫天白流,劈頭蓋臉的水珠,大片大片的水沫,還有那不知從何處攻來的劍勢,隱藏在白沫后方的劍刃。 一萬八千尺,他追擊溫潮生下來,也處于優(yōu)勢,那時他只覺得這段距離何其短暫,眨眼間便過去了。此時,他等啊等,退啊退,卻怎么也退不到頭。 山巔,仿佛被搬離了。 噗哧—— 腹部插入一劍,莫長庚不知何時逼到了身前,抬眸瞧了他一眼,眉眼間的笑容有些諷刺。 莫長庚又抽出劍,一腳踢向他,把他踢上了山巔。 涂四躺在山巔上,仰頭看著懸在空中的圓月,心生一股終于結(jié)束了的感覺,劍道的差距大得令他驚悚,修為與實(shí)力的對比又讓他絕望。 莫長庚飛了上來,閑庭信步地走到他身前,劍尖指向他的喉嚨。 “誰派你來的?涅槃樓的樓主是誰?” 涂四瞥了一眼劍身,問道:“為何不用無雙劍?” “呵。”莫長庚笑了笑,“我想用什么劍就用什么劍,你管得著嗎?” 涂四手肘撐住地面,喉嚨頂著劍尖,緩緩坐了起來,“樓主?告訴你也行。” 莫長庚的神色變了。 涂四輕聲吐出幾個字。 莫長庚似乎沒聽清,緊緊擰起眉頭,“說大點(diǎn)?!?/br> 涂四提高了嗓音,趁莫長庚分神,喉嚨對準(zhǔn)劍尖頂了上去,噗哧——脖頸穿過長長的劍身,一直頂?shù)絼Ρ?,面對莫長庚震驚的神情,他死死地抓住莫長庚的肩膀。 轟隆隆—— 四面八方的靈氣急劇匯攏而來,團(tuán)團(tuán)包圍了他和莫長庚。 溫潮生疾步奔來,焦急喊道:“快躲開!他要自爆!” 涂四原本以為會見到莫長庚恐懼的神情。沒想到莫長庚僅挑高眉頭,手臂一動,血rou橫飛,劍柄連同手一起貫穿了他的喉嚨。 咕嚕、咕嚕。 血液流個不停。 緊接著,莫長庚松開劍,收回手。劍落下前,手向他身后一伸,又接住了劍。 眨眼間,涂四肩膀一疼,兩條手臂齊根而斷,再也不能抓住莫長庚。 爆炸前,他被莫長庚一劍挑飛,調(diào)笑的聲音穿過轟鳴的爆炸聲,傳進(jìn)他耳朵里。 “自爆就想帶走我,瞧不起誰呢?” 自爆結(jié)束之后,溫潮生匆匆忙忙跑來,圍著莫長庚上下左右、仔仔細(xì)細(xì)觀察了一遍,急切地問道:“沒事吧?沒傷著哪兒吧?不影響天曜大戰(zhàn)吧?” 莫長庚擺擺手,不耐煩地推開他,“沒多大事,就是......” “就是什么?”溫潮生聲音一尖,身體都抖了抖。 莫長庚提起衣袍,嘆了口氣,“又毀了件好衣裳?!?/br> 萬佛宗,殺戮峰頂,禪主殿。 大殿正中擺著香爐,煙氣裊裊。 一修士正在書桌前作畫,萬千枝條,紙上紅梅。修士白衣勝雪,溫潤儒雅。缺一小指,便有些遺憾。 香爐上的煙一顫,啪——香頭斷了。 黑衣人侵入殿內(nèi)時,修士恰好點(diǎn)完最后一枝梅花。黑衣人見此情形,皺了皺眉頭,出聲問道:“殺戮禪主苦瓜?” 修殺戮禪的瘋子,不該是這般模樣。 白衣修士淡淡道:“是我。”他放下筆,抬起手臂,袖口露出一串指骨鏈,恰巧109根小指骨,黑衣人方才信了。 苦瓜把畫卷懸在半空,畫上的梅樹與大殿四壁的梅樹如出一轍,每根枝條都一模一樣。不過壁畫只有棕色的枝條,還沒點(diǎn)上血色的梅花。 苦瓜抬手一點(diǎn),大門啪地一下合上,殿內(nèi)頓時陷入黑暗。 “等你許久了,壁畫還差紅顏料,可惜找不到心儀的紅色?!?/br> 黑衣人自動過濾了后半句,腦子只聽進(jìn)前半句,暗想道莫非這家伙早就知道他會來? “只身面對渡劫期修士,你這么自信?” 苦瓜輕輕笑了笑,“沒有對渡劫的實(shí)力,怎么能當(dāng)戰(zhàn)力?”他捏住毛筆,在指頭間轉(zhuǎn)了一圈,毛筆陡然變大,竟然比人還高。 黑衣人哂然一笑,“是嗎?那就試試看吧?!?/br> 兩人不再多說,動手打了起來。 殿外,西瓜和掌門透過監(jiān)視球,觀看著殿內(nèi)的打斗。 掌門斟酌道:“真不用幫忙,這家伙可是渡劫后期?!?/br> 西瓜自信地笑道:“不用,師父多年不活動手腳了,這種程度的家伙還是能解決的。比起擔(dān)心他,不如看看黑衣人。過了幾十招,我硬是沒看出黑衣人的路數(shù)?!?/br> 事關(guān)生死的打斗面前,無論多想隱瞞,死亡的刀懸在脖頸上,門派功法還是會不可避免地露出來。 坤輿界所有的渡劫期修士,無論是道修還是魔修,正道修士還是邪修,宗門養(yǎng)的還是野生的,萬佛宗執(zhí)法堂都有記錄,不會漏掉一個。 畢竟大乘期升渡劫期的天雷隱藏不了。 可是,西瓜照著渡劫期的名冊,連一個稍微像的修士都對不準(zhǔn)。 這個黑衣人,到底是哪號人物?從哪兒冒出來的? 掌門摸摸下巴,眉頭也皺緊了,“說起來,坤輿界的功法我都熟,黑衣人的路數(shù),我也是見所未見?!?/br> 話音剛落,沉重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西瓜瞇起眼睛,“該不會不是坤輿界的修士?涅槃樓和其他界面的修士有所勾連?” “不是不可能。”掌門面色一慌,連忙道:“你快讓你師父手下輕點(diǎn),至少留個腦袋,至少能讓我們認(rèn)下人?!?/br> 西瓜給師父傳音,說了此事。 掌門問道:“苦瓜怎么說?答應(yīng)了?” “師父沒回話,估計(jì)是打嗨了?!?/br> 監(jiān)視球里,苦瓜白衣染成血衣,神色瘋狂,與之前溫潤儒雅的白衣修士仿佛二人。 哐當(dāng)、哐當(dāng)、哐當(dāng)...... 器物砸碎的聲音從沒停下。 掌門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哎喲了好幾聲,“換個懸崖多好,偏偏在大殿打,里邊可不少好東西,光是香爐,就值幾萬靈石?!?/br> 西瓜沒接話,掌門這摳門勁兒,他都習(xí)慣了。 一刻鐘過后,殿內(nèi)沉寂下來。 砰——砰——砰——砰—— 大殿四壁朝外倒下,每一面墻壁上都點(diǎn)好了紅梅。 苦瓜扛著染紅的毛筆,緩緩走了出來。他一揮手,四面墻壁合在一起,與之前的畫卷一模一樣。 掌門和西瓜一下去,血腥味撲面而來,散都散不開,兩人連忙屏氣。 掌門沒空欣賞他的“杰作”,忙不迭問道:“師弟,頭呢?那家伙的頭呢?” 苦瓜甩下毛筆,撥了撥毫毛,撥拉出一個滿臉是血的腦袋,扔了過去。 至于身體去哪兒了,沒人去問,四面墻的紅梅還不夠明顯?連腸子都被攪碎成粉末,糊了上去。 掌門嫌棄地瞥了一眼,兩根指頭夾著頭發(fā),用水流沖臉上滋了滋,沖掉不知是血液還是rou塊的玩意兒,沖了好一會兒,才露出勉強(qiáng)能稱為干凈的臉。 臉乍一露出,掌門和西瓜兩人都怔住了。 “這家伙不是......” “賀拔家的長老!” 這件事恐怕不是賀拔長老一人所為,其后肯定有賀拔六野的指示。但是,現(xiàn)在只剩一個腦袋,賀拔六野矢口否認(rèn),他們也沒辦法。 以賀拔六野的心計(jì),恐怕會倒打一耙,誣陷他們造了張臉,或是擄走殘殺長老。 目前至少確定了一件事,賀拔六野和涅槃樓有勾結(jié)。 掌門收起腦袋,對西瓜問道:“下任堂主呢?還沒回來?” 西瓜笑笑,“哪有這么快?前日才去見了大衍宗和昆侖劍宗的掌門,那兩個老家伙你也知道,脾氣倔得很,說服他們花了點(diǎn)功夫。昨日去了無相魔門,路掌門倒是好說話。不過此事重大,路掌門下決心也要點(diǎn)時間。” 作者有話說: 我家光光出息了?。¢_頭還只能見見宗門的三把手副堂主,連堂主的面都見不著,現(xiàn)在能直接去見掌門了!!